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的話猶如驚雷,讓所有頭人都震驚了。
「嘎烏!你為什麼這麼做?」一個人站起來怒斥道。
「嘎烏!虎帥那麼信任你,你竟然敢下蠱?」
「孟寨以後別想行腳了!直接把嘎烏扔進洞里!」
「對!直接祭天給天神!」
「祭天神!」
大廳里群起激憤,嘎烏站在中間,無精打采,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任人打罵。
虎帥一抬手,罵聲停止了,但也還對嘎烏怒目而視。
「嘎烏,你們叫我虎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執掌請神令當年也是天神選中的,你有不服我能理解,只是,你連請神令都見不到,還妄想執掌請神令,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虎帥不緊不慢的說道。
「虎帥……」嘎烏抬起頭,人已經很沒有精神了,「我錯了,什麼解釋都不想說,該怎麼懲罰我都認了!」
「嘎烏,你必須把話說清楚!」
「對!你為什麼要對虎帥下手!」
「今天必須當著所有人面說清楚!」
嘎烏一副求死的樣子,一言不發。
虎帥說道︰「既然如此,我只問你一件事!」所有人都看向虎帥,「噬心蠱誰給你的?」
「什麼?噬心蠱?」
「竟然是噬心蠱?」
「嘎烏,你怎麼如此歹毒?」
「你對虎帥下噬心蠱?嘎烏,你想讓孟寨整個為你的愚蠢被所有寨子排斥嗎?」
「嘎烏,你究竟要干什麼?」
所有人都再次震驚了,噬心蠱,那是何其歹毒的蠱毒,嘎烏作為一個寨子的頭人,竟然對虎帥下了這麼陰狠的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嘎烏抬起頭看向虎帥,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說!」眾人一起喝道。
洛凡卻皺起了眉頭,嘎烏的樣子不像是要隱瞞什麼,而是他不敢說。
正疑惑之間,嘎烏開口道︰「是……」
可是,不等他說出來,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緊接著就仰頭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表情猙獰,萬分痛苦。
所有人再次驚呆了,嘎烏嘴里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冒著,一點停歇的意思都沒有。
「誰都別動他!」盛武喊道,「他中了蠱了!」
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洛凡往前邁了一步,離得近了些,卻看到嘎烏嘴里的鮮血發黑,里面密密麻麻的似有無數蟲子在蠕動,讓人頭皮發麻,惡心想吐。
「噬心蠱……」有個人滿臉都是冷汗的說道,聲音都帶著顫音,可見對這種蠱毒有多忌憚。
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緊接著門一開,靈姑和她師傅走了進來,把人扶進來後,靈姑又離開了,這里她也不能留下。
神婆看了眼地上的嘎烏,臉色已經發黑了,他對盛武說道︰「去讓人拿白酒過來。」
盛武立刻去辦,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搬著酒壇子進來了。
「把酒沿著邊緣灑一圈。」神婆說道,之後就做到了右邊的第一把椅子上。
盛武趕緊揮手,搬酒過來的兩人小心的倒了酒,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酒沿著嘎烏的尸體灑了一圈。
「行了!母蠱呢?」神婆問道。
盛武趕緊把竹筒拿出來交給神婆,神婆打開竹筒,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爬出來一只蠍子,蠍子身體很小,腳很細很長,身上帶著花紋,竟然是一
只劇毒的蠍子。
這只蠍子個頭不大,只有女人手掌一半大小,卻紅的發黑,從神婆的衣服上爬到了她的手上。
神婆把竹筒一歪,蠍子似乎聞到了什麼美味似的,往竹筒里探進了一直前螯,從里面夾出一只不斷扭曲的大白蟲子,三兩下就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那是一只蟻後。
瞬間,地上流淌的鮮血就像沸水一般翻騰了一起來,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竟然和虎帥經歷過的一樣,都是很小的黑紅色的螞蟻。
這些螞蟻四處亂竄,爬到有酒的地方後就像遇到了火似的,不敢前進一步。
有些踫到了白酒,身體忽然就「 啪」的一響,干癟的死掉了。
蠍子吃了噬心蠱的母蠱,心滿意足的在神婆的手上爬了一圈後又不知去向了。
「好了!」神婆說道,「不錯的食物!」
這話說的讓人都不敢說話了。
誰不知道這位看起來格外慈祥的老太太是最厲害的神婆,蠱術也無人能敵,她那只蠍子,其他蠱蟲見了都繞著走。
洛凡一直看著那只蠍子,神婆笑著問道︰「怎麼?你還想把它也拿去烤了吃了?」
洛凡有點尷尬的笑笑,「那不會!呵呵,它太小了,肉少!」
神婆听了,笑了,可是其他人看向洛凡的眼神完全變了。
這到底是是什麼人啊?
誰能告訴我一聲!
他怎麼敢吃蠱蠍的?
他吃了竟然沒事?
苗寨養蠱自古就有,也沒誰說敢去試試吃養出來的蠱,因為都默認是劇毒,或者就此中了蠱,可洛凡吃了,不僅吃了,還嫌棄肉太少!
