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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霜露(4)

接下來的幾天,「颶風小隊」沒有再出什麼大型任務,對「青炎」的打擊工作也處于了收尾階段,而且表彰大會的日子也已經定了下來,毫無疑問,風城特警隊將再次囊獲一張「團體一等功」的榮譽獎狀。

當鄧仕虎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表現的太過于興奮,卻是比之前的心情要更為煩躁了起來。他幾乎12個小時都泡在三號戰略室內研究著什麼,正好這幾天任務不多,所以趙冬雲把一號、二號戰略室的使用率提高,也算是給了鄧仕虎個方便,並沒有把他「趕」出去。

鄧仕虎盯著被他畫成了蜘蛛網的大白板,不斷地捏著下巴回憶著什麼,生怕落下什麼關鍵線索。而他所研究的內容,赫然便是有關于「蛇龍」的情報!他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盡早還白省警界一份安寧,更加是為了解救楊敏!

然而鄧仕虎本人和趙冬雲都不知道,現在鄧仕虎所研究的進度竟然是比省廳還要快一些,但是對「蛇龍」的分析研究都是出于「機密」級別的,所以省廳並沒有公開這方面的情報源,而鄧仕虎現在的研究也不過是自己「單干」而已,所以省廳也並不知道風城這邊有這方面的進展,如果他們知道了的話,兩邊的研究進度一融合,沒準真的能把「蛇龍」給揪出來也說不準。

但只憑鄧仕虎一個人的偵查進度,現在只能說「有點眉目」,卻根本沒有辦法進行篩選。

「哎……」看著那嵐市上的紅圈,鄧仕虎反坐著木凳,把下巴趴在了靠背上嘟囔道︰「男的,嵐市附近的,中基層干部……到底會是誰、會是誰呢?」

在趙冬雲的幫助下,鄧仕虎可以查閱風城所有的相關筆錄,而最重要的一份,便是楊敏被查出來之前的那一份。據那小弟所說,「蛇龍」應該是一名男子。

雖然楊敏的指紋出現在了焱煞的電腦里,但被陷害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便鄧仕虎不知道對方會用何種方式陷害楊敏。但是在沒搞清楚這些之前,楊敏的嫌疑始終不能解除。

畢竟口供屬于「軟性證據」,而指紋卻是「硬性證據」!縱然他再怎麼相信楊敏,這法律畢竟是法律,因為法律是無情的!

「絕對把你給翻出來!」

「 嚓。」

鄧仕虎無意識地折斷了手里的圓珠筆,便繼續翻開了桌子上的口供資料。雖然他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但感覺自己可能會漏掉什麼細節,于是再次翻了起來。可無論怎麼看,其中最有價值的一份,仍然是那名小弟的口供。

【我對他的唯一印象,就是焱煞說要跟‘蛇龍’核對些什麼事,然後應該是給他打過去的電話,對方‘喂’了一聲後他就把免提關了。】

「可惡……這根本無異于大海撈針嘛!」

「啪」地合上了筆錄冊,鄧仕虎把頭按在了上面,即便他再怎麼努力,可是在已有的證據當中,真的沒辦法雞蛋里挑骨頭了,這塊「骨頭」都已經要被他啃碎了!

今天是星期日,又是中午,作為一周一次的放假日,隊員們基本都會出去買點東西吃個飯什麼的,基地里的人是十分稀少,更何況鄧仕虎所在的這三號戰略室了。如果不是李飛虎過來給他送飯,鄧仕虎估計要等到天黑了才能意識到還沒吃飯。

「嘎吱……」

李飛虎輕輕推開門,看鄧仕虎趴在桌子上,便嘆了一口氣喚道︰「大魚,我就知道你在這!」

回頭一看是李飛虎,鄧仕虎便驚訝地喊了一聲︰「飛虎,你怎麼過來了?今天你不是和金磊他們去買東西嗎?」

「我提前回來了,胸口不大舒服。」

「啊?沒吃藥?!」

「停停停,你別這麼緊張,我吃藥了,沒事!就知道你在這里,怎麼樣,還沒吃飯吧?」李飛虎打開了外賣袋,將里面的菜都給端了出來。

「飛、飛虎?這是戰略室!不能吃東西啊!」

李飛虎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笑道︰「反正趙隊今天又不會過來,再說了,我給你打倆電話你都不接!」

