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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章 怕只依戀了溫柔鄉

村東百米外的田頭樹下,張本民等到了高虹芬。高奮進用自行車拖著行李跟在後面也來了,說怎麼搞得跟地下黨一樣,不就是去趟縣城嘛。

張本民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也不好回答,他看到高虹芬臉色有點不對勁,便問道︰「高姐姐,咋回事啊?」

高虹芬有點生悶氣,臉一轉,沒搭理。

高奮進見狀靠了過來,剛要小聲對張本民說話,就被高虹芬一聲給吼得縮了回去。他無奈地看了看張本民,聳聳肩,跨上自行車回去了。

這下張本民可沒了主意,也不敢貿然再問,只是在綁好行李發動摩托後,小心翼翼地讓高虹芬上車。

高虹芬的悶氣,是由愛生恨的火氣,是自作多情後的怨氣,怨啥呢?當然是怨為什麼不是張本民托人提親的。不過這會兒,她開始冷靜下來,琢磨著這事跟張本民沒什麼直接關系呢?怪就怪自己竟然還真動了要和他過日子的念頭。

能行嗎?高虹芬的心里又不平靜了,一番心理斗爭後,她告訴自己不急于找到答案,一切隨緣,一切順其自然。

一個深呼吸後,高虹芬像以前那樣風輕雲淡,平靜地說了趙媒婆的事。

這下輪到張本民火冒三丈了。他還沒听完就嚷嚷了起來,「他娘的鄭成喜,狗日的不要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也配動那個念頭,竟然異想天開讓你做他的兒媳婦?!」

「是啊,俺也覺得有點不可理解,估計我們村沒有人能認可他。」高虹芬自然是要附和著的。

「俺不弄死他個狗日的就算他祖上燒了高香,竟然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幫他兒子跟俺搶媳婦!」張本民似乎越來越氣,「剛才高奮進找俺的時候,俺就正在琢磨咋樣搞他呢!像他那樣的人,都不配以死謝罪,必須得活著,然後來個活受罪,每時每刻都受著煎熬!最後在無比痛苦中死掉!」

高虹芬听了真有點擔心,她怕張本民頭腦一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當然,她也能感知到張本民心中的怒火,安慰道︰「不管怎樣,你都不能做傻事,千萬別把自己給搭進去,為他那樣的人不值得。相信惡有惡報,他自然會有報應的。」

「俺不信!」張本民道,「要是自然而然就有報應,那麼小日本在俺們國家犯下的滔天大罪,現在估計早就全滅絕了吧,可事實呢?他們不是活得挺好?還他娘的成發達國家了。」

「不是有話說麼,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甭信那些!」張本民深深地嘆了口氣,「反正這輩子俺要是不讓鄭成喜遭個大罪,就又白活了一回!」

「又白活了?」高虹芬自然是不理解其中之意,「什麼叫又白活了?」

「哦……」張本民一時支吾了起來,「就是,就是俺小時候沒被狗日的鄭成喜給弄死,就相當于是重活了一回嘛。」

「唉——」高虹芬不由得嘆了口氣,「說真的,你小時候真的是可憐。」

「算了,還是不說那些吧。」張本民覺得需要及時調整一下狀態,「要不我感覺有點要失控的樣子,那可不好。」

「嗯,那就不說了。」高虹芬巴不得不談這個話題,「等到了縣城,我請你到飯店去吃!」

「不想去,我只想在宿舍里吃你做的飯,哪怕只是一碗沒有任何油水的青菜湯,我也覺得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高虹芬沒說話,慢慢將自己貼緊了張本民,兩手緊緊抱著他還並不怎麼粗壯的身子。

接下來的幾天里,張本民感覺度過了兩輩子中有史以來最快樂的時光,他甚至覺得有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談不上喪德,但有點喪志。

「從明天開始,我得做事去了。」張本民躺在高虹芬的懷里,下定決心後有點依依不舍地說,「再待下去,我怕只依戀了你的溫柔鄉,而變得一無是處。當然,其實我願意就像之前唱給你听過的︰今生今世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懷(手)里。」

高虹芬又沒說話,她一動情就會沉默,然後就以行動來表達充沛的情感。這一次,張本民也沒多說,偶爾他也會來個一切盡在不言中。

激烈而酣暢的行動過去之後,高虹芬靜靜地躺著,對張本民說有事就去做,沒事可以常過來看看。

張本民無聲地點了點頭。第二天早上,高虹芬上班後,他也離開了,去找王道力。

現在的王道力依舊很熱情,但張本民感覺到沒了以前那份厚實的地道淳樸。

人總是會變的,環境的影響太重要。這一點張本民理解,所以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滿意,他開門見山,說了兩個事。一個是假身份問題,問能不能微調一下,換成澗溝鄉某個分散的小山村,因為那邊的山更厚更密,山上有些散戶人家更稀疏。

