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即便心中已然有了些許猜測，可當真看見這一幕，所有人的腦中卻還是本能地蹦出這麼個念頭來。
混沌之門百年開啟一次，一旦關閉，便須再等百年，從無例外。
可這個亙古不變的慣例，竟然就在眼前被姜霓打破了！
一天之內，混沌之門居然開啟了兩次！
望著緩緩打開的雙門，徐右卿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一絲渴望，嘴角微微勾起，幾乎無法掩飾內心激動的情緒。
混沌境！
這是所有修煉者的畢生追求，更是修行之路的盡頭！
尤其對他這樣被刻意拖延了一屆，根基無比渾厚的頂級神將而言，這一天，更是等了太久，太久。
「請進罷！」
姜霓並不嗦，而是直接了當地望著徐右卿道，「但願你能夠順利奪得混沌之氣。」
「我會的。」
徐右卿故作鎮定地答道，可那比平時快了不少的步頻，卻還是將他此刻的心情暴露無遺。
「夜蓉。」
姜霓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身後十八天女所在的位置，「你也進去罷！」
「我？」
甄夜蓉愣了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確定道，「可是……」
「難得的名額，總不好浪費了。」
姜霓斬釘截鐵地答道，「去罷，少了你，天女照樣有十八人，並不影響布陣。」
「多謝聖女大人！」
甄夜蓉眸中閃過一絲興奮，彎下縴細的腰肢，沖著她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隨後快步朝著混沌之門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先前姜霓讓她放棄，她雖然表現得毫無怨言，可要說心中沒有半點惋惜，顯然是不可能的。
沒有人會不在意晉階混沌的機會。
如今這個機會失而復得，即便性格沉穩如甄夜蓉，也難免有些抑制不住的亢奮。
而在兩人靠近混沌之門的整個過程中，先前門內的那個聲音也始終未曾出現，待遇和蒔雨小明竟是天差地別。
半山腰處登時嘩然一片，眾人無不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難道聖女大人不但能夠二次開啟混沌之門，就連門內那個聲音也是由她所掌控？
若果真如此，那豈不是她想讓誰晉階，誰就能成就混沌？不想讓誰晉階，那個人就永世無法進入混沌之門？
一念及此，眾人皆是神情大變，看向姜霓的眼神中無不帶著震驚和敬畏，尤其是一些從前與她不對付的長老，更是心神顫栗，脊背發涼。
聖女所展現出來的詭異手段，可以說是徹底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先前那個混沌之門果然是假的麼？」
眼瞅著徐右卿距離混沌之門不過數丈之遙，天空中忽然飄來一個清冷婉轉的女子嗓音，「好一個神女山，連自己定下的規矩都能夠隨意摒棄，果然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呢。」
眾人聞聲抬頭，只見兩團水藍色的璀璨強光正閃耀天際，刺得人睜不開眼。
片刻之後，藍光漸漸散去，顯露出蒔雨婀娜曼妙的身影。
在她右側不遠處，一頭金光閃閃、體型碩大的神禽正雙眸炯炯，對著下方諸人怒目而視，恐怖的威壓彌漫天地，鎮壓八方，赫然是自在天之主，天鵬小明。
一人一禽竟似早有所料，居然在混沌之門重新開啟之際，施展空間之力再度降臨，殺了神女山一個回馬槍。
「果然還是不死心麼？」
姜霓臉上並沒有多少詫異之色，嬌軀一閃，瞬間出現在蒔雨對面，二女遙遙對立，各自釋放出強橫無匹的氣勢，在天空中激情踫撞， 啪作響，頭頂霎時間雲層倒卷，雷電轟鳴，腳下大地更是劇烈顫動，隆隆作響，居然營造出一派天崩地裂的可怕景象，「適才心軟放了你們一馬，既然不識好歹，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放我們一馬？」
蒔雨表情登時有些古怪，眸中閃過一絲戲謔，冷笑著道，「你該不會是自詡天下至尊，每天盡在人前瞎扯些冠冕堂皇的鬼話，說得太多連自己都信了吧？本來就是敵人，直接真刀真槍拼個你死我活的不好麼？」
「說的也是。」
姜霓愣了一愣，隨後竟然笑了起來，「本來就是敵人，多說何益？那就請你們乖乖去死罷，動手！」
話音未落，十八道風姿綽約的玲瓏身影已然飄上高空，並以迅雷之勢四散開來，相隔極遠，有規律地站成了一個圈。
赫然是原本位于姜霓身後的十八天女，只不過甄夜蓉的位置，已然由候補天女方曦月代替。
「化神絕空！」
