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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劍出寂滅,焚火燒海

蘇安然等人回到太一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自家二師姐上官馨拖著二十多條病懨懨的真龍回來。

這些真龍,體內的真氣已經完全不再流轉,就只剩下一點點的氣機勉強維持住性命。

敖北玄看著這些同族,眉頭狂跳,在他身後的春夏秋冬四位龍君和一眾龍族後裔,也是噤若寒蟬,深怕動靜太大引起那位煞星的注意力,下場可能會比較慘。

上官馨望著這群北海真龍,眉頭一挑,然後問向宋娜娜︰「都和你簽了契約文書?」

「借了百年氣運。」宋娜娜點頭。

下一刻,敖北玄等人便從眼前這位在他們看來,完全就是煞星轉世的上官馨的眼里,看到了同情的神色。

這讓敖北玄心中一突,隱隱有了幾分不好的念頭。

趁著幾位太一門的大人物不注意,敖北玄小心翼翼的詢問左右︰「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們借百年氣運給那個宋娜娜,這里面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呢?」

春望了一眼像泥鰍一樣被上官馨拖著,毫無龍族尊嚴可言的同族,低聲說道︰「龍王大人,就算有什麼隱患,我們也只能認了啊。百年氣運不借出去,我們什麼氣運未來都沒了,借出去起碼還能活著來到這里。」

「就是說啊,龍王大人。」夏點了點頭,「我們真龍一族氣運強盛,區區百年不過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借出去也不礙事。」

他們都很清楚,這所謂的「借」氣運,自然是有借無還了,就算宋娜娜真的要還,他們也不敢去收啊。而堂堂真龍一族被逼到要簽這種毫無尊嚴的契約文書,這對他們而言就是一種巨大的恥辱,不過好在是所有幸存者都要共同面臨的羞辱,所以倒也就沒那麼難以接受,只是為了臉面問題,所以才說是「借」罷了。

龍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不知為何,卻還是總覺得有些不安。

不過等他看到南海真龍一族連王都沒了,七位龍君也只剩兩位,其中一位還斷了一只犄角,另一位也昏迷不醒,然後又看到西海真龍一族也只剩二十來名族人,也就咽了一下口水後,按捺住了內心的這份不安。

「都拖下去吧。」上官馨望著兩位真龍侍女,然後隨口說道,「知道怎麼處理吧?」

兩個年歲不大的小侍女慌忙點頭。

上官馨也就不再理會。

看著這幾位殺星走開,兩條小龍都有松了口氣的慶幸感,就像是劫後重生一般。

只是看著那被捆成一大團、自己要稱為叔伯兄長姐姐的南海真龍一族,也隱隱有些頭皮發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尤其是其中有一些因為掙扎,自己把自己給糾成死結的模樣,就更感到絕望了。

「我來幫你們吧。」敖北玄上前。

兩條小龍嚇了一跳。

一位龍王的氣息,她們還是認得出來的。

「不用怕。」敖北玄輕笑一聲,「都是族人。」

眼見龍王都親自下場,這些北海真龍一族的族人自然不好繼續賴著,只能齊齊下來幫忙。

但平時呼風喚雨、耀武揚威的這些真龍,哪干過這些事情,一陣手忙腳亂後的結果,就是這捆真龍叫得更慘了。

這位喊著「腰腰腰,腰要斷了」,那位喊著「腳腳腳,腳被扭了」,甚至還有喊尾巴的,喊頭的,喊角的,喊須的,幾乎喊什麼都有。四十多條化形的真龍圍著二十多條現形的真龍折騰,那場面看起來倒是相當的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簡直就跟過年一樣,可實際進展卻是一點成效都沒有,反倒是讓兩條小龍急得滿頭汗。

然後,更讓兩條小龍崩潰的事發生了。

「龍王,龍王,不好了。」春急急忙忙的喊道。

「何時如此驚慌。」龍王一臉不滿。

「有小輩不小心給摔了。」

「爬起來就是了。」

「可他摔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最下面,又有人在旁邊試著解開死結,結果不知怎麼的,就把他給壓進去了。」

「搬開就行了啊。」

「搬了,但試圖搬開的那幾位,也不知道是姿勢不對還是怎麼回事,手給扭傷了,還有一位扭骨折了。」

「這群小輩真是沒用!秋和冬呢?讓他們去。」

「秋的手臂被扭傷了,冬把自己也被壓在底下了。」

敖北玄一臉「你特麼在逗我」的表情。

但春的臉上則寫滿了「我沒開玩笑」的表情。

兩條小龍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感受到濃濃的絕望,因為她們意識到,自己的工作量增加了。

