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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風霜(15)

此時小毛的心是異常焦躁,等王聰的身影跑過馬路之後,他這才想起來要趕緊打開警笛疏散群眾,否則「青炎」那邊真的開起火來,傷到民眾可是警方大忌。他先把自己的槍套從後腰位置調整到了側面,但還是覺得不順手,便又往肚皮的方向拽了拽,而後他立即撥開了警笛按鈕,隨著車頂那「嘀唔嘀唔」的銳耳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儀表盤上的那部手機。

「嗯?是李隊!」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後,小毛接起來便喊道︰「李隊!快、快來支援!他們進去了!進去了!」

剛部署完區域封鎖的李隊長听小毛這麼說,原本就不平靜的心這時就像是往水盆中扔進去一塊大石頭似的,「嗡」的一聲,李隊長渾身的汗毛全被激了起來!

「什、什麼?!進哪?楊隊長和鄧隊長發現敵人了嗎?你在哪?王聰在哪?!」

「李隊!王聰跟著他們兩個進去了!我們在度假區旁邊的地下車庫這邊!他們三個下車庫了!」

「地下車庫?到底怎麼回事!你快點跟我說!」

就在李隊長和王聰這邊通電話的時候,他的一名手下拿著對講機邊跑邊喊道︰「李隊,孫局急著找您!」

李隊長根本就沒听清這警員說的是什麼,只是擺了擺手不耐煩地擠眉道︰「沒看我這忙著呢!」

「李、李隊……孫局,這是孫局的傳呼……」警員不知道李隊長為什麼這麼大的氣,所以只能捂著話筒舉起對講機示意了一下。

「哎!麻煩!」李隊長一把搶過手機,對著話筒便喊道︰「孫局!我這有情況!等下馬上給您匯報啊!」

而後他把對講機扔給了那名警員,橫著眉毛罵道︰「我不叫你就別過來!有事也別回!」

「明白……是!」

「哼……小毛!快、快點說!怎麼回事!」

听到李隊長那邊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小毛立馬把他們剛才的監視情況一五一十地匯報了過去,說到最後,他還不斷地重復著︰「李隊!您們快點過來吧!就他們三個人根本不可能撐多久的!」

「這楊隊長真他媽神!」李隊長咧了下嘴,趕緊囑咐道︰「現在你立即疏散附近游客!我們馬上過去!」

「是!李隊!」

掛了小毛這邊的電話之後,李隊長沒有任何遲疑,反手就撥通了孫局長的電話,這電話沒有響太久,三聲之後話筒里就傳來了孫隊長略帶興奮的聲音︰「小李,有什麼發現?找到焱煞的位置了嗎!」

「找到了!」

「真的!在、在哪!」

「孫局,焱煞一伙根本就不在咱們的包圍圈里!他們在水庫的據點是游樂場地下停車庫附近!這度假區的保安公司就是‘青炎’的產業!」

沒想到李隊長會說這些,孫局長明顯愣了兩秒鐘,而後尖聲叫道︰「你、你說什麼!度假區的保安公司是‘青炎’開的?!」

「對!我們的人已經進去了!他們就三個人!現在我們要立刻過去支援!孫局!」

「這、這……」現在李隊長的情報和他們之前計劃的一、二號方案完全不同,所以孫局長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復,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上報,所以並沒有答應李隊長的申請,而是冷靜地命令著︰「小李,我現在立刻上報,你們原地待命!」

「什麼?!」李隊長一听便急了,「原地待命?!孫局!我們的人已經進去了啊!你讓我怎麼原地待命!」

「小李,冷靜!執行命令!想盡快解決的話就等我消息!不要慌張!都已經是大隊長了,不要還義氣用事!」

孫局長掛了電話之後,李隊長抬起手來就想把手機摔了!但是想到要等上級命令,便把舉在空中的胳膊又緩緩落了下來,氣不過的他只能狠命地踹了一腳旁邊的楊樹。

「槽!他媽的!」

李隊長越想越氣,索性不管那茬,直接命令了收隊!他是個十分「護犢子」的人,更何況深入敵人月復地的是楊敏和鄧仕虎!所以他大手一揮,整個小隊的車輛直接掉頭,順著大道便往度假區的方向開去。

