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是虛驚一場。
身後正是達林台閣等一行人。
元和上前與達林台閣等人匯合。
眾人寒暄之際,一名斥候到了近前,在元和的耳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麼。
元和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達林台閣問道︰「軍隊少了不少,可是撤退的時候,遭到哈默厄齊的追擊?」
斥候剛剛告訴元和, 達林台閣身後的軍隊,最多也就兩萬五千人左右,而樓蘭國的軍隊數量,將近四萬人,其余的一萬多人,都是去了哪里?
達林台閣眼楮有些發紅的說道︰「很多士兵不願意離開,執意和國家共存亡,我阻攔不住,只能隨他們去了。」
原來是這樣。
元和嘆氣一聲︰「他們都是勇士。」
國破山河在,總有那麼一些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鄉。
這時,身後的軍隊之中,傳來一陣吵鬧聲,聲音很熟悉。
「放開我,我不走。」
「再敢阻攔,我可不客氣了。」
元和問道︰「這是旬散景?」
達林台閣點了點頭。
「發生什麼事情了?」
達林台閣嘆氣一聲,搖了搖頭,情緒顯得很低落。
「混蛋,把他給我綁了,再敢亂來,就給我打,狠狠的打。」
旬道浮憤怒的聲音傳出。
隨著命令的下達,旬散景很快安靜下來,片刻之後,密集的人群分開, 五六名士兵壓著被綁的旬散景, 朝著這邊走來。
「元將軍。」
旬道浮、納亞兩人走到近前,拱手行禮。
元和點了點頭,打了一聲招呼。
「太子殿下,您放我走吧,我要回去,我不走。」
旬散景跪在地下,嚎啕大哭起來,請求達林台閣放自己離開。
「我也想回去,但是」
達林台閣話沒有說完,也是流下了眼淚,他也想回去,但是不能,樓蘭國的覆滅,已經不能挽回,而他們這些人,則是最後的希望與火種,若是意氣用事, 非要硬來,包括國王與大將軍在內的許多人, 恐怕一定是會死不瞑目。
元和看了看四周,明白了旬散景的情緒為什麼會如此激動,旬近輔並不在這里,他恐怕是準備和國王一起赴死了。
「情況如何了?」
元和出聲詢問樓蘭國的情況。
達林台閣說道︰「哈默厄齊已于昨天,率領軍隊撤出了成周國,西域北部地區的大石軍隊,也都是開始撤離,至于候遲族昨晚重新發動了進攻,最遲今天天黑,就會兵臨國都。」
元和沉聲說道︰「我們要加快速度了,候遲族一旦知道了這邊的動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謠言終歸是謠言,持續不了多久,隨著哈默厄齊主動率領軍隊撤離,謠言破滅,而候遲族,也是立即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漆黑的夜晚,掩飾不住肅穆的氣息。
侯遲族的十萬大軍,此刻,已經兵臨樓蘭國國都,無數的火把,由遠而近,慢慢逼近城池。
國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三千士兵正靜靜的站立在那里。
「不要看了,他們和你我一樣,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除非殺了他們,不然,你是趕不走他們的。」
旬近輔沉聲說道。
國王嘆聲道︰「死在這里不值得,他們應該活著,等待太子的回歸。」
樓蘭國近四萬士兵,其中兩萬五千人跟著太子離開,剩余的一萬多人,則是選擇留下,國王已經遣散了大部分的士兵,因為抵抗沒有任何意義,可是,還是有幾千人死活不肯走,寧願和國王一起赴死,對此,國王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說完,國王對旬近輔說道︰「你也應該離開,回來干什麼?」
旬近輔淡聲道︰「老了,走不動了,哪里都不想去。」
「你又為什麼不走?」
「和你一樣。」
國王與旬近輔對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聲,無疑極大鼓舞了身後的士兵們,他們紛紛舉起武器,大聲吼叫。
國王走到城牆邊上,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敵人,說道︰「老伙計,我若是投降,你覺得侯遲族會怎麼對待我?」
旬近輔淡聲說道︰「侯遲族若想長治久安,就必須收買人心,所以,他們一定不會殺你,反而會好好的養著你,讓國人感受他們侯遲族的仁慈,以此熄滅國人對他們的仇恨與反抗。」
國王說道︰「所以啊,不能讓侯遲族的奸計得逞。」
旬近輔看了國王一眼,輕聲說道︰「真的不怕死?」
國王笑了,眯眼看著前方︰「我只有死去,才能留下仇恨的種子,日後太子復國,也才能更容易一些。」
話音落下,一名侯遲族的騎兵,舉著火把沖到了城下,高聲大喊道︰「褫奪史大將軍告知樓蘭國,你們若是投降,一切不變,國王依舊統治國家,樓蘭國與侯遲族化敵為友,今後和平相處,大家」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旬近輔所猜測的那樣,侯遲族給出了極為慷慨的投降條件。
國王冷著一張臉,對旬近輔說道︰「我已經拔不動弓箭了。」
「我幫你。」
旬近輔明白國王的意思,拿出弓箭,上前一箭就是射出去,隨著一聲慘叫,一切都是安靜了下來。
前來招降的士兵死後沒多久,震天的鼓聲開始響起,遠方,侯遲族的士兵開始集結,戰爭,即將爆發。
「你現在的身體太弱,還是回王宮等著吧。」
「等什麼,等死?」
國王冷笑道︰「集結軍隊,我們沖出去。」
旬近輔看著國王,沒有說話。
國王怒聲道︰「快去。」
旬近輔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遞到國王的手中︰「匕首上沾滿了劇毒,怎麼用,什麼時候用,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這句話,旬近輔轉身大步離開。
看著旬近輔的背影,國王突然大聲說道︰「旬近輔,到了地下,你還是我的大將軍?」
旬近輔停頓了下來,片刻後,回答了一句︰「你永遠是我的國王。」
听到這句話,國王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從兩人的對話之中,不難看出,國王與大將軍君臣的味道,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