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剛要開口詢問,關世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更夫便不再吭聲了。
「我來等鄭隻如小姐。」
更夫點點頭,繼續閉上眼楮假寐。更夫已經年邁,雖然耳聾眼花,但頭腦清醒。在洋行里做事兒,就是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堅決不問。
關世杰坐在更夫對面的沙發上,點燃一根煙,開始了等待。其實,關世杰只是憑著感覺,覺得梅雨燕不會輕易反悔,可實際上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賭梅雨燕一定會回洋行,即使梅雨燕想退出,也會回來告訴陳恭澍一聲。至于叛變投敵,關世杰相信還不止于此。
關世杰身上帶著tnt爆炸裝置,只是做做樣子,萬一梅雨燕反悔,也能讓陳恭澍不誤會自己。
下午四點半左右,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洋行門口。從車里走出來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推開門徑直走入了洋行。
關世杰听到高跟皮靴的聲音,抬起頭一看,來人正式是梅雨燕。
梅雨燕見到沙發上坐著的關世杰,愣了一下說︰「長……關哥,你怎麼來了?」
更夫很有眼色地站起身,向大門外走去。
「最近怎麼樣?」
「還好。今天怎麼冷冷清清的,人都去哪了?」
梅雨燕看到走廊里空無一人,辦公室的門都緊閉著,忍不住問道。
「陳站長給他們放假兩天,原因想必你也知道。」
梅雨燕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見辦公室無人,關世杰又千里迢迢趕到上海,心里就明白了。
「長官,陳站長催促過兩次,要我約丁默到指定地點,但是丁默太狡猾了,每一次推月兌說公務繁忙不去。」
「總部要求盡快執行任務,我這一次來,就是協助你們工作的。我知道執行這個任務很難,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長官,丁默答應這兩天給我買鑽戒,就在徐家匯路上的老鳳祥。明天下午三點,我爭取約他過去。」
「那好,我讓陳站長安排人。」關世杰說。
姑且不說,這是否就是丁默和梅雨燕事先就約好的,還是梅雨燕迫于壓力把這個約定講了出來。總而言之,關世杰的目的達到了。
「長官,我回辦公室拿點私人用品,然後我還要趕回去。」梅雨燕有點尷尬地說。
「去吧。」關世杰點點頭說。
梅雨燕臨走的時候,關世杰說︰「執行完這個任務,我跟總部請示,幫你請一個月的假,回家看望一下你媽媽。」
「謝謝長官。」
梅雨燕走後,陳恭澍和吳彥章兩個人走了進來。
「關站長,梅雨燕怎麼說的?」
「明天下午三點徐家匯路老鳳祥金店,丁默會跟鄭隻如一起過去。」
「好,我馬上去布置。」
陳恭澍不再多問,急匆匆地走了。
「關哥,剛才我在遠處的車里坐著,看著一個女人來了。她是誰?根本就不是嫂子啊!不過長得可真像。」
關世杰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吳彥章听完說︰「幸好不是嫂子。關哥,你出手也夠大方的,一下子就給了一百萬。」
「女人都講究名節,好端端的黃花閨女,送上門讓人糟蹋。這些錢算是給梅雨燕的補償吧。」
「明天我也參加行動吧。」
「這里是上海,有上海站的同事處理就行了。回去以後,我打算讓你跟我去北平,賭城的生意需要人去管理。」
「總部那邊呢?」
「我跟總部請示過,你也可以來往于滿洲國和北平。賭城主要靠呂雲飛去管理。」
「沒問題,只要總部同意了就行。」
「就看明天的行動順不順利,順利了,咱們明天晚上就返程。」
關于賭城的生意,關世杰怕呂雲飛一個支撐不起來,所以讓吳彥章過去一同管理。
北平四九城魚龍混雜,尤其賭場的生意是一塊肥肉,有權有勢的人都想分一杯羹。青幫原有的賭場,再加上趙記賭坊,都具有一定的實力。
呂雲飛在江湖上,雖然也是響當當的認人物,但是並沒有形成一定的勢力,只能算是野路子。有吳彥章在,青幫弟子一定不會去鬧事兒。
關世杰只想盡快處理好眼前的這件事兒,而後回到北平去運作大澤商會分公司和賭城的相關事宜。
第二天下午二點半,關世杰說和吳彥章兩個人,來到了徐家匯路的十字路口處的一家咖啡廳。據此百米外,就是老鳳祥金店。
陳恭澍已經安排十幾個人,埋伏在附近的一些店鋪里。
關世杰和吳彥章,在咖啡廳二樓靠近窗口的地方坐了下來,從這里正好可以看到斜對面的老鳳祥金店。
三點多鐘,從遠處駛過來三輛轎車,緩緩停在了金店的門口。只見從前後兩輛車里,走出來八個人,徑直走入了金店。
不多時,金店里的顧客都被轟了出來。
這時,才看到丁默和鄭隻如下了車,走入了金店。幾分鐘之後,就見金店里跑出來幾個人,而後響起了槍聲。
由于距離太遠,關世杰看不清跑出來的人是誰,但隨後中間那輛車啟動了,撞倒了兩個人之後,一溜煙兒似的消失在視線里。
街上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人群開始四散奔逃,在刺耳的警笛聲里,能听到一聲聲的槍響。
「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關世杰拉著吳彥章下了樓,很快跑出了徐家匯路。此時,恰好有一路電軌車停在站點,兩個人便跳上車。
一個多小時後,關世杰和吳彥章兩個人,才回到那個聯絡點。剛一進門,就見陳恭澍面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看到關世杰他們進來,也沒有吭聲。
關世杰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難道是小說和電影里發生的情節,在今天真實地演繹了一遍嗎?
「陳站長,行動失敗了?」
「失敗了!」
「怎麼回事兒?」
「你講給關站長听吧。」
陳恭澍指著旁邊一個年紀在二十左右歲的小伙子說。
關世杰等那個小伙子講完,才明白歷史沒有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