車隊剛駛向主路,李隊長的手機便響了,他一看竟然是大領導的電話,便輕咳一聲、迅速接听了起來︰「喂,領導!」

大領導也沒任何墨跡,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小李,情況我知道了,雖然你的‘兵’在里面,但是你也別著急,我已經調了莉城軍區的特……」

就在大領導說到「你別著急」的時候,李隊長就已經安奈不住了,這個詞的意思在明顯不過,就是「你們原地待命」的意思,所以沒等大領導說完,李隊長便急地吼了起來︰

「領導!不……並不是我的人!那是風城的倆隊長啊!」

被李隊長打斷了自己的話,大領導也不介意,只是像哄小孩似的,語重心長地笑道︰「恩,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別忘了,讓你們保護他們的命令就是我下的,雖然現在他們發現了‘青炎’的據點,但是……」

「這還有啥但是!但是啥啊!」

「但是確定‘青炎’的據點之後,你覺得咱們現有的警力能有多大作為?」

「多大作為?」李隊長實在是不明白領導的意思,可是他想發火又不敢發,只能急速解釋道︰「只要我們能把地下車庫包圍,那不就是給他們最大的支援了嗎!」

「哎……」大領導嘆著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小李,你現在也是領導了,做決策不能只從自己的角度想啊……」

「自己的角度?」李隊長十分不悅地反問道︰「領導,我怎麼從自己的角度想了?」

「好,我們暫且先把地下車庫當成‘青炎’的據點,那麼你知道這地下車庫通向哪幾棟樓嗎?我們的車隊進去會不會落入陷阱?現在他們都是亡命之徒,要犧牲多少名戰士才能將他們徹底‘一鍋端’了?這些眼前的問題想過嗎?你不要總想著責任問題,如果他倆出了事,責任也是我的,不用你來承擔!」

「責、責任?領導,你、你竟然認為我是怕擔責任?」

「哎。」大領導再次嘆了口氣,繼續勸解道︰「小李,幾條路段我已經設卡了,游客們的安全可以盡最大限度的保護!但是,我更要保護戰士們的安全啊!現在我們的能力根本無法應付準備充足的敵人,只要等特戰大隊到,我們再合力包抄也不晚!」

「特戰大隊……莉城……」李隊長在心中算了算距離,隨後搖了搖頭、咬牙道︰「領導!領導啊!莉城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到時候就晚了!就晚了啊!」

見怎麼勸也勸不通,大領導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他語氣一轉,厲喝道︰「服從命令!去主壩集合!等待指示!」

可是李隊長仿佛什麼都沒听到似的,還是自顧自地說著︰「領導,等任務結束之後,您想怎麼罰我都行!」

「什麼意思?小李,你要干什麼!小……嗯!?小李!小李!?」

听到電話被掛掉斷了,大領導氣地低罵了一句,而後趕緊命令身邊的執行官︰「快!通知主壩和輔路,讓設卡的指揮員把小李給我攔下來!如果他們過去了,媽的全都給我停職一個月!」

「收到!」

「哎,這事……」

大領導此時又何嘗不想去搭救鄧仕虎和楊敏呢,如果他們兩人真的出了點什麼事,恐怕大領導這個位置是坐不穩了。大領導在壽市公安系統這麼多年,和「青炎」的交鋒雖然不多,可是省里開會的時候,對于「青炎」的手段他還是十分清楚的,做為「青炎」的據點,這里絕對有火器,這是毫無疑問的。省廳嚴打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青炎」的兩個據點,現在他們在追蹤中無意發現了一個,大領導難道不想立功嗎?

他想,他很想!但是,他不能!

因為他一道命令下去,可能會以「數十計」的傷亡報告為代價!

