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父皇還是皇子的時候,多受這位姑姑照顧……後來父皇登基之後,她便離開了京城,听說最近又回來了。」
九皇子介紹起來,事實上,他對于這位姑姑也是知之甚少,總共也沒有見過幾次。
畢竟,他也是常年不在京城,四處漂泊。
「她手里倒是有一道諸天之氣,名為大地母氣。」九皇子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周道神色異動。
大地母氣,乃是道家秘寶,能夠化生土地。
天地初開,混元一,化為氣,其中大地母氣下沉墜落,演化出無垠大地。
這種寶貝在仙家手中可以憑空造就出一片陸地來,若是以道門神通激發,可以培養出世間一切神異土壤。
最為特別的是,大地母氣包容萬物,能夠融入所有物質之中,煉丹可入藥,煉器可融材,煉體則化血肉……端地神妙無窮。
「這種寶貝若是在古老歲月,道門鼎盛之時,可以作為一方大教的鎮教之寶。」九皇子凝聲道。
現如今,道法已經不及遠古昌盛,許多神通手段都已遺失,難以發揮出大地母氣的神妙。
況且,天地不同,也無法讓大地母氣自由壯大,擁有古老歲月的輝煌和力量。
即便如此,這種諸天之氣依舊彌足珍貴,甚至勝過李藏鋒從白仙洞求來的【仙龍氣】。
「大地母氣,的確珍貴,就連《御妖司工作手冊》中都有記載。」周道喃喃輕語。
這種寶貝在《御妖司工作手冊》中都屬于傳說級別,當做故事來听。
神佛泥塑,乃是取了泥化血肉,虛空造人的神話典故。
傳聞,太乙門的護法尊神【殺業法神】,未曾化神祗前,乃是童子像,三頭六臂,鬧海擒龍,犯了大罪,最終骨肉全削,喪了性命。
太乙,以神通招魂,蓮藕做胎,大地母氣如泥塑化血肉,終于成就了那【殺業法神】的無上法體。
大地母氣,這種寶貝自古便有,珍貴非常。
也難怪九皇子口口聲聲說不可能,別說他那位姑姑離群居所,與皇族子嗣頗為梳理,就算有那一份人情在,也斷不會將如此寶物相贈。
「這可就有些難辦了。」周道神色凝重。
他知道,如果能夠獲得這道【大地母氣】,多半便能夠在五方御妖司之中月兌穎而出,獲得列席山海宴的名額,嘗嘗那天下第一湯。
只可惜,他人微言輕,怎麼會認識長公主那樣的人物?更不用說要從其手中獲得大地母氣。
「這樣吧,我那位姑姑如今就在宮中,她難得回來,我們這些皇子自然都要前去請安。」九皇子突然道。
「等過兩天,我帶你一同前去,如果有機會就提出來,看看能不能換來那道大地母氣,若是瞧著時機不對,那提都不要提。」
九皇子也算是對周道盡心盡力,他此舉可是擔了天大的風險。
誰都知道,當今秦皇對于這位姐姐頗為看中,諸多皇子巴結都還來不及。
他能夠冒著觸怒長公主的危險,願意帶著周道犯險一試,足見情誼。
「麻煩你了。」周道也不矯情,卻是暗暗記下。
「不麻煩,以後換回來就行。」九皇子眯著眼楮笑道。
傍晚,周道回到御妖司的時候,李藏鋒已經命人將食柱的【肉芝水】送來了。
僅僅一方玉瓶,便要了周道二十萬枚還真丹。
這踏馬都可以買間一品法器了。
「真夠黑的。」
周道咬牙,將【肉芝水】倒在了獠侯尸骸最殘破的地方。
听說這寶貝能夠一斤肉生出三斤來,殺豬的來用,簡直一本萬利,前提是沒有李藏鋒賺差價。
「等著吧,但願這錢花得值。」周道心中默默念叨著。
若是等獠侯的尸骸補全,卻依舊不能獻祭,那真就叫樂子了。
「一定不會的。」
周道甩了甩腦袋,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鐺鐺鐺……
就在此時,一陣鐘鳴之聲響徹。
周道神色微動,忍不住抬眼看向窗外。
此刻,御妖司燈火通明,夜照如白晝,鐘鳴聲響徹司衙上空。
「頭兒……」
