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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這麼快就忘了麼?

「該死的小子!」

醒來的那一刻,秋月夜只覺遍體酸疼,頭痛欲裂,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本能地出聲咒罵道,「你給我等著!哪天落在老娘手里,看我不……」

看清周遭的景象,罵聲卻戛然而止。

「你醒了。」

站在眼前之人黑兜黑袍,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白色的眼楮,完全分不清瞳孔和眼白,令人不寒而栗,「還不趕緊滾起來!」

不是黑棺大祭司又是哪個?

「大祭司?您、您怎麼會在這兒?」

秋月夜吃了一驚,強忍著疼痛爬起身來,環目四顧,「那個該死的小子呢?」

「你是說那個白衣小子麼?」

大祭司態度生硬道,「他實力不怎麼樣,為人卻狡猾得緊,居然拿你當作擋箭牌,為自己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您居然讓他跑了?」秋月夜一臉不可思議,尖聲嚷道。

「怎麼,你是在責怪我麼?」

大祭司眯著眼楮,語氣有些不善,「若非顧及你性命,一個毛頭小子,又怎麼可能在我手底下逃生?」

「屬下不敢。」秋月夜心頭一凜,脾氣登時收斂了幾分,「大祭司相救之恩,屬下沒齒難忘。」

「你到底怎麼回事?」

大祭司嗓音越來越冷,「有林北這樣的混沌境傀儡在手,沒抓到蓨嫻也就罷了,怎麼連自己都落在別人手中,真是個廢物!」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大祭司恕罪。」

秋月夜耷拉著腦袋,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高傲,一臉頹喪道,「只是那小子的招數十分詭異,竟然能夠切斷屬下與傀儡之間的聯系,正是本教傀儡術的克星。」

「一派胡言,本教的傀儡術何來克星?」

大祭司皺了皺眉頭,「到底是個娘們人,自己辦事不利,卻把責任賴在傀儡術的缺陷上,你這傀儡術天才的名頭,看來水分不小!」

「屬下不敢有半句虛言。」

秋月夜本就情緒低落,又遭他這般指責,更覺心中淒苦,險些落下淚來,「那小子的確有一招克制傀儡術的劍法,若不早做準備,難保不會有教中兄弟步我後塵,也在他手底下吃虧。」

「此話當真?」

見她一再堅持,大祭司的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將信將疑道,「不會是你自己的傀儡術出了差子吧?」

「絕無可能,屬下的傀儡術乃是主教大人親傳。」

秋月夜答得無比堅定,「就連主教大人都親口承認屬下已經青出于藍,單以傀儡術而論,整個黑棺不會有人比我做得更好。」

「話可別說得太滿。」

大祭司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將用在林北身上的傀儡術說出來听听,讓我檢驗一二,看看有沒有出錯。」

「是。」

秋月夜遲疑片刻,終于點了點頭,櫻唇輕啟,娓娓道來,「屬下所用的傀儡術,來自黑暗混沌書第十七章第三篇……」

即便並不認為在大祭司有能力在傀儡術方面指導自己,她卻還是一五一十地描述著自己最擅長的傀儡術,一來自知事情辦砸,不得不刻意迎合大祭司,二來也是慘敗在鐘文手中,信心大受打擊,迫切想要與同門探討一番,找出傀儡術失靈的原因。

「不知屬下的傀儡術可有瑕疵?」

好不容易將傀儡術講完,秋月夜雖覺口干舌燥,卻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還請大祭司指點。」

「听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大祭司沉默片刻,突然話鋒一轉,「對了,林北的尸身呢?」

「這……」

秋月夜臉色一僵,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被、被那小子奪走了。」

「混賬!」

前一刻還在專心听她講話的大祭司聞言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混沌境的尸身何其寶貴,你居然敢弄丟?那就以死謝罪罷!」

話音未落,他突然激動地跳將起來,抬手就是一掌,掌勢威猛無匹,霸道絕倫,朝著蓨嫻劈頭蓋臉地砸將下來,竟是存了必殺之意。

「大祭司,你……」

秋月夜沒料到剛才還在正常交流的大祭司會突然對自己痛下殺手,一時又驚又懼,待要躲閃,四肢卻仿佛被看不見的力量束縛住,竟是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恐怖的掌勢當頭落下,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緊接著,她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

「啊!!!」

秋月夜猛地睜開雙眼,試圖坐起身來,卻覺四肢乏力,虛弱不堪。

她慌忙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仍舊被羞恥地捆綁著,身上繩索勒得極緊,嵌入肉中隱隱生疼,腦袋陣陣脹痛,體內魂力枯竭,想要掙月兌,卻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是夢?

