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敵等人離開後，尹天晟也沒閑著。他如今也算是與葉無敵在一條船上，葉無敵想要做的事不能只靠修行者，畢竟修行者雖然對一場戰爭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更多的其實是一種震懾。若是修行者大肆對俗世軍隊動手，肯定會遭到荒州聖院的制裁。
而如今戰爭規模擴大，他雖然不懼別國任何一個敵將，但他終歸只是一個人，精力有限，而且將來若是多邊作戰，他分身乏術，不可能都顧及到。
而想要找一個能夠真正幫到他的幫手，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是也不容易。
尹天晟手底下倒有幾個將領有大才，但是戰場打仗非紙上談兵，需要實戰來積累經驗，在他們沒有成長到獨當一面的大將之前，還需要有能人來幫襯。
「這名前輩真的會答應出山嗎？」
一座荒山中，尹天晟和展破，還有兩名靈台境修行者隱逸修為跟隨。四人憑著記憶，在山間一步步緩慢行走。
這里沒有路，雖然有參天古木，但是地上還是有不少雪，幾人都走的很慢。
「我也不知道，不過，總得來試試。而且，若是我們不來，將來被別人把這尊請走了，那對我們而言，可就是個大麻煩了。」尹天晟道。
「听尹將軍此言，此人真有這般厲害？」身後一名修行者開口問道。
「不錯，二位前輩有所不知，此人乃當初大商名將，曾以一人之力帶著八十萬將士力挫當初的大周二百萬雄師，且坑殺了敵方六十萬大軍，一時間有‘人屠’之名。」
「將軍可是說馬闖？」另一名修行者忽然想起一人，開口問道。
尹天晟點頭，「不錯，正是此人。」
「可我听說，他當初觸犯商國律法，被商王罷免將軍一職，還廢了他的一身修為，如今幾百年過去了，他竟還活在世上？」
尹天晟︰「觸犯商國律法？我看倒未必。」
後方二人聞言，齊齊看向尹天晟，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功高震主，眼前這位不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嗎。
一行人又在山中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最後，終于看見了一個小院子。
尹天晟等人快步走到院子外，一眼看去，小院用竹籬笆圍住，院子里有幾間茅屋，屋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都很有條理的擺放在各處。
門開著，幾人走入小院，尹天晟開口問了一聲‘可有人在’，里面走出一名青年，後方兩名靈台境強者早已知曉其修為不過才通脈，倒也沒有多麼戒備。
「諸位來這兒可是有事？」青年看了四人一眼，修為都比他高，尤其是後面兩人，更是隱隱給他一股幾要窒息的感覺。
尹天晟朝前一步，道︰「這位小友，敢問馬前輩可是住在這兒？」
問一下是出于禮貌，畢竟是來請人幫忙的，架子得放低了，不想讓人覺得自己這些人是來找事兒的。
青年知道瞞不過，點了點頭，隨後轉頭大聲道︰「師傅，有人來找你。」
屋內坐著一個老人，正在桌子上做一些小物件。
听到自己徒弟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個徒弟是他前些年無意之中撿來的一個苦命孩子，將其慢慢養大之後，傳授了他一些修煉之法，不然，師徒兩人還真沒法在這荒山老林之中安然生存這麼多年，畢竟這山雖然不是妖族的地域，但也還是有不少低級妖獸。
這麼多年來，他早已淡出世人的目光，便是當初一些進山迷路之人，也都是些普通人，被他徒兒打發走了。
如今對方點明了來找他，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來人的修為必然比他自己的徒弟要高。
「讓人進來吧。」
他知道躲不過，反正苟活了這麼多年，也活夠了。若真是要來取自己性命的人，那只能說明他命數已盡，只可惜了他的徒兒，被他這麼個糟老頭子連累了。
帶著四人進來，走到門口之時，尹天晟回頭看向身後兩名靈台境修行者，道︰「二位前輩，還要勞煩二位在外面稍等一下。」
二人聞言，點了點頭，心里倒沒有如那些渾身心眼之人那般想太多，這其實也算是修行者的一個好處吧。
「展破，你也在外面等一下。」
展破自然無二話，三人走到院子中，掃掉院子中間幾個石凳上的雪，直接坐了下來。
尹天晟步入屋子，便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老人。
約莫八十來歲的樣子，但是卻沒有一點兒尋常半只腳入土的老人身上的暮氣，坐在那兒反而身上有一股威嚴，那是一種只有久經沙場的人才能擁有的氣勢。
「晚輩尹天晟，見過馬老前輩。」
尹天晟躬身行了一禮，無論如何，在眼前這位面前他都是晚輩，行晚輩禮也不逾矩。