王道力猶豫了陣,說可以調整,因為戶政科的熟人還在,剛好前不久剛進行過走訪統計,可以作為新統計戶頭歸村入檔。末了,他又說其實相對而言也是比較獨立的,因為村里不少人因分散在山中而相互間都不認識。

張本民表示了感謝,說還有一件事,就是找當年縣監獄曾看守過他爹張戊寅的一名獄警。這話說完,在王道力還沒有回答前,張本民就補充說可能這一輩子也就麻煩到這里了。

王道力的臉色有點歉意,他吧唧了下嘴巴,說找了個媳婦,家庭很強勢,不喜歡他跟以前的親戚朋友多往來。

張本民一听就明白,看來王道力是做倒插門女婿了,那肯定是要受限制的。于是,他緩緩地說有難度就算吧,大家都知根知底,不為難。王道力嘆了口氣,說不管怎樣,這事得辦。張本民也沒再講什麼,說那就等好消息了。

兩天後,王道力給了當年那名獄警的名字︰戴建恆。

戴建恆現在是縣司法局政策法規科科長,張本民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直接表明身份,說是張戊寅的兒子。

「我勸你不要了解過多。」戴建恆大概清楚了張本民的來意後說道,然後端起茶杯,但並沒有喝,又放了下來,「或者說目前你還沒有必要。」

「戴科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張本民表示了感謝,「你是覺得我沒有那個實力去接觸真相吧。」

「你還是個孩子。」戴建恆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戴科長,不能只看表象。」張本民笑了笑,道︰「有些人活到老,成熟的只是年齡歲數,而支撐復雜而強大人生的心理,往往還很幼稚。當然,我說這些不是要表明自己有多麼高深,就是想說明我不是個孩子,已經有責任和義務了解一下父親當年出事的緣由。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應該也是時候落實了。」

戴恆建看了看張本民,「從你說的話上看,好像你真的已經長大。」

「我是女圭女圭臉,其實已經二十好幾了。」

「哦,怪不得。」

戴恆建的話音剛落,門外來了個一臉橫肉的人,進來就吹胡子瞪眼索要賠償,要麼就是讓司法局給他提供免費的律師打官司。

張本民忙問怎麼回事。戴恆建說前段時間司法局搞廣場義務咨詢活動,他們政策法規科接待了不少人,眼前這人就因房產糾紛去咨詢過,但因為他隱瞞了不少實際情況,導致給他的建議出現偏差,結果讓他產生了一定的經濟損失,于是,他便老是來找事。

「你不能這麼無理取鬧,人家是義務咨詢,而且你又隱瞞實情,所以人家給出的指點有誤也是你的原因,況且,人家只是建議,並不是你雇佣的司法後盾,根本就沒有什麼責任關系。」張本民知道,如果把這個一臉橫肉的家伙給制伏了,戴恆建或許就能多告訴他一些當年的事情,「其實你來挑釁滋事,人家沒報警把你給拷走就算讓著你了,別給臉不要。」

「嘿,你小子是誰啊?」一臉橫肉的家伙惱火起來,「信不信我提腿摔死你!」

「我是來咨詢事情的,剛開口還沒撈到自我介紹,你他娘的就冒出來打斷了。從這點小事上就能看出,你是個沒教養、沒頭腦的東西。」張本民邊說邊站了起來,「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想一巴掌拍死我,不過先忍忍,咱們到外面去動手,別在這兒給人家添麻煩,那樣的話你就會顯得更沒教養了。」

不等一臉橫肉的家伙開口,張本民先快步走到門外,然後沒停腳繼續走出司法局,來到大街口。

一臉橫肉的家伙跟到街口已經氣喘吁吁,「好個小雜種,我就不明白你逞什麼能,竟然多管閑事,還罵我沒教養、沒頭腦!」

「你就是個老二貨。」張本民已經想好出招對策,抱著膀子笑呵呵地說。

「你娘的!」一臉橫肉的家伙已經無法再忍,大叫著輪起膀子就沖了過來。

張本民身體微縮,正準備斜里一躲,然後跳起對準他的脖子就是一拳。

不過,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二胖,你要搞啥玩意兒!」

張本民轉臉一看,是宋為山。

滿臉橫肉的家伙一看,身形一餒,「喲,這,這不是宋科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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