所有人都感覺不好了,腦袋暈暈乎乎,混沌不堪。
只有虎帥和神婆笑的開心不已。
「一說這事,我就想樂,這個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把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蠍子就那麼給烤了吃了!哈哈!」虎帥笑還不算完,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大廳里鴉雀無聲。
洛凡快速的掃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人他多停留了半秒鐘,那個人是昂努,他和其他人看似對嘎烏很氣憤,但是從頭至尾也沒听到他罵一句。
「這個怎麼辦?」洛凡看了一眼地上的嘎烏。
「不要緊,母蠱死了,一個子蠱也活不成。」神婆說道。
洛凡看向地面,果然那些螞蟻幾乎全都不動了,緊接著一只接著一只變的干癟,就那麼死掉了。
「行了,找人收拾了吧!」神婆說道。
盛武立刻叫人進來,拿著麻袋、麻繩和竹竿,把嘎烏的尸體收了起來,抬出去了,地上的鮮血用新鮮的泥土蓋住了。
「好了,既然嘎烏已經去跟天神懺悔了,那我們就不要再追究了。」虎帥說道,「今後三年的行腳老司就由……」他看了一圈,最後眼楮在隆達和昂努身上轉了一會兒,「還是由隆達擔任吧!」
隆達意外的抬起頭,看向虎帥,他沒想到他那麼當面責問洛凡,虎帥居然沒有怪罪他,竟然還選他當老司。
之前,他已經當了三年了,沒想到後面還會繼續擔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趕尸一途,外人不清楚,但是他們內部,每一次都會有安排,就算自己接到了行腳的活兒,也必須要去老司那邊報備,完成一次趕尸活兒後,還要去老司那邊說一聲。
之所以會這麼干,就是為了防止有些不講究只想著發財的人,干出一些人神共憤的事兒來。
到時候雇主那邊萬一發現了追究起來,報過備的就會有老司安排人幫忙解決,再不行還有虎帥出面。
但是私下里接活兒的人,出了事兒就要自己擔著了。
從古至今,為了多賺錢而腦子活的人大有人在,賺了雇主家的錢後,把尸趕回來發現問題了,被人家打死或者扔下山澗的不佔少數。
趕尸這一行,方法有三。
一是最下等的,把尸體分割後,使用一些防腐的方法放在背簍里背回去,到了地方後再縫合。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一種方法。
中等的,是用人力把尸體背回去,此種方法比較笨拙,需要背尸人體力過人,膽子大,但是每次趕的尸體數量有限。
而普遍認為最高級的就是電影里經常演的,實際上是有夸張成分在里面的方法,將幾具尸體用韌性十足的竹竿從袖子里穿過去,將尸體串起來,兩邊有人抬著竹竿往前走。
因為竹竿有韌性,離得遠了,看起來就像是尸體一蹦一蹦的跟著人往前走似的。
這種方法省時省力,每次趕尸的數量也多。
但是,還有一種方法,就不是外人所能了解到的了。
也就是只有虎帥他們掌握的一種秘術。
這種秘術據說來源于道教,利用符咒封住尸體的魂魄離體,只有利用攝魂鈴控制尸體成為無意識的傀儡一樣,听著攝魂鈴跟著往前走。
這種方法,就是當年他們的祖先蚩尤和他的軍師老司留下的秘術。
而這種秘術,必須要有虎帥手里的請神令認可,才能使用。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部族頭人如此看重請神令的原因了。
而每一次,虎帥選中下一任的老司的時候,都會當眾請出請神令,給選中的人雙手捧著祭拜天神。
祭拜結束後,老司就可以通過自己,給要行腳的趕尸匠一個攝魂鈴,這個攝魂鈴掌握在老司手里,每次有行腳趕尸的,老司會給他一個差不多的攝魂鈴,只能使用一次,使用過後就沒有用了。
而攝魂鈴之所以有用,據說就是因為天神同意他們使用自己的法術去行腳趕尸了。
總之,說起來過程極其復雜。
但這些都不是大廳里這些人關系的。
他們現在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隆達身上,誰都沒料到下一任的老司居然還是隆達。
昂努猛地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眼里閃過一絲怨毒,但他很快就把神色隱藏了起來。
但是,就這麼一瞬間,卻沒有逃過洛凡的眼楮,他嘴角微微一翹,從懷里掏出一張黃紙符,走到隆達面前遞給他。
「沒什麼好送的,既然我趕上了,這張驅煞符可保你百邪不侵!」洛凡說道。
隆達愣住了,他沒听錯?
這個人竟然送自己東西,還是只聞其名卻從來沒見過的驅煞符?
他們出去行腳,也會帶一些符,但他們帶的符和正宗道家符篆有著本質的區別。
「哈哈!隆達,還不謝謝洛先生!」虎帥笑著說道,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叫出洛先生的稱呼。
所有人感覺今天的震驚簡直太多了,能被成為先生的,他們只知道一個人,那個人可是傳說中無事閣的主事人,也只有那個人才有資格被稱為先生。
而虎帥竟然也稱呼這個年輕人為先生!
「多謝洛先生!」隆達震驚過後,滿臉感激的說道,還抱拳給洛凡行了一禮,「之前,是我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