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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百一十六章 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你

「從兩年多前開始,四百便孤身潛伏在天空之城,一個人暗中發展反叛勢力。」

孔子鈺直視著鐘文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了防止被神女山抓住之後順藤模瓜,獲得太多關于你的信息,他不惜斷絕與十絕殿的聯系,一個人嘔心瀝血,歷經險阻,這才慢慢發展出一個名為海神教的組織,此後率土之濱名聲鵲起,又正式更名為拜土教,其中的艱辛和凶險豈是常人所能想象,坦白說,若非遇見了我,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這等功績非但沒能得到半句贊賞,反倒因為喜歡上一個女人就要遭到刁難,鐘盟主的胸襟,真是讓小女子大開眼界!」

「子鈺!」

听她對鐘文這般無禮,鐘四百不禁額頭冒汗,連忙勸阻道,「別說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你們這位鐘盟主多半也是不會放過我了。」

孔子鈺一臉的不以為然,「生死本由天定,也沒什麼好怕的,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罷了,攤上這麼個主子,你拼死拼活地賣命,到底意義何在?」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孔二小姐。」

鐘文忍不住哈哈一笑,隨後面孔一板,冷冷地反問道,「不過你且來告訴我,你們孔家可有豢養死士?」

孔子鈺愣了一愣,櫻唇微張,剛要回答,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重新閉上了嘴。

「每一個大家族大勢力,都有死士的存在。」

鐘文見她不上鉤,心中暗贊此女機敏,接著又道,「那我再問你,你們孔家的死士,可允許談情說愛,娶妻生子?你貴為家族嫡系,想來不會不知道吧?」

「即使為率土之濱做了那麼多。」

孔子鈺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在你心中,依然只是個死士麼?」

好個聰慧的女子!

難怪四百能夠將拜土教發展到如此規模!

此女起到的作用,怕是著實不小!

眼見孔子鈺在理虧之下,瞬間轉變思路,開啟了情感攻勢,鐘文不禁暗贊對方心思機敏,智慧過人。

「四百。」

他定了定神,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死士?」

「是。」

鐘四百略帶羞愧地瞥了孔子鈺一眼,卻還是恭恭敬敬地伏身答道。

見他表現得如此卑微,孔子鈺忍不住狠狠瞪了鐘文一眼,干脆不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明白就好。」

鐘文得意地瞥了孔子鈺一眼,見她並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而是繼續發問道,「既然你已經發展出偌大基業,想來應該獲得了不少有用的情報,把你知道的統統都說出來罷。」

「是。」

鐘四百哪敢有半點遲疑,竟是直接將自己來到天空之城後所經歷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當初屬下根據南宮小姐的指示……」

「等等!」

听到中途,鐘文突然打斷道,「拜土教這套招收教眾和傳遞信息的規則,都是南宮姐姐教你的?」

「是。」

「難怪你能夠在神女山眼皮子底下堅持這麼久!」

鐘文不禁恍然大悟,卻又感到匪夷所思,「南宮姐姐竟然從那麼早之前就開始布局對付天空之城了麼?」

「南宮小姐雖然教授了屬下許多發展勢力的辦法,可最終給出的指令卻只有一條。」

提及南宮靈,鐘四百眸中不覺閃過一絲欽佩之色,「那便是不必在意結果,只需要盡可能地給神女山制造麻煩,多一天是一天,堅持得越久越好,如今想來,正是在這種沒有明確任務目標的情況下,屬下才能夠自由發揮,隨心而行,並且直到今天才落入執法堂之手。」

「既然如此。」

鐘文點了點頭,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接著又問,「南宮姐姐可曾告訴你事成之後,該如何月兌身?」

「南宮小姐曾言,以屬下之能,絕不可能堅持到神女山倒下的那一天。」

鐘四百搖了搖頭道,「所以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任務,沒有必要思考月兌身之法。」

鐘文面色微變,整個人登時陷入到沉默之中,久久沒有言語。

南宮姐姐,鐘四百也是十絕殿的一員,卻在出發之前,就被你拋棄了麼?