羅柒柒從外面跑了過來,氣喘吁吁,胸前起伏不定。
「外面出什麼事了?」周道問道。
「東……東司……東司主進京了。」羅柒柒拍了拍胸脯,喘著氣道。
「東司主!?」周道不禁動容。
听九皇子說,五方司主之中,除了中央司主也就是總司主,陸仙游之外,實力最強的便是東方御妖司,其主宰便是這位東司主,王東靈。
他也是五方司主之中,最不受總司詔命之人,性子極為霸道。
「御妖司的水果然深得很。」周道喃喃輕語。
南司主越無相他已經見過,看似一口古井,平淡無奇,實則內藏波濤,他的波瀾都是隱而不發。
「我們去看看。」
周道招呼著。
御妖司大門前,古老的牌坊微微震顫,兩個「御妖」古字泛起金色漣漪。
天空中,一列車乘破空而之,喧囂如驚雷,奔走似長河,流光溢彩,驚天動地。
九道神冕于身後顯化,好似天帝出游,好不威風。
與此同時,七十二位黑甲武士于前方開道,竟然清一色的都是真境強者。
「好大的排場,這便是東司主的氣魄嗎?」
「南北兩位司主都沒有他這麼大的派頭,鬧得如此驚天動地,生怕別人不知嗎?」
「據說,東司主野……氣魄極大,似乎一直都想要統領五方。」
「統領五方!?那不就是總司主的位子嗎?」
眾人竊竊私語,舉頭高望,紛紛驚羨于東司主的排場。
也有人忿忿不平,言稱在總司面前,如此大張旗鼓,簡直就是在挑釁示威。
轟隆隆……
天空中的車乘緩緩落下,禮樂奏起,鐘鳴鼎沸,一眾長老上前恭迎。
就在此時,車簾緩緩拉開,里面空無一人,竟然只有一尊牌位,上面赫然寫著東方司主王東靈。
「什麼意思?」眾人見狀,不禁愣住了。
「這位東司主架子還真大,這麼多人竟然也只夠資格迎他的一尊長生位。」
人群中,周道冷然輕語。
「這架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你們看,迎接的人里面還有大司官,那可是朝廷派來的。」王玄之小聲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東司主乃是封疆大吏,論位份超過一般諸侯。
這等人物進京,朝廷也要派下官員迎接。
東司主的排場本就已經有些僭越之嫌,如今車乘內竟然只有一尊長生位。
頓時,那些迎接的長老的臉上都掛不住了,大司官的眼中更是閃過一抹不悅之色。
可是他們敢怒不敢言,只能接著。
「諸位,都散了吧,司主已至。」
黑甲武士猛地呼和,氣勢十足,聲音震動八方。
「好大的派頭。」周道不禁感慨,能夠在御妖司總部如此擺譜,恐怕也只有這位東司主了。
「王東靈,要裝逼,就滾回你的東王城,這里沒有人慣著你。」
就在此時,一陣冷冽的低吼聲從御妖司深處傳來,煌煌如天,霸道得沒有邊際。
「這是……劍柱的聲音……臥槽……」
「牛逼啊,敢公然駁斥東司主,也只有九神柱這樣級別的存在。」
「哈哈哈,劍柱就是劍柱,太牛逼了,直接不給臉面。」
天空中,劍柱的聲音浩浩蕩蕩,壓得那些黑甲武士搖搖欲墜,紛紛低下了頭顱。
緊接著,只听得「 嚓」一聲巨響,車乘中的長生位豁然崩碎。
「這……」眾人見狀,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誰也沒有想到劍柱如此的霸道犀利,絲毫不給東司主面子。
「強龍不壓地頭蛇,劍柱就是厲害啊。」
「玩狠的,誰能玩得過劍柱!?不愧是我偶像。」
「嘿嘿,牛逼啊,不是挺拽的嗎?繼續擺譜啊!?」
御妖司內一片沸騰,對于大部分斬妖衛而言,劍柱,那是一生的信仰。
如今,這高高在上的信仰並未讓他們失望,面對那叫囂而至的所謂大佬,就是不慣著。
東司主一脈各個面色難看,卻是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傳說中的劍柱,誰想剛入京城,便成劍下亡魂?
