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巨大的瀑布沖刷而下，幾道身影在瀑布中不斷落下又上來，如此反復了已有幾天時間了。
周焱身軀雖不健壯，然此時卻如銅爐煆燒一般，皮膚火紅，加之被巨大水流沖刷的傷口中滲出的血液，讓他看起來多了一分猙獰可怖之感。
一邊的穆惜雪等人同樣不好受，面色蒼白，大口喘氣。
「還以為師姐要帶咋們出去游玩，沒想到竟是來參加這非人的訓練來了。」
想當初第一天經受這等錘煉之時，幾人幾乎是哀嚎連天，每次在瀑布下莫要說逆流而上了，便是堅持上五息已是各自極限，隨後就被打入水中，成了徹底的落湯雞。
然修煉雖苦，可修為進步亦是極為顯著。
原本除了周焱，穆惜雪與沈雪艷皆是女子之身，雖有煉體一境幫著錘煉身軀，可畢竟還是落了下乘，若是到了以後，修為雖高，但肉身卻變得相對脆弱起來，一旦近身與同境界肉身強大的修行者戰斗，必落下風，甚至可能遭遇危機。
如今有尹小燕傳授的煉體功法，再有這逆瀑而上的修行方式，二女可謂是彌補了這個短板。
至于周焱，有葉天曾經私下傳授的獨特煉體功法，更是將修為與肉身盡皆連續提升了兩個小境界，可謂是收獲極大。
苦苦支撐了半刻鐘之後，三人終于是無法承受，被巨大的沖刷之力打落到了下方的水潭之中。
岸邊的尹小燕見三人方才幾已能夠到達岩壁上方，不由滿意點了點頭，盤算了一下日子，神情微微一滯，心中不由想起了那個自己心中一直很高大的身影。
搖了搖頭，將心中復雜的思緒按下，起身來到岸邊，開口對三人道︰「行了，這里的修煉暫且告一段落，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咋們便趕回學府，再過兩日，便是年關，咋們順道也可以置備些年貨。」
剛以元力蒸干衣服的三人听得年關二字，不由稍楞，心中不由同時泛起思鄉之情。
……
……
來時有車，回去可就得步行了。
兩道紅楓如同站崗的將士一般挺立，積雪融化，露出下面的石板小道，遠處點點臘梅綻放，為這個枯寂單調的季節平添了一抹妝容。
有此等佳景在旁，自是要好好欣賞一番，葉天沒有施展步法，就那麼如同一名游山玩水的游客一般靠著路邊行走。
這趟寺會之行可謂是讓他心中極其不順，沿途的美景消融掉了一些心中郁氣，葉天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
突然想起之後與慧塵大師見面後所生之事，葉天思緒漸漸活躍，已經明了慧塵大師的用心良苦，以及對他的大恩。
曾有賢人說過，善惡大道藏于微末之間。慧塵大師雖未明說，可卻以幻境的形式，讓葉天親身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修行，修的不止是身，更是修心。有修行宗派專注修心先于修身，于是肯花費大量光陰苦思冥想，入世體會人間百態，例如書院，例如佛道，例如道家地派等等。
可也同樣有修行者認為，修心可以後天進行，先天追尋強大力量，修習元力，希冀修為突飛猛進，一夜之間成為冠絕天下的強者。
葉天曾經確實並未細思修身與修心的問題，可見過了那小女孩的兩種不同人生之後，葉天才明白，修心，當是先于修身的。
強大的修行者，對于世間凡人而言，便是呼風喚雨的神仙，揮手翻掌之間，便是天地失色、山崩地裂。
尤其是在戰斗之時，雙方神通盡出，若是場地不對，落到人間，那便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若是放任這種情況繼續存在，那人間豈不是遲早有一天要給打沒了？
人間沒了，哪里來的修行界呢？
于是，世間便有荒州聖院人族大帝以及歷代聖賢之士制定規矩，用來約束修行者的行為。
可行隨心動，總有一些修行者但憑自己喜怒哀樂禍害人間，弄得生靈涂炭，視修行者為凶蛇猛獸，心中總歸存了那麼一絲懼意。
