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婦人沒有絲毫妥協的跡象，葉天眼中倒是浮現一絲欽佩之色。
他手指發力，將那藥瓶扔了過去。
婦人接住之後，眼中帶著驚疑之色看向他。
「你我如今雖立場不同，但你夫君畢竟是一條性命，況且經我手治療，我絕不會允許他在未痊愈之前死掉。」
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葉天以神念傳音，他非是是非不分之人，佩服婦人對于自己丈夫的深情。
年齡小不代表什麼都不懂，葉天也知道這份深情難能可貴，不願拆散這一對人。
但現在已經站在不同立場上，那便不能夾雜私情，因為他肩上擔著的，可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性命。
且他心有傲氣，正如他所言，絕不允許經自己之手救治之人未及痊愈便死去。
婦人看著手中的玉瓶，眼眶竟有些酸澀，心中感激之情無以復加。
「來吧，若是我勝了你，你便自己撤去這城主之位，與你夫君好好過日子去吧。」
葉天取出天碑，讓其懸浮與頭頂上方，他一只手中不知何時奪了一把劍來，元力鼓蕩，大袖盈風，長發飛舞，劍氣環繞身周，宛如實質，劍意沖霄，若絕代劍仙下凡。
听著葉天此言，婦人哪里還不知對方是動了惻隱之心，看著對面那少年，婦人眼中亦是生出一絲感慨。
她終于有些知道，眼前這尚且還有些稚女敕的少年為何能夠取走那長存于此的天碑了。
「好！今日若是我敗，絕不攔你，但你需要答應我一件事，城內百姓是無辜的，希望你們能夠饒了他們。」
話音方落，婦人釋放出她聚氣九重的人氣息，天地變色，一方元海如同一座小空間，將二人所在之地隔絕。
葉天輕輕一笑，「我連你都可以放過，又如何會允許黎民百姓遭殃，話不多說，戰吧！」
手腕一震，劍氣倒掛，宛如一片浪潮席卷而出。
體內天火之鳳與雷霆之龍沖出，爆發出天鵬極速，攜一股無可匹敵之勢直奔婦人沖去。
婦人面色淡然，抬手間，四方生出無窮藤蔓，在身前結成屏障的同時，又有諸多藤蔓宛如利劍一般直奔葉天的身影沖去。
葉天身形一扭，整個人都旋轉了起來，周身無盡劍罡將那些藤蔓盡數斬斷。
婦人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葉天的戰力確實可怕，能夠越境殺敵。但聚氣九重與另外八重卻是有巨大的不同，這一個境界，是與靈台境之間的過渡，又被稱為納靈境。
凡是到了聚氣九重，自初期至圓滿，不僅修煉元力，同樣，也開始感知天地靈氣，化元竅為靈竅，嘗試引天地靈氣入體。
是以，一旦是能夠修煉到聚氣九重的，或多或少都能夠御使一些天地靈氣。
靈氣與元氣，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眼簾微垂，心神放開，以她聚氣九重中期的修為，已然能夠溝通些許天地靈氣。
霎時間，葉天只覺似有一股浩蕩天威在這片空間出現，四周元氣如同遇龍之蟲一般竟開始四散逃逸。
「靈氣！」
葉天眼神一動，面上凝重。
然而，葉天心中無懼，他的無色元力根本對這股靈壓無感，運轉流暢，劍氣劍罡凝聚，這一劍一往無前，任憑前方千攔萬阻亦要一劍破之！
然而，這一劍威勢強不錯，婦人身前的藤蔓屏障被剎那破開，但很快，婦人手掌伸出，晶瑩如玉，竟僅憑一只手掌便擋住了葉天的劍。
「想要與聚氣九重一戰，你還是差了點的。」
婦人淡淡開口，她的手掌上不僅有元力，還有一層薄薄的靈氣覆蓋。
但就憑這一點靈氣，卻足以讓聚氣九重之下的強者心生無力。
手掌一震，葉天整個人如同箭矢一般倒飛出去。
那股反震力讓他手中的劍直接斷成幾截，一件靈兵，被隨手一掌打碎。
穩住身形，體內只覺如沸水一般翻騰，葉天深吸口氣，穩定住體內的元力。
「靈氣，果然與元氣不是一個層次的力量。」
葉天眼神凝重，但是卻並沒有生出退縮畏懼之意。聚氣九重終究還是在聚氣境，不是真正的靈台境，他就有反抗的力量。
心中念頭剛剛閃過，婦人卻伸出手掌，一道琉璃一般的大掌印從身側沖了過來，葉天翻掌一擊，星空大掌印迎了上去。
不過，兩道掌印踫撞，星空破碎，那琉璃手掌卻是分毫未損。
葉天眼神一凝，不斷出拳，拳印一道接一道，九轉鎮魔拳被他一開始就催動到極致。
兩扇門在他元海中不斷放出兩色光芒，一拳紅色一拳青色。
可無論葉天如何發力，那只手掌除了氣勢在慢慢減弱之外，根本沒有絲毫損傷。
這一下，葉天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混沌萬道訣修煉出來的元力，對上靈氣，仍然不夠看。
這兩種力量，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身後金色雙翅展開，化作一道金色閃電在空中四處躲避。
繞過那琉璃掌印，葉天直奔婦人而去。
「倒是有點聰明，不過……這也無用。」
婦人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搖了搖頭。
手中光芒一閃，一根長鞭出現在手中。手上發力，長鞭好似游龍一般，軌跡多變，次次奔著葉天的要害而去。
葉天的身形被阻，憑著速度的優勢，倒是不懼婦人的攻擊。但這也並非長久之計，葉天需要的不是與婦人糾纏，而是打敗對方。