是因為他死士的身份?

還是因為,他並非來自三聖界?

就像莫聲語莫姐姐那般?

對你來說,除了三聖界舊故,其他人的性命都不重要麼?

都可以隨時拋棄麼?

這真的是我認識的南宮姐姐?

還是說……我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你?

這一刻,鐘文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對于南宮靈的抉擇,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抗拒,一絲排斥。

他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仿佛入定了一般,而鐘四百則卑微地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對于死士而言,兒女私情乃是絕對的禁忌。

無論鐘文作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不會有絲毫的怨言。

這,就是死士鐘四百的覺悟!

「四百。」

不料鐘文突然低頭看他,眸中閃過一絲贊許,一絲憐惜,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屬下不敢!」

鐘四百心中一顫,腦袋伏得更低,淚水再次抑制不住地落了下來,「屬下慚愧!」

「你畢竟是死士,和一個天空之城的女人私訂終身,終究是犯了大忌,若是其他死士跟著效仿,率土之濱的運作豈不是要亂套?」

鐘文和顏悅色道,「這樣的事情本該重罰,不過念在你忠心耿耿,勞苦功高,我決定給你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

「多謝盟主大人!」

鐘四百聞言,不禁感激涕零,信誓旦旦道,「您盡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四百也絕不含糊!」

「殺了這個女人,徹底斬斷過去!」

鐘文突然伸手指向牆角的孔子鈺,嗓音輕柔,循循善誘道,「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死士鐘四百,而是我鐘文的親傳弟子,待到覆滅了神女山,你就是新的十絕殿殿主!」

此言一出,鐘四百神情煞變,臉上再也看不見一絲血色。

反倒是孔子鈺滿臉不屑,冷笑連連,對于鐘文的指令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我知道你可能會心有不舍。」

鐘文拍了拍鐘四百的肩膀,態度愈發溫和親切,就如同一位老者在尊尊教誨自家晚輩,「不過等當上了率土之濱盟主的弟子,還會缺女人麼?你是個聰明人,到底是身死道消,還是平步青雲,想必不會不知道如何選擇。」

「好一個鐘盟主!」

孔子鈺氣極而笑,終于忍不住出言譏諷道,「當真教人大開眼界!」

「向頂天那個老匹夫應該快要回來了。」

鐘文並不理睬她,只是催促鐘四百道,「你沒有太多考慮的時間,殺還是不殺,盡快做個決斷罷。」

「屬下、屬下……」

鐘四百身上猶如裝了個馬達一般,劇烈顫抖個不停,臉上表情只能用「哀莫大于心死」來形容,口中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實在下不去手。」

鐘文十分體貼地建議道,「我也可以代勞。」

言語間,他掌中不知從哪里冒出一柄四尺長劍,寒光閃閃,將整個屋子照得恍如白晝。

「請盟主大人責罰!」

鐘四百的腦袋突然「砰」地一聲重重撞在地上,額前登時鮮血直流。

「你不同意?」

鐘文表情一滯,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請盟主大人責罰?」

鐘四百再次以頭搶地,口中不斷重復著這一句,淚水與血水混合一處,很快就將整張臉徹底染紅,一眼望去,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為了一個女人,你居然連我的話都不听了?」

鐘文見狀,不禁勃然大怒,猛地高舉右臂,手起劍落,對著他的腦袋狠狠斬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去死罷!」

「住手!」

孔子鈺大驚失色,本能地高呼出聲道,「你、你殺了我罷!」

鐘四百卻似有了心理準備,只是默默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解月兌般的笑容。

劍刃與他頭頂相距不足一寸之際,鐘文突然動作一滯,右臂懸停半空,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鐘四百,你個貪圖兒女情長的廢物,不配做我的死士,殺你都嫌髒手。」

他緩緩垂下右臂,背過身軀,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天起,你被逐出率土之濱了,滾罷,滾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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