「北玄龍祖,北玄龍祖,你們遠來是客,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這點粗重的活,就讓我們來吧。」

「不行!」敖北玄無視了兩條小龍的苦苦哀求,這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就不信了,我親自出馬還能搞不定!」

一步邁出,卻是腳下一滑,整個人突然就給摔了一下。

眾人只听得「 嚓」一聲,敖北玄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了。

「龍王,你……你老沒事吧?」

「我……腰好像閃了。」敖北玄保持著想要爬起身的姿勢,但卻是已經動彈不得,整個人就像小狗似的爬在地面,神色已經不是難看,而是相當的尷尬了。

……

「九師姐,怎麼了?」在蘇安然的屋子里,太一門的眾人已經聚集一堂。

方倩雯、上官馨、許心慧、林依依、宋娜娜、青玉、宋白夜、小屠夫等人皆是在場。

「我正在統合那些北海真龍的氣運,畢竟在沒有將他們氣運里的那絲雜質分離前,這些氣運我還沒辦法用。」宋娜娜輕笑一聲,然後回了一句,「只是一點小問題,我們還是來商議正事吧。」

听到自家九師姐都這麼說了,蘇安然也就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點了點頭,道︰「關于此前的事,我已經向各位師姐匯報過一次了。雖說裂魂魔山蛛暫時沒有解決,不過我卻是找到了當初殺死四師姐的凶手,所以我準備將其押解為玄界,交由四師姐發落,所以近期我可能會離開太一門一段時間。」

「盡管去。」上官馨無所謂的揮了揮手,然後才開口說道︰「這太一門,小師弟你就不用擔心了,有我和大師姐在,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更何況,八師妹也已經把護山大陣的操縱權交給了大師姐,有了劍靈從旁坐鎮,尋常人也不可能攻破得了我們的山門。」

劍靈,指得便是林依依從太一谷那邊拆來的那個護山大陣的陣靈。

它是由太一谷的護山大陣孕育而成,融入了黃梓的一半神魂,實力毋庸置疑。

黃梓當初是打算助其渡過雷劫,將劍陣徹底轉化成龍靈,甚至還有了一系列的計劃準備和敖天搶奪玄界的龍族氣運。結果卻沒想到,許是玄界真龍一族真的還命不該絕,又或者是玄界的天道發現了什麼,所以那一次的龍靈化形徹頭徹尾的失敗了,導致那劍靈最終還是無法蛻變,然後便又遇到蒼穹梧桐秘境之事,之後便整體都被林依依給運了回來。

不過這劍靈也孕養得差不多了,最後林依依還是花了些力氣將其直接點化,讓其得以擁有神智,幾乎可以算是半個黃梓。

天元秘境的修士,至今仍舊不知道陣法的妙用,更加不清楚,一位擁有自我神智意識的陣靈到底意味著什麼了。

上官馨現在簡直是巴不得有人打上門來,然後她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大師姐,太一門就有勞你了。」蘇安然知道基本上滿腦子肌肉的二師姐不太靠譜,于是又轉過頭對著大師姐方倩雯說了一句,「這一次我離開,兩界時間流速不同,所以歸來的時間可能會有些長,為了防止那些玩家……我是說命魂人偶出現一些問題,所以我已經給大師姐你預留了一些計劃建議,你可以酌情發布,相信那些玩家一定會非常熱衷的。」

方倩雯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接過蘇安然遞過來的玉簡。

里面已經密密麻麻的記錄了各種各樣的活動,雖然大多數內容,方倩雯都看不懂,但她知曉自己這位小師弟有些與眾不同,所以並不需要質疑,只要按照實際情況進行一些修改就可以。

不過,當她看到最後一項內容時,方倩雯卻還是愣住了。

片刻後,她緩緩抬起頭,望著蘇安然︰「小師弟,這最後一項……」

「師姐覺得不妥?」蘇安然問道。

「倒也不是。」方倩雯搖了搖頭,但不知道為何,她卻總是覺得有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你……是認真的嗎?」

「嗯。」蘇安然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方倩雯想了想,便也點頭認可,「我會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公布的。」

「有勞大師姐了。」

「自家同門,無需客氣。」方倩雯搖了搖頭。

之後話題一轉,便略微提及了一下如今玄界的境況比較混亂,讓蘇安然回去後一切要小心注意。同時,方倩雯拿出了上萬個大水缸,言及里面都是她煉制出來的高階療傷靈丹,從治療外傷、恢復真氣、穩定神魂,甚至是一些其他用途的靈丹,全部都應有盡有,讓蘇安然帶過去給葉瑾萱。

密密麻麻的水缸堆積如山,那是真正近乎于一座山頭般的丹藥。

在場眾人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方倩雯又是什麼時候搗鼓出這麼多的靈丹。

此等物資,哪怕是放在玄界的三十六上宗,都得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積累。

可方倩雯來到此界才多久啊?