葉天遭受過三年下等人的生活，心中的一些觀念想法與尋常修行者不同，可終歸還是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比如……修身和修心的問題。
「這位大師確實是個高人，雖今日一事，于你修為無顯著益處，可待你他日晉入靈台，甚至更高的……境界之時，卻是有無法形容的莫大好處。」
此言葉天自是清楚，靈台境，不止是引更神秘高級的靈力鑄造靈台，更是要歷經天劫考驗，傳聞，在渡劫之時，甚至會遇到心魔擾亂本心，一旦心境不到，不夠堅定，渡劫者將會在天劫之下喪失心智，從而成為一具行尸或是瘋魔，從而徹底從修行一途上被淘汰。
因此，世間絕大部分修行者縱使修為達到聚氣頂峰，卻也遲遲不願突破更高境界，緣由便是在此。
「對了，世間只道修行最強之境便是衍神，然大道浩渺，無邊無際，衍神之境，絕非終點，其上，是否還有更高境界？」葉天心頭現一疑問，意念溝通問情。
問情想了一下，本不願多說與葉天，畢竟如今葉天實力尚低，知曉了這些也無甚意義，若是心中存有好高騖遠、急功近利之心，對修行反而不利。
可轉念一想，若是葉天這樣的人都無法堅守本心，腳踏實地前行，那世上天驕豈非都是些徒有虛名之輩？
「你還算是聰明，不錯，衍神之境，絕非修行終點，我且來問你，你可知我前主修羅劍神，是何境界？」
葉天腦中浮現許多詞匯，眼神一閃，緩緩開口道︰「神……境！」
「然也。」
問情沒想到葉天竟知曉神境一詞，倒是對他心中多出一絲好奇來。
「不曾想，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不錯，我前主人修羅劍神，正是威震諸天的神境巨臂。」
葉天沒有在意問情語氣中的驕傲，繼續問道︰「這神境，究竟是什麼境界，距離衍神，其間又差了多少？」
「就知你要追問，不過，神境距你實在太過遙遠，說了也沒啥意思，我先給你說一下這衍神之上的境界吧。」
問情︰「煉體通脈，乃至聚氣，修煉的都是元力，而到了靈台，修煉的卻是靈力，那你可知，衍神境，修煉的是什麼嗎？」
「自然也是靈力。」
葉天回道，這些東西都是作為天武學府弟子之時學過的，是幾乎每個修行者都會知道的東西。
然而，問情卻搖了搖頭，「說的有一半是對的。」
葉天︰「怎麼說？」
問情坐回秋千上，回頭看了眼葉天，葉天會意，只好上前在後面給推著。
「衍神境修煉的確實是靈力，將之儲于開闢出來的神府之中，六座神府，對應衍神的六重境界。你們大陸上的人族大帝，應當便是處在衍神六重巔峰。到達此境，世人便以為已經達到了修行之路的極致，實則不然，衍神境，其實只是修煉一途上的一個分水嶺，之下，被稱為凡俗五境，之上，則是一個更廣闊的大境界，聖境！」
「聖境！」
葉天心中一動，腦海中一些信息浮現出來，不由開口道︰「是否是以天地間的聖道規則來洗煉神府，將之轉化為聖府，並且需凝煉聖力，塑造出聖軀，從而達到超月兌凡俗的真聖之境。」
問情瞪大了眼楮，眼里滿是疑惑。
「你……到底是什麼人？」
……
與問情談論著修行上的問題，葉天也沒了欣賞路邊風景的興致，施展身法，不過半個時辰便回到了皇城。
街上行人來往不斷，路邊各家各戶上門神對聯樣樣不缺，葉天想起今日已是臘月二八，再過兩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佳節了。
沒有再與問情閑談，葉天心思活躍起來，沿途逛了許多鋪子，買了許多菜，魚、鴨、雞一樣不少，甚至買了一大袋面粉，還有許多小吃，都被他裝進了空間戒中。
路過一家衣服鋪子，想著過年咋說也得買件新衣，自己衣服不少，況且自己喜穿白衫，買多了無益，倒是樂春，換來換去就那幾件，一個大好姑娘，穿的過于普通也不像話。
難得葉天這麼個‘木頭’能夠想到這點，倒是讓問情有些意外，不過隨後便是偷笑起來，覺得非常有趣。
攛掇著葉天進了一間衣坊，可沒過半盞茶功夫，葉天便紅著臉跑了出來，心想還是等會陪著樂春讓她自己出來買吧，左右看了看，壓下心中羞郝，趕緊朝著學府走去。
心間問情笑聲不斷。