「啊?你給我打電話了?沒听見啊!」鄧仕虎抬手就要去掏兜。

「你這忙起來了肯定什麼都不顧了,行了,看著是什麼?」

「唔……」聞著飯盒當中的香味,鄧仕虎的饞蟲的確開始作祟了,「啊……這?江團?!」

「哈,我挑了只個最大的!快吃吧你!別再把你累死了!你現在可不能死!」

「好 ,吃!我今天也破回例!」

看到自己最愛吃的江團,鄧仕虎也不再講究什麼規定了,他接過筷子上下蹭了蹭,便一把夾起了塊白女敕女敕的魚肉。

「唔……入口即化啊……好、好吃……」

看著鄧仕虎這餓死鬼的模樣,李飛虎把可樂也遞了過去︰「你這人,早晨也沒吃飯吧!還‘入口即化’……你當這是冰激凌啊!化個頭!」

「哎呀,飛虎,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就會吃,不會研究,這江團……」

「停!停停!」李飛虎趕緊伸手打斷了鄧仕虎的嘮叨,「別跟我解釋,我不感興趣!我就知道‘好吃’和‘不好吃’,至于怎麼做的,我不關心。」

「哈哈,所以你現在還單身!會做飯才能找到好老婆知道不?」

「你……」

李飛虎差點說出來「唐文婷」的名字,但幸好他突然想到了這一點,便趕忙「剎住了車」。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行了吧!吃個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

看鄧仕虎狼吞虎咽的模樣,李飛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剛剛想到了唐文婷,所以現在竟然滿臉的落寞,那微笑也十分僵硬,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可能是怕掃了鄧仕虎吃飯的興致,所以李飛虎便主動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仍然擺出了一副開心的模樣來。

「怎麼樣,大魚,有進展嗎?」

「喏,自己看。」鄧仕虎指了指牆上的那塊白板應道。

看見了嵐市上被畫著個圓圈,李飛虎有點詫異地問道︰「怎麼你又把目標放在嵐市了?」

「昂,我覺得還是那邊的嫌疑最大。」

「看來你完全沒有听我的意見啊……」

鄧仕虎傻笑了兩聲,挑起一筷頭米飯就咽了下去。

李飛虎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他的計劃當中,就是先以風城為中心,從內部開始呈螺旋狀往外圍擴散篩查。不過鄧仕虎一個人,並不能完成這麼大的工作量,更何況他認為風城根本不可能有鼴鼠,自然也做不到先從內部排查。

看著牆上那密密麻麻的線條,李飛虎感覺自己有點眼暈,便隨手抄起了桌子上那本筆錄冊來,同時還問道︰「大魚,這個我能看?」

「說啥呢,看唄!」

要知道這份筆錄冊是趙冬雲通過關系弄來的,而且當時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給外人看。不過李飛虎在鄧仕虎看來肯定不是什麼外人,所以自然不會提防著他什麼。