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樣子,這讓蘇安然不得不感慨,不管什麼時候看,自家大師姐的藥缸山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壯觀。

此後數天,蘇安然一直都在閉目調息打坐,以靜心態。

他沒有將唐信安放出來,而是讓宋白夜將其始終關押在詭域里,而且在回到太一門後,如今照料唐信安的也不再是青玉,而是宋白夜。對于蘇安然而言,只要這個家伙不死,那麼怎麼都無所謂,完全不需要給他太好的待遇。

再之後,因為提前得了方倩雯信息的萬事樓所派遣過來的靈舟,便也抵達了太一門。

蘇安然、小屠夫、宋白夜、林依依、宋娜娜等五人上了靈舟,青玉倒是沒有跟隨,這點有些出乎蘇安然的預料,但蘇安然也從未將青玉看成自己的寵物,所以他自然是相當尊重青玉的選擇,只是互道一聲後便暫且分離了。

看著靈舟緩緩離去,青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

「決定了?」

「嗯。」青玉點了點頭,「這次和蘇安然同行,讓我明白了許多。」

「那就去吧。」方倩雯寵溺的揉了揉青玉的頭,「我已經跟空靈提過了,她也很高興你過去找她,你去幫我看著她吧,免得那些命魂人偶總是騙她去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青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朝著方倩雯行了一禮,然後便下山了。

看著青玉的離開,然後又依稀似乎听到了上官馨在冰湖那邊咆哮著什麼的聲音,又見七師妹許心慧命名的天爐峰那邊火光沖天、雷霆閃耀,方倩雯笑了起來,總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美好的。

「好了,今天的我也要繼續努力了。」方倩雯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這一個月內就先煉它一億顆靈丹出來再說。」

……

玄界,北海的一座海島。

葉瑾萱望著破海而去,直接在海面上以殘存氣機如分海般劃出一道近乎可見海床的劍光,然後緩緩轉身,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人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要勞煩各位長老了。」

「門主您無需如此客氣了。」

「門主,有什麼事您盡管說。」

「但憑吩咐!」

這些人雖說出來的話語不同,但意思卻是一致。

「籌備一場婚禮吧。」葉瑾萱緩緩說道。

「籌備婚禮?」

所有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葉瑾萱如此吩咐是什麼意思,但既然是自家門主的吩咐,那麼他們自然也無法拒絕。

「不知道這場婚禮,是為誰籌備的?可是門主您的那位小師弟?」

「不。」葉瑾萱搖頭,「是我。」

聞言,所有人大驚失色。

「三千年五百年前那場籌備了一半的婚宴,是時候繼續了。」葉瑾萱緩緩說道,「替我昭告天下,邀請玄界所有修士都來參與我……太一行四,葉瑾萱的婚宴。」

「門主,請三思啊!」

「門主!」

「門主……」

一眾人紛紛跪拜在地,哭天喊地的試圖讓葉瑾萱收回成命。

但葉瑾萱卻是不言不語,只是望向眾人的目光變得更加的深沉,身上的威懾力也更重了幾分。

最終,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無法勸阻自己這位門主回心轉意,于是便也只能一個接一個哭喪著臉去進行籌備。

看著這些人的神色,葉瑾萱卻是難得的笑了一聲︰「看這些人的樣子,倒不像是去籌備喜事的,反倒是像在籌備喪事。……程叔,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昔年的槍王程不為搖了搖頭︰「這些人沒有登臨彼岸,所以他們不會明白,為何他們如今還在苦海沉淪的原因。……門主你止步苦海的因,便是當年那場婚事,如果也不過只是為了結束那份果而已。可恨我並不知道,馬晟那狗賊竟然躲在了天元秘境,否則的話我早就將他抓回來處死了!」

「據我小師弟所言,他現在改名叫唐信安了。」

「信安?信安,心安。」程不為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聲,「他何來臉面心安?!」

葉瑾萱並不接話,只是轉過頭,望向了已經開始緩緩重新倒灌平復的海面。

思緒,卻似乎飄回了三千五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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