但很顯然，以他聚氣七重的修為，想要戰敗一名能夠溝通靈氣的聚氣九重，有些不太現實。
「怎麼辦？」
一邊躲閃，葉天一邊在心中尋找對策。
又多了幾次攻擊，葉天猛的將黃金陰陽道圖撐開，鞭子抽來，打出一陣漣漪，不過卻並未能破開葉天身周的道圖。
葉天神色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忽的上揚。
抬腳邁步，大袖一揮，身後仙王虛影也凝聚而出。
婦人收回鞭子，看著葉天身周的各種異象，眼楮微微眯了眯。
「果然是少年天驕，竟然在聚氣境衍化出了天地異象。」
不過，婦人也僅是心中震驚了一瞬，很快，她再次招來靈氣，附著在手掌之上，同樣一掌打出。
葉天心下一狠，打算試試自己心中猜測。
不閃不避，以仙王虛影硬撼那一道夾雜著靈氣的掌印。
這一次，葉天依然被打退，只是比起前幾次，卻是好了許多。
仙王虛影更加虛淡，但是那道琉璃大掌印卻也被阻攔了去勢。
「嗯？」
婦人面上露出驚訝之色，嘴唇微張，顯然是對眼前這一幕感到意外。
「果然如此！」
葉天心中一喜，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異象果然神秘，竟然能夠抗衡靈氣之威。
「再來！」
既然有應對之法，葉天自然要乘勢而上，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拿下玄陽城。
說來有趣，趙國這邊聚氣九重強者剛好少了一名，原本打算紫府聖女與他聯手拖住眼前婦人，但如今看來，或許他自己就可以與之一戰了。
身後仙王虛影一招接一招，以異象為媒介施展神通，竟然同樣能夠起到效果。
尤其是天火，竟然連靈氣都能夠焚燒。
但是如今葉天的修為尚低，想要真正做到以此對敵卻是不足。
若是他將來晉入靈台境，天火的威力自然也會隨之變強。
有了異象的加持，葉天不再如起初那般被壓著打，但是想要一時半刻的打敗婦人，也有些不太可能。
與這邊二人的膠著相比，更上方的靈台境斗法凶險程度更是凶險，黑夜猶如變為白晝，靈氣威壓給下方之人的感覺便是頭頂那片天似乎要塌了。
除開這兩處戰場之外，其他戰場上卻是呈現一邊倒的局勢。有紫府聖女帶頭，齊國聚氣八重及以下的修行者節節敗退，不斷有人隕落。
至于下方的軍隊，殺聲震天，但由于盛璐璐提前下過軍令，不能傷害無辜百姓！
因此，雖然城中混亂無比，但受傷的百姓並不多。當然，戰爭之中，一些財物損毀不可避免，人的恐懼也無法避免，城內尖叫聲哭泣聲比比皆是。
很多人躲在家中，長輩護著孩童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喘一下。心中忐忑不安，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在煎熬中等待著黑夜過去。
城內無人能夠安穩入眠，一些官場之人或者有點權財之人皆是在屋內走來走去，心中焦慮不安。
……
……
不知不覺，夜慢慢過去，外面的喊殺聲逐漸消停。
這場戰爭的勝利屬于誰其實不難猜，葉天拖住了婦人，靈台境強者境界相當，手段皆不差，拼了一夜也沒能分出勝負。
那麼關鍵還是在另外的兩個戰場上，但紫府聖女和盛璐璐涂無問等人根本無人可敵。
眼見大勢已去，那些齊國靈台境毫不猶豫下令撤退。
將齊軍追殺出城之後，盛璐璐沒有再派人繼續追殺。
這一戰下來他們的損耗同樣不小，由于是強攻入城，傷亡者眾多。
加之人馬疲倦，士氣也不行了，繼續追擊下去或許還能給殺一些齊軍，但不是明智之舉。
城牆上下堆積了大量的尸體，有些地方著了火，散發出一股股焦臭味。
一夜的廝殺，便是那些修行者們也受不了。
很多人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但是不可否認，他們雖然受了些傷，但收獲卻更多。
奪來的眾多戰利品中有靈寶有丹藥亦有元玉，這些對于他們修行而言有助益的東西自是多多益善的。
葉天看著被自己耗的力竭的婦人，最終沒有下殺手，並且讓其免了死罪。
只是，為了服眾，還是封了對方的修為。
說到底，還是葉天心太軟。
雖然奪下了玄陽城，但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做。盛璐璐和候高薪等人只是簡單清洗了一番後，便又開始忙碌起來。
葉天倒是樂得個清閑，收拾妥當之後，沒有待在城主府，反而是去了那個和徐晴待過的小院子。
另外一邊，玄陽城外，少年和尚和裴錢站在一顆樹後，靜靜地看著這座戰爭之後的城池。
昨夜與葉天一戰之後，他便帶了裴錢直接出了玄陽城，沒有離去，而是尋了一處地兒靜靜地看著這場戰爭。
听著城中的喊殺聲和哭喊聲，聞著濃濃的血腥味，看著一個個失去性命的人。
無戒的眼神一直很平靜，兩只瞳孔中看不出悲憫更看不到其他的情緒。
裴錢眼中起初是好奇、激動，之後慢慢變得平靜，再之後，便是有些不忍。
「戲看完了，我們走吧。」無戒拍了拍裴錢的肩膀，開口說道。
裴錢點了點頭，看著那座掛滿尸體的城牆，轉身之時，眼中竟掉下了一滴眼淚。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