「劍柱,你越發霸道了。」
就在此時,一陣冰冷的聲音猛地響起,風雲變色,頓將那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抵消。
「霸道?王東靈,你來問問我的劍,什麼叫做真正的霸道。」
劍柱的聲音再次響起,風格依舊。
「不必爭執,東靈,入仙鵝殿一敘。」
突然,另一道聲音響起,周道心頭微動,听了出來,這是陸仙游發話了。
果然,總司的威望猶在,話音剛落,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散。
兩大巨頭也收斂了氣息,紛紛遁入御妖司深處。
「都散了吧。」
一聲落下,那些看熱鬧的也紛紛散開。
「老周,這五方司主怕是來者不善。」王玄之提醒道。
這些日子,來自其他各路御妖司的高手可是沒有少招惹麻煩,與總部的一些高手起了不少沖突。
很顯然,大家雖然同為御妖司,不過卻是各為其主,脈絡分明。
況且,山海宴在即,誰都想自己那一脈奪得最後一個席位。
「這些日子小心點,來的都是高手。」周道提醒道。
像被他斬殺的明昭,在南司主一脈算不上最強,可是依舊擁有半步成罡的實力。
「我懂。」
王玄之點了頭,他現在的實力雖然還算不錯,不過依舊需要磨礪。
「周道!?」
就在此時,一陣淡漠的聲音從散亂的人群中傳來,透著一絲冷冽和戲謔。
周道抬眼望去,一位身穿長袍,氣質儒雅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腳踩雲絲履,衣角繡著一枚「南」字,旁邊跟著一位少女,赫然便是明昭的師妹,林雪見。
「你是……」周道看著這張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問道。
「我叫明玄霄,你或許不認識我,不過我想你應該認識我的弟弟……」
說著話,明玄霄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叫明昭。」
「嗯!?」
周道目光凝起,幾乎化為一線。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對方散發出來的殺意,若有似無,卻無處不在,恐怖的實力展露一角。
「成罡境!?」周道微微動容。
此人的實力遠在明昭之上,已經達到了成罡境的地步,甚至于還要強于蘇京末。
王玄之等人瞬間便緊張了起來。
「你要為你弟弟報仇?」周道淡然道。
明玄霄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逐漸化開,好似春風和睦。
「神通比拼,技不如人,他死了,我也無話可說,只不過……你如此折損我南司一脈的臉面,若是不付出代價,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明玄霄看著周道,笑意越發濃烈,有時候想要催化一個人並不需要殺死他,只要將他的希望奪走,那比殺了他還痛苦。
「你也想染指山海宴吧。」明玄霄突然話鋒一轉。
如今御妖司總部呼聲最高的便是周道以及李藏鋒的弟子,也就是那位奪得元王大位的炎君。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明玄霄突然湊到了周道的耳邊,小聲道︰「我已經將諸天之氣準備好了。」
此言一出,周道微微變色。
「哈哈哈,你就看著我如何列位山海宴吧。」
明玄霄大笑,在一個人面前將其最渴望的東西奪走,這樣的快感是殺戮所不能帶來的。
「老周……」王玄之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一陣後怕。
「這家伙真是幸運。」周道神色有些難看。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氣他,可如果是真的,那就太糟糕了,諸天之氣,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竟然已經有人獲得了。
換句話說,他距離山海宴越來越遠了。
「先回去。」周道神色不善道。
……
「師兄,你真的獲得諸天之氣了嗎?」回去的路上,林雪見忍不住問道。
明玄霄點了點頭︰「我獲得的諸天之氣名為【靈明石氣】。」
這道氣流也是天地所生,原本可以化為一枚石胎,吸收天地精華,孕育出可怕的生靈。
只可惜,如今的歲月環境,已經無法讓那道氣流變化。
終于,這道【靈明石氣】還是被人發現了。
「師兄,你的氣運還是了得,連諸天之氣都得到了。」
林雪見驚喜道,俏美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快感。
如此一來,他們南司一脈想要拔得頭籌,獲得山海宴最後的席位便是板上釘釘。
最重要的是,那周道的希望便要落空,眼睜睜看著席位落在他們手里。
那種場面想想便很精彩。
「師兄,這道靈明石氣你是如何得到的?」林雪見好奇地問道。
「朋友相贈。」
「朋友?」林雪見妙目流轉,簡直不敢相信。
諸天之氣,如此重寶,誰會贈予他人?
「誰?」
「王通。」明玄霄唇角輕啟,吐出了兩個字,臉上浮現出勝券在握的神情。
……
夜深了,周道想起明玄霄的話便覺心煩。
他進入密室,啟動符陣,隔絕一切,方才取出了獠侯的尸骸,經過【肉芝水】的浸泡,原本殘破的尸骸果然繼續生長,看樣子依舊修復了八八九九。
「再試一次。」
周道咬牙,指尖滲出精血,滴入獠侯尸骸之中。
【獻祭戎山犬妖一頭,獲得獎勵靈明石氣】。
突然,一陣機械般的聲音在周道的腦海中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