相對于搗毀「青炎」據點這大功一件,他更在乎手下戰士們的性命……但此時「護犢子」上頭的李隊長,是完全不能理解大隊長的「據守」命令……

李隊長一行車隊順著「北壩路」直行駛向游樂場,就在他思考戰術計劃的時候,前車一腳急剎停了下來,他所在的戰術指揮車也猛地拉起手剎制動,李隊長被慣性往前一帶,「 」的一聲摔倒在了地板上。

「不好!」李隊長暗叫一聲,連忙爬起來呼道︰「媽的!怎麼回事!」

司機拉開隔板,探著頭說道︰「李隊!前面有路卡!」

「路卡?媽的!直接開過去就行了啊!為什麼停!讓寶春給我闖過去!」

「李、李隊……」

見駕駛員的為難表情,李隊長知道沖他發脾氣也沒用,所以撿起地上的對講機,按下按鈕就罵了起來︰「寶春!為什麼停車!給我開過去!」

等了幾秒之後,見沒有人回復自己,李隊長便又呼了一遍︰「寶春?寶春!你他媽的听見了沒有!給我開過去!快點!」

「滋啦……」

隨著一陣電流聲,對講機內傳來了十分嘈雜的聲音︰「李隊!我剛剛是想闖卡的!所以一直沒減速!但是他們拉了穿刺路障!沖過去我們可能會翻車!」

「穿刺路障?槽!指揮官是誰!把對講給他!」

不等寶春那邊回復,李隊長便听到從前方駕駛室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呵呵……老李,剛才我以為‘頭兒’開玩笑呢,沒想到你真的敢開過來?」

「牛軍!」

這牛軍以前是巡警出身,後來調入了市局的「行動技術支隊」,既然他出現在了駕駛座上,那就說明李隊長的車隊已經被完全控制了,想再強行沖卡的話,那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看著牛軍的笑容,李隊長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牛軍見狀笑了笑,接著說道︰「行了,老李,去我車上待會吧……走,消消火,有啥事非要跟‘頭兒’對著干啊。」

「有啥事對著干?你知道嗎!我的‘兵’就在賊窩里!你說我能不急嗎!」

「啥?」牛軍的神色一緊,驚訝道︰「你的兵?你是說發現‘青炎’據點的是你的人?」

「對!」

牛軍佩服地點了點頭,但還是用柔和的語氣勸道︰「難怪你這麼急眼……行了,咱別這麼說話了,下來吧,到我車上說去。」

「哎!」

李隊長長嘆一口氣,知道自己再怎麼說,牛軍都不會放他過去,所以剛剛準備說出來的一大段話,也只能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小毛……王聰……千萬別有事啊!把鄧隊長和楊隊長給我看好了!」

他對著桌上的圖紙搖了搖頭,李隊長在心中不斷祈禱著這句話,不過就在他將對講機放在指揮台上準備開門下車的時候,駕駛室那突然又傳來了一段焦急的語音。

「牛隊!牛隊!有人沖卡!往你們那邊走了!注意注意!」

「什麼?收到!」牛軍對著對講機回了一句之後,便連忙搖下車窗對外面吩咐了幾句什麼,而後轉過頭看著指揮室內的李隊長,詫異道︰「老李,這、這又什麼情況?你們還有人呢?」

可是李隊長卻茫然地一攤雙手,「不,這不是我的人!我的人全在這了!」

看李隊長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在說謊,牛軍便拿起對講機問道︰「康子,什麼情況!」