一顆又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球出現在十八位婀娜多姿的天女掌中，隨著為首天女一聲嬌喝，一道道璀璨光柱直沖雲霄，並迅速擴散開來，構成一座紛繁復雜的大陣，眨眼間便將整個半山腰完全籠罩在內。
蒔雨只覺渾身一沉，四肢略感乏力，待要施展天道之力進行瞬移，體內卻連一絲一毫的空間能量都無法調動。
又是這個陣法！
她眸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瞬間認出這種能夠屏蔽空間之力的陣法，正是當初十八天女在霧靄之森外布置過的化神絕空陣，為的就是對付自己的空間傳送之力。
只不過當時陣法尚未成型，就被林芝韻和柳柒柒聯手破去，而如今這二女卻俱不在場。
「萬丈絕界！」
不等蒔雨和小明作出反應，另一側的徐光年突然右臂疾探，虛空一抓，口中輕喝一聲。
一個瑩光閃閃的綠色立方體應聲浮現，瞬間將在場所有人完全籠罩在內，覆蓋面積之廣，竟然遠遠超出了化神絕空陣。
不消說，這一手萬丈絕界，自然是為了防止蒔雨和小明逃跑所布置的第二層保險。
「殺！」
陣法與絕界出現之際，姜霓眸中寒光閃爍，殺意畢露，右手輕輕一揮，口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來。
一道道身影自半山腰疾躥而起，猶如流星箭雨，朝著蒔雨和小明所在的方向狠狠殺了過去，狂暴的戰意洶涌鼓蕩，充斥在整個絕界之間。
當先一人生著古怪的爆炸頭，臉上看不見眼耳口鼻等五官，正是神女山四大特級無面人之首，覺天尊。
他人未到，狂暴的拳意卻已先至，恐怖的威勢直教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感受到這一拳無可匹敵的威勢，蒔雨並不硬接，蓮足虛空疾點，翻身一躍，輕飄飄地落在了天鵬小明的背上。
一道嘹亮的尖唳聲裂石穿雲，響徹天地。
緊接著，小明健碩的身軀化作一道金色疾光，載著蒔雨瞬間出現在十丈開外，輕松躲過了覺天尊毀天滅地的一拳。
就在這時，數十只體積比蜻蜓還大的黑色蚊子已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蒔雨身後，一根根口器又細又長，散發出懾人心魄的寒光，狠狠朝著蒔雨所在的方向扎去。
「嗖！」
又是一道金光劃過，這些恐怖的蚊子竟然統統消失不見，而小明的身影則又一次出現在數丈開外，尖喙一張一合，側面隱隱漏出數根蚊腿，竟似已將這許多蚊子統統吞入口中。
堪堪穩住身形，武金剛的拳頭與向頂天的光鞭又已疾襲而來，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竟似絲毫不給一人一禽以喘息之機。
「又是陣法，又是能量囚籠的，為了對付咱們兩個，竟然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蒔雨端坐在小明身後，任由它載著左躲右閃，光速飛馳，俏麗的臉蛋上不露半點驚慌之色，銀鈴般的嬌笑聲回蕩在天地之間，「真是好生榮幸呢！」
「為了對付你們？」
姜霓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五指微曲，掌心之中凝聚出一團疾速旋轉的黑色光球，恐怖的毀滅氣息瘋涌而出，席卷四方，嗓音冷冽如冰，「那你就太看得起自己了，之所以布置這些東西，一來是防止你們逃跑，二來卻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
言語間，她猛地一掌拍出，黑色光球旋轉得愈發迅疾，攜著刺耳的摩擦聲狠狠打向蒔雨背脊。
然而，不等這一招打中，小明再次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帶著蒔雨一個沖刺，瞬間便出現在數十丈開外。
「哦？」
蒔雨回過螓首，凝視著姜霓國色天香的臉蛋，面帶微笑，故作不解道，「保護自己？此話怎講？」
「如今整個天空之城的重要勢力地底下，都布置了成千上萬的落葉陣。」
姜霓不徐不疾地答道，「也就是被你們攻佔的那些地方，一旦陣法催動，你就可以和率土之濱的同伴們說再見了，至于這化神絕空陣與絕界，不過是為了抵擋周圍爆炸的余波罷了。」
「落葉陣？」
蒔雨不禁面色一變，驚呼出聲道，「你們好歹毒！」
「若非率土之濱的人在天空之城肆意妄為，又怎會遭此一劫？」
姜霓冷笑一聲道，「這是你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隨後，她便眼睜睜地看著蒔雨從懷中掏出一支筆和一張銀色紙片，開始奮筆疾書，唰唰唰地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