葉天能夠看到太清學府之時，太清學府門口的少女自然也能看到葉天。
「少爺，你可終于回來了。」
樂春快步跑到葉天身前，若不是如今人多，心中羞澀，她早就一下子撲到葉天身上去了。
「少爺，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心情本就極好，又見樂春笑顏，葉天自然也是笑了起來。
「寺會有些繁雜，耽擱了許久。」
知曉樂春性格，若是將會上事情盡數說出，除了讓丫頭徒增擔心之外，並無意義，便將之隱瞞。
樂春不疑有他，拉著葉天便朝著學府走去。
「少爺，我見你久久不回，便沒有立即做菜，你回去先喝口茶歇歇，我馬上就將菜做好。」
葉天見這丫頭對做菜熱情不小，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拉住樂春，道︰「丫頭，別忘了今日是何日子？咋們這段時日來不見葷腥，今日咋說也要吃些肉菜，你先回去歇著，只看你少爺我大展身手，做頓大餐。」
樂春聞言，算了下時日，才發現已近年關，恍然大悟︰「難怪這幾日外面鞭炮聲不斷，原來是要過年了。」
「對了，等會兒咋們吃飯之後，我帶你去買件衣服。」葉天開口道。
樂春聞言大喜，心上如同吃了蜜糖，甜蜜無比，連連點頭。
二人一路說笑著回了院子。
……
年關時節最是熱鬧，學府中諸多弟子都放下了修行，也融入了這喜慶氛圍之中，葉天自然也不例外，與樂春逛街玩樂。玩的盡興，可是這花費也挺高，短短一天下來，百枚元幣便割了出去，讓葉天不禁一陣肉疼。
而且，葉天寺會上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三首曠世詩詞讓葉天名聲大噪，其作更是被有心者傳遍整個皇城，慕名而來的拜訪者源源不絕，便是周邊幾個城池的達官顯貴，不懼路途遙遠、舟車勞頓都要來學府花重金向他求詩一首，以添自身風雅之氣。
然而，諸人想法挺好，也舍得花費，但卻讓葉天頭疼不已，沒有時間是其一，最關鍵還是那些詩作皆非他親筆所作，寺會上借用了三首已讓他心中有愧，安敢繼續行這等偷盜文章之事？
最終，葉天沒了辦法，只好去找了杜老先生，以一首天涯為代價，讓其幫忙攔著這些人，才終于清淨下來。
方壓下此事之後，尹小燕等人的回來沖淡了葉天心中的愁緒。
人多了，氣氛也就更加熱鬧起來，二九下午，王心怡與秦樂樂也回了學府，只是尹小燕等人都若有所覺，葉天與王心怡以及秦樂樂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尤其是葉天，隱約間似乎總在躲著王心怡。
周焱穆惜雪三人不明所以，倒是尹小燕，知曉一些東西，但也沒法開口勸說，只能保持沉默。
大年三十如約而至，這一日，葉天和樂春是忙活的最辛苦的，做了許多美食，吃的一院子七人是滿嘴流油，直呼美哉。
……
「這香味，不曾想我易塵竟然還收了個大廚，真是幸運，太幸運了。」
正在吃飯的葉天幾人听到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都是一愣，隨後眼中露出驚訝。
「師傅！」
葉天幾人趕緊起身，向迎面走來的易塵行了弟子禮。
「行什麼禮，趕緊坐下一起吃，為師這段時間風餐露宿，你們倒好，吃的這山珍海味，還不叫我，唉，合著……嗚，我易塵……」
不待話說完，易塵便已拿了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王心怡三人倒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葉天幾人卻是第一次見到易塵這般模樣，不由面面相覷，表情古怪。
易塵歸來，這個院子里的成員便是真正的聚集起來了，套用易塵的話說，若是這院子是家，那麼此景可當的是合家團圓其樂融融八字。
……
……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