意識到適才的凶險不過是一場夢境,她不禁松了口氣。

抬頭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雍容典雅,秀麗絕俗的粉衣女子。

女子雙眸緊閉,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遠遠望去,猶如坐蓮觀音,周身散發著睿智而柔和的光芒。

那個討厭的白衣人鐘文則站在粉裙女子身邊,笑嘻嘻地看向自己,眸中帶著濃濃的戲謔之色。

而本該屬于自己的林北,卻靜靜地站在兩人身後,目光呆滯,神情淡漠,猶如木偶一般。

這里是……?

秋月夜皺了皺眉頭,視線四下游走,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位于一片陌生的山林之間,四周草木蔥郁,鳥語花香,水聲汩汩,怪石嶙峋,時不時還會有不知狐狸還是狗的生物在林中穿梭。

「問出來了麼?」只听鐘文忽然開口問道。

「你說呢?」粉衣女子微笑著答道。

「厲害厲害!」

鐘文眼楮一亮,諂笑著道,「果然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南宮姐姐。」

「問出十二次,每一回她都答得一字不差。」

南宮靈神情淡然,對他的馬屁恍若未聞,「應該不是杜撰出來的,不過還是驗證一下的好。」

「我看她施展傀儡術的時候,需要彈奏琵琶。」

鐘文突然想起了什麼,「姐姐是不是也得搞個樂器?」

「樂器並非不可或缺。」

南宮靈從巨石上緩緩站了起來,身形一閃,須臾間出現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玉臂輕揮,隨手摘下一片樹葉,「不過若是能輔以聲波,的確可以增強施術者與傀儡之間的聯系。」

話音剛落,她已然將樹葉湊近唇邊,粉腮微鼓,輕輕吐息。

葉片微微震動之下,嘹亮的吹葉聲登時在林間響起,悠揚婉轉,空靈悅耳,曲調極是醉人。

南宮姐姐居然還有這一手!

葉聲入耳,鐘文頓覺心曠神怡,渾身毛孔都仿佛擴張開來,眸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

就在樂聲響起之際,林北呆滯的雙眸忽然瑩光閃耀,臉上神采奕奕,周身氣息流轉,木偶人仿佛獲得了生命,頓時靈動了起來。

這一刻,秋月夜面色劇變,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只因她與林北之間那僅存的那一絲微弱聯系,終于徹底消失。

這些天來,無論鐘文如何羞辱,秋月夜都咬緊牙關,始終沒有放棄希望,便是因為她能夠感知到自己與林北的肉身之間,依舊有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弱聯系。

施術者與傀儡之間的聯系。

這也意味著,只要逮著機會,讓她恢復一定的修為,說不定便能夠重新掌控林北,對鐘文發動雷霆一擊,瞬間逆轉局勢。

然而,這一線希望在南宮靈悠揚美妙的吹葉聲中,徹底宣告破滅。

作為一名優秀的傀儡師,她如何不知道,之所以會有發生這種現象,正是因為另有他人對林北施展了本門傀儡術,從而取代她成為了林北的新主人。

「你、你究竟是誰?」

秋月夜心中涌起驚濤駭浪,在極度的刺激下再也無法按捺情緒,尖聲叫道,「為何懂得本教的傀儡秘法?」

「不是你告訴我的麼?」

南宮靈緩緩轉身,依舊緊閉著雙眸,面帶微笑,嗓音柔和。

「你胡說!」

秋月夜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明白,只是聲嘶力竭地尖叫道,「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了?」

「適才的夢境之中,你先後將傀儡秘法告訴了黑棺主教、黑棺大祭司、傲慢使徒、嫉妒使徒等十二人。」

南宮靈輕笑一聲道,「這麼快就忘了麼?」

「你、你……」

秋月夜驚得魂飛魄散,「你、你為什麼……」

「好教你知曉。」

南宮靈雲淡風輕地說道,「那十二名黑棺成員,都是我。」

秋月夜渾身一顫,如遭雷擊,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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