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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更加丑陋 直到無比

即將迎來陽歷新年的公社駐地,洋溢著喜慶氣息。路邊行道樹上掛著火紅的燈籠,各單位門口掛的燈籠更大一些,大多是四個,上面寫有「歡度元旦」字樣。

張本民小跑著來到公社駐地,還撿了根長長的樹枝,一路抽打著大燈籠,往往惹得看門的老頭追出來,一頓喝斥。張本民便撒起腳丫子跑得更快了,只留下一串笑聲。

到了街中心,張本民先到大禮堂去取洋車子。門衛大爺還是很熱情,從屋里扛出洋車子後,還樂呵呵地說著新年吉利話。張本民禮貌地回以祝福話語,之後,便跨上洋車子去了派出所。

王道力對張本民的到來並不意外,而且似乎是有所期盼。「喲,終于來了啊!」他從抽屜里拿出茶葉,「這是好茶,給你泡一杯!」

「謝了!」張本民也不怎麼客氣,直接在王道力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今個兒來有重要的事,你找一下八零年嶺東大隊的案件卷宗,把馬玉頂失蹤的那份拎出來,俺想看一下。」

「容易!」王道力不遲疑,「俺這就去,一會就來!」

不一會,張本民就拿到了馬玉頂失蹤案資料袋。

記錄上說,馬玉頂出門干活幾日不見回來,家屬報案要求尋找。出警調查的情況是,馬玉頂是在朋友的介紹下到鄰近公社幫工,但具體是哪個朋友、去哪個公社,無人之情,包括他的妻子孫玉香。走訪莊鄰也無收獲,當日無人看到馬玉頂外出或回來。進一步調查,馬玉頂與何人有冤仇,結論是他與人為善,並無仇家。大量的關鍵信息缺失,導致調查困難重重,列為懸案。

「凶手是誰很清楚。」張本民放下材料,「你們公安當時也太不負責了。」

「誰知道呢,擱現在看關鍵人物就是孫玉香。」王道力點點頭,「應該多盤問盤問。」

「盤問沒多大用。」張本民一攥拳頭,「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要狠狠地砸下去才行!」

「誰說不是呢,也許是陰差陽錯吧,反正是不了了之了。」王道力給張本民加了點水。

「也好,這正是個機會。要是當時就把案子破了,你也就少了個機遇。」

「你的意思是,現在重啟調查?」

「用不著大張旗鼓,等俺回去再打探一下,爭取不聲不吭地一舉拿下!」

「這個案子要是破了,可就好嘍!」王道力嘆笑著,「俺就能獲個嘉獎,那就是個重要的資本。」

「要不俺會來找你?」張本民喝了一大口茶,起身告辭。

「恁著急?」王道力挽留,「吃個午飯再走唄。」

「回去有事,等事情成了再慶功。」

張本民騎著洋車子走了,王道力定定地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離開公社的張本民沒有回大隊,去了學校。

雖說跟校長打過招呼可以不去學校,但也不能老是不去,對學校和老師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

昂著頭,慢悠悠地蹬著腳踏子,在進入校門的那一刻,張本民自己都覺得帶著某種光環。

「張本民!」校長從辦公室窗戶看到了他,大喊一聲。

「唉!」張本民蹦下洋車子,充滿敬意地問候,「校長好!」

「來俺辦公室一下!」

「好咧!」

來到校長辦公室,張本民鞠了個躬。

「蠻有些日子沒來了吧。」校長靠在椅背上,笑呵呵地問。

「感謝校長的照顧!」張本民畢恭畢敬,「您很開明,能遇到您這樣的校長,是俺們全校師生的福氣!」

「喲,還拍馬屁啊!」校長站起來,踱著步子,「俺是看你有點大才,所以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不過,你可千萬別砸了場子。」