「滋滋……牛、滋……隊,我們這正在鋪路障,兩輛越野車就沖過去了!速度……滋……快!滋啦……」

牛軍的眉毛是皺地更緊了,「越、越野?」

可是李隊長卻忽然叫道︰「你說什麼?越野?!」

「嗯?」牛軍就像找到了答案似的,回過頭來問道︰「老李!真的是你的人!?」

「哎呀……不是!領導說他調莉城軍區的過來了!這越野車會不會……」

「莉城……哦!對!」牛軍想到了什麼,趕緊呼道︰「是迷彩車嗎?康子?」

「滋……不……是……牛隊……是……滋啦滋……色的!車牌號……滋滋……報上去了在查!」

「你說什麼?什麼色的?車牌號多少?喂、喂……喂?」

可是對講機的「滋啦」聲斷斷續續,康子的聲音就像是沉沒在泥海中似的,「嗡嗡吱吱」的什麼也听不清。

「 !」

「牛隊!牛隊!」車外的警員拍著車門叫道。

「啊?說!怎麼了!」

「您、您、您快看!」

牛軍順著警員的手往後一回頭,果真大約一百米外的主路上,有兩輛黑色的車影正向著他們急駛而來。

「我槽?」牛軍驚詫地罵了一句,接著回頭問道︰「老李!真不是你的人?」

「廢話!我說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啊!」

「怪了!難道……難道這是‘青炎’的?!」

牛軍跟李隊長對視了一眼,而後異口同聲地叫了聲︰「不好!」

兩人幾乎是同時跳下了車,而後站在一起看向後方的來車。

「快!路障!還有路障嗎!」

「牛、牛隊,還有一條!」

牛軍氣地甩手命令道︰「還愣著干嘛!快給我鋪上!」

「來不及了!」李隊長掏出手槍,拉著牛軍便蹲在了轎車後面。剛剛還是兩個拳頭大小的車影,轉瞬間,轟隆的引擎聲便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掩護!掩護!」

牛軍沒有命令手下射擊,一是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二就是這道路上有一排穿刺路障,所以只需要等沖卡車輛爆胎後再圍上去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不減速?那就等著給我爆胎吧!」牛軍看著這兩輛超速的越野車,在心中怒罵道。

就在那兩輛黑色越野將要沖過路障的時候,李隊長是徹底的看清了,這兩輛越野車的車型是「豐田霸道」,而據他所知,「青炎」的越野車絕大部分是路虎和奔馳G,所以他的第一印象便認為這不會是「青炎」的援軍。而另一點讓他特別在意的就是,「豐田霸道」基本是省廳軍警系統的標配,比如今天出動的壽市警隊中,就有一輛白色的「豐田霸道」。

「特戰大隊的支援?不、不可能啊!這才幾分鐘?莉城開過來……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雖然李隊長腦海中這麼想著,不過也就是個眨眼的功夫,這兩輛「豐田霸道」便徑直沖過了卡口,面對那地上的穿刺路障也是毫不減速!李隊長想看清車號,卻只能看到藍牌一閃,「嗖嗖」兩聲,這車便從眼前疾馳了過去!

「哈哈!白痴!這回他們完了!上!把他們……嗯……嗯?!」

在越野車飛速駛過眼前之後,牛軍站起來便想沖出去包圍,可是空氣中並沒有傳來他預料中的「  」氣爆聲,反而是「咯 」了幾下,听上去就像是火車車軌的聲音似的。

看到那兩輛越野車「平安無事」的闖過了路卡,牛軍像被凍住了似的張著大嘴不知道說什麼,他的手下們第一時間認為是路障出了問題,所以便趕緊跑過去檢查地面上的路障。可是這排路障仍然橫在路中央,而倒刺也並沒有什麼損壞,那為什麼它沒有發揮作用呢……

牛軍看著那越野車的尾燈,想到了唯一的一個可能,「不、不會吧!媽的!‘彈簧輪’?」

他口中的「彈簧輪」,實際上是一種軍用防爆輪胎,這種輪胎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處于開發中了,最近幾年才真正地展開了應用。所謂「彈簧輪」,它實際分為三層,外層是橡膠質地,中層是機械彈簧,內層是充氣輪胎和液態密封膠,雖然它的行駛速度不及傳統充氣輪胎,但是在防爆防刺的沖擊下有著相當不俗的表現,十分適用于作戰車輛。雖然牛軍沒有親眼見過「彈簧輪」,但是眼前這一幕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老李!真的是莉城軍區?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不、不是……」李隊長卻搖了搖頭否定了牛軍的判斷,「他們不可能這麼快趕到的……」

「不是軍區?那、那還有什麼組織能用的上‘彈簧輪’?」

自「彈簧輪」問世以來,便被國家列為了軍用機密級設備,所以尋常老百姓根本不可能買得到的。李隊長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他能肯定絕對不是莉城軍區,也絕對不會是「青炎」的敵人。

「到底會是誰……」

望著漸漸縮小的車影,這個疑問在李隊長和牛軍的腦海中無限放大,不過也就十幾秒鐘,對講機中傳來的聲音終于是給了他們答案。

李隊長和牛軍瞪著雙眼,這才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牛隊!查到了查到了!那兩輛車是風城市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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