見到鄧仕虎在中間一頁折出來一個角,李飛虎便翻到了這小弟筆錄的那一頁,看完上面的口供之後,李飛虎冷笑一聲,搖頭說道︰「這口供……有、有啥用?你還在旁邊畫了個星?」

「唔!別提了!」鄧仕虎張嘴便噴出了一粒飯,他彎腰撿起來放在餐巾紙上、咽下這口肉後說道︰「這是最有用的情報了!」

「最有用的情報就這麼一句廢話?」李飛虎不信地翻看著其余口供,果真別的口供更加「天方夜譚」,「還真是!這都啥玩意啊!你、你就靠這玩意分析出了嵐市?」

「對啊,就靠它,別的東西趙隊也搞不來啊。」

「哎,也真苦了你了。」

「我好不容易吃點好吃的,你別埋汰我了行嗎!哎?你咋不吃?」鄧仕虎看到袋子里還放著一雙筷子,便遞過去問道。

李飛虎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回來前吃了,而且我現在不舒服,喝水都頂得慌。」

「哦哦哦,好好好,那你快回去歇著吧,別擱這折騰了。」

「沒事。」李飛虎揉了揉眼楮,笑道︰「看看你我就走。」

「看我?我靠……飛虎,你、你確定你正常嗎?」

「啊?我咋不正常了?」

鄧仕虎嚼著米飯,夸張地斜視著李飛虎說道︰「你那麼愛洗澡……又沒對象……你、你確定你‘正常’?哈哈哈哈!」

「大魚!你這家伙!」李飛虎無奈地笑了起來︰「我就不該來看你!江團別吃了!還給我!」

「哎哎哎,別別、別啊。」鄧仕虎趕緊把那盒魚肉端到了自己面前,「這不是開個玩笑嗎!哈哈……喂,飛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現在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唔……」李飛虎當然沒想到鄧仕虎能看出來,便故作鎮定地說道︰「沒、沒啊。」

「沒個屁啊!跟你說,和黑煞見面之後,我發現我觀察人的能力提高了不少。你這樣也太假了,分明是心里有事!」

「黑煞?」李飛虎有點詫異地問道︰「他都和你說啥了,還能讓你有這覺悟?」

鄧仕虎故意裝作看了看兩邊,裝作有人似的小聲說道︰「跟你說啊,他說我有黨性,適合當領導,哈哈哈哈哈!」

「哈,你有黨性?還適合黨領導?你、你確定這是黑煞說出來的話?」

鄧仕虎一撇嘴,點頭應道︰「對,當然了!我當時听到這話後也跟你這反應似的!哎,可惜啊,這人走到了這一步,可惜……」

「咋了你又,可惜啥?這、這是在心疼他?」

鄧仕虎點點頭,「有點心疼,他說他是個孤兒,哦對!和你一樣,他也是被收養的!」

听到這句話,李飛虎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雞皮疙瘩瞬間便從後脖頸涌到了腦袋頂上,「什、什麼?黑煞……是、是孤兒?!」

「昂,怎麼樣,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我當時也沒想到!」

「哦……」李飛虎站起來走到那張白板前,看著鄧仕虎畫的條條框框,喃喃道︰「你沒跟他說我也是孤兒吧……」

「說你干啥?」鄧仕虎晃了晃筷子,「當然沒說了!」

見李飛虎默不作聲,好像是想起了曾經一些孤單的記憶,鄧仕虎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于是把飯盒蓋住,拍了拍手說道︰「不吃了不吃了,今天下午的活還多著呢!」

李飛虎咬著自己的大拇指,仿佛也是在幫鄧仕虎分析似的,便扭頭說道︰「要不我幫幫你吧。」

「得了啊,你回去休息吧,不是不舒服嗎?別跟我在這耗著了!」

「沒事,能幫多少算多少吧,而且你這名都寫錯了好不好?」

見李飛虎指著一名犯罪分子的名字,鄧仕虎立即問道︰「啥?誰啊?」

只見李飛虎用黑色馬克筆在兩個人的頭像上畫了個圈,而後轉過身說道︰「這兩個地方的情報是一個人提供的,你卻寫成了兩個人,這錯誤還能犯?你都老警察了!」

「哎呦我去?」翻了翻筆錄,果真發現自己寫錯了,鄧仕虎便興奮地點頭道︰「繼續!還有什麼錯誤,都給我指出來!」

「哎!咳咳、咳咳咳咳咳……」

李飛虎忍著強烈的咳嗽感,輕輕咳出來幾聲,便繼續在這白板上寫著什麼,但是心里卻想到︰「大魚啊,我的時間不多了,能陪你多久……就、就再陪你多久吧!」

此時的鄧仕虎並不知道,李飛虎的生命,即將要走到盡頭了……就算之後鄧仕虎再怎麼咆哮吶喊,也喚不來自己的兄弟李飛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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