「老是說讓您放心,俺也不太好意思,那這次只能說沒問題了。」張本民始終面向校長轉著身子,「校長,是不是有人向您反映啥情況了?」

「嗯,對了。」校長一點頭,「說俺同意你可以根據情況不來校的做法不妥,希望能按照正常的課堂作息制度來。」

「這個……如果校長有難處,俺來便是。」

「沒難處!」校長說得斬釘截鐵,「根據學生的不同情況,采取不同的教學方法,有何不妥?畢竟每個人的學習方式不一樣,在成績穩步提升的前提下,沒有啥不可能的。」

「欸喲,俺真的不是拍馬屁,校長您真是太有超前眼光了!」

「只有眼光管啥用?」校長微微一嘆。

張本民馬上接了句話,「還得有關系是不是?」

「嘿!」校長一抖眉,「張本民,你這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吶!」

「那是咱學校在您的治理下,育人環境好!」

「行了行了。」校長笑著掃掃手,「你還是走吧,句句拍馬屁,說多了沒意義。」

「哎喲,校長你還出口成章,句句押韻呢!」

「咿,你還不走?!」校長作出要打的姿勢。

「這就走,哪能不听話呀!」張本民轉身就跑,「不听話,沒文化,痴頭瓜腦真可怕!」

「嘿喲,這小子,要是不出啥岔子,將來是前途無量吶!」校長慨嘆不已。

張本民跑出門外,隔著窗戶玻璃又對校長擺了擺手,便前往教室去坐坐。

鄭金樺見張本民來了,輕哼一聲,稍有點小得意。張本民知道為啥,也就是剛才校長說的事情,有人反映他不到校上課,那肯定是鄭金樺告訴了鄭成喜,然後鄭成喜又找了校長。

「欸喲,校長批評俺了。」張本民故意擺出很難過的樣子,「看來啊,以後俺又得天天到教室上課嘍。」

「還有這事啊。」鄭金樺不忘拱把火,「那可真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唉,誰說不是呢。」張本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哪個天下最丑陋的人,在背後瞎搗鼓,到處亂說,結果啊,又讓天下最他娘壞的人抓了空子,來朝校長提意見!」

「甭胡說,你咋知道是有人提意見的呢?」

「那你咋就知道不是有人提意見得呢?」

「俺……」

「啥呀,俺看你才瞎說呢!反正不管俺說啥,你都反對,是不是?」

「才不是呢!」

「好,那俺還要罵!」張本民一擼袖子,「最丑陋的嘴臉,做最丑陋的事情,背地里搗鼓人家,以後啊,肯定會變得更加丑陋,直到無比!」

鄭金樺氣得直咬牙,卻也說不得什麼,只好捂起耳朵不听。張本民暗暗一笑,不再理她,得找高奮進和孫余糧玩玩。

孫余糧還惦記著星期天到公社去解個饞,第一句就問啥時再去。張本民沒法說具體日子,畢竟現在要辦的是孫玉香的大事,不能分心分神搞些小孩子把戲。于是便掏出兩塊錢,給孫余糧和高奮進每人一塊,讓他們到代銷店先隨便買點小零食,等哪天合適了再去公社,到時每人搞塊大肉吃吃。

小孩子容易滿足,孫余糧很高興,像小狗打滾一樣在地上翻了個跟頭,嗷嗷直叫。隨即,三個小伙伴風一樣跑向學校南院牆,爬上去又騎了一陣「大馬」。

張本民很開心,上一個童年少有的樂趣,這一個得盡量補回來。

等回到村里的時候,一切就都變了,擺在眼前的是人心和人性的險惡。張本民開始琢磨孫玉香謀害親夫的事情。

按照推斷,孫玉香把馬玉頂騙到外面下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是個女人,一招失手那可就啥都完了。最有可能的應該是在家里,要麼趁馬玉頂熟睡,要麼給他下個毒,然後從容施害。

假設孫玉香是在家里害了馬玉頂,尸體怎麼處理?她一個人是難以運走的,即便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拖出去,也走不了多遠,而且行動遲緩,還有被人發現的危險。

先按照家中下手、就地掩埋的情況去找線索!

主意已定的張本民隨即開始模排,先找劉勝利了解一下。

劉勝利這幾天很忙,公社要求各大隊在元旦節期間排幾個節目,鄭成喜不願意操心,就讓劉勝利操辦。想多露露臉的劉勝利很樂意,畢竟下一步就要當大隊書記了,多跟下面的人打打交道有好處,所以這幾天二事不問,就一門心思帶領大家預演節目。

不過張本民找過來,還是要抽身的。

「劉哥,兩年前孫玉香家的樣子,你還記得清楚麼,有沒有啥變化?」張本民見面就問。

「孫玉香家的樣子?」劉勝利擦了把額頭的汗,「你問那干啥?」

「干啥你先甭問,直接回答就是!」

「哦,那俺得尋思一下。」劉勝利撓撓頭,道︰「時間挺長了,還真難記得呢。」

「那你留意一下誰能記得,問個清楚。」

「嗌,等一下啊。」劉勝利皺起了眉頭,「要麼這兩天俺找個機會,去她家一趟看看?因為這兩年俺都沒去她家。」

「嗯,好!」張本民點點頭,「要看仔細啊,比如有沒有新栽的樹啊、花花草草啥的。」

「行的行的,那很容易!」

劉勝利這話說得還真沒錯,第二天,他借口演節目的事去了孫玉香一趟,沒用看幾眼,便看到了個特別明顯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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