「不必多禮，直說吧，你來找我這個快死的人所為何事？」老人抬手擺了擺，沒有客套話，直接開口詢問尹天晟來此的目的。
尹天晟倒也沒有在意老人的態度，也不嗦，直接說道︰「晚輩希望前輩能夠出山，幫晚輩帶兵打仗。」
屋內安靜了幾息，隨後便听到老者一聲嘆息。
「老朽當初坑殺了上百萬人，被人稱為血屠，大周立國之後，陛下因懼我殺性太重，又恐老朽功高震主，設計讓老朽被罷去了大將軍一職，之後更是給老朽定了罪名，廢了老夫的修為。或許是他也感心中有愧，所以讓老朽卸甲歸田，隱居山林，還給了老朽繼續苟延殘喘的機會。」
老者嘆了口氣，復彎腰收拾屋子。
一邊忙著手上的事，一邊開口道︰「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商早已覆滅，老朽也想開了，如今的日子也挺好的，不想再去沾染那些打打殺殺之事，只想安安靜靜的渡過剩下的日子，所以，你們所求之事，恕老朽我不能答應。」
尹天晟站在那兒，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我明白前輩的心情，說來，我與前輩有類似的遭遇，都被自己竭盡心力去效忠的人背叛過。」
老者手上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向尹天晟。
「當初，我也曾拼盡全力帶兵為紫皇打下如今秦國的這片天下，但正如前輩所言，功高震主，紫皇當初召我一家入皇城，美其名曰賞賜，實則暗中謀劃了一場針對我妻女的暗殺，若不是蒼天有眼，讓我女兒逃過一劫，只怕如今我也成了孤家寡人了。」尹天晟緩緩開口，道出了這段往事。
每每想起，心中都難受萬分，有失去至愛的痛苦，也有被背叛的憤怒，更有無盡的後悔。
若是當初他听展破的建議，不帶著自己的妻兒去皇城，她也許不會喪命。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自責，都是他的自大自負、輕易相信了那位，這才害了尹小燕的娘親。
老者站起身子，看著尹天晟問道︰「你恨他們嗎？」
尹天晟雙眼通紅，嘶聲道︰「當然恨！」
老人開口問道︰「所以，你來找我就是想要讓我幫你報仇？」
尹天晟深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理了理措辭，開口道︰「坦然說，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如今，我的事卻並非讓前輩出山的主要事。如今，荒州五國的格局，不知道前輩可知道？」
老者本不願沾染這些事，但想到尹天晟的遭遇，有種同病相憐之感，而且，有些東西時間也洗不掉，默了默，還是打算听一听。
二人坐下，尹天晟挑重點，長話短說，將如今自己所了解到的五國局勢以自己的角度盡數說與了老者。
老者靜靜听著，一直都沒有開口發表自己的意見。
一個時辰不知不覺過去了，听完尹天晟的話後，老者嘆了口氣，感慨道︰「沒想到，當年大商覆滅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唉，過真是世事無常啊。」
尹天晟站起身來，看著老者，躬身道︰「晚輩來此，是想請前輩出山，幫助我們平定這亂世，還百姓一個太平之世！」
「呵！」老者冷笑一聲，道︰「不用說的這麼大義凜然，說白了，你們都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那一點利益而挑起的這場戰爭。讓那些無辜百姓受苦的，歸根到底還是你們這些人！若是你們不去爭那一點利益，這場戰爭又如何會出現？百姓又如何會受苦？」
尹天晟︰「前輩……」
「不必說了，老朽沒有那麼大的志向，這天下如何，關老子屁事！真當老子傻，還願意被你們利用一次？」老者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伸手指了指門口，意思很明顯。
尹天晟見此，忽然輕輕一笑，道︰「果然如葉小友所言，前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威震荒州的人屠了，而是個只會躲在這山窩里苟延殘喘的懦夫罷了！」
「你說什麼！」老者猛的抬頭，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怒意和殺意。
「哼！也是，憑前輩如今的能力，想來上了戰場也發揮不出多大作用了，畢竟老了，罷了，今日算是尹某白跑一趟了，本想給前輩一個恢復修為的機會，但如今看來，這機會前輩是不需要了。」
說完，尹天晟轉身毫不猶豫的朝著門口走去。
老者站在原地，臉色變幻，在尹天晟踏出門檻之時，老者忽然下定決心，出聲道︰「等一下！」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