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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安然以前經常听到一句廣告詞。

透心涼、心飛揚。

那會他為了感受一下這是什麼感覺,還特意去買了相關的飲品。

然後哪怕凍成一坨冰,也沒有感受到廣告詞所描述的那種冰涼感。

蘇安然一直覺得,那就是騙子。

但是此刻,伴隨著那聲輕柔的女聲響起的瞬間,在身心徹底冰涼下來的這一瞬間,蘇安然又一次聯想到了這句廣告詞。

冰涼的感覺幾乎是瞬間就讓蘇安然內心的怒氣被徹底抑制住,雖說他還是有些不爽的感覺,但卻也驚訝的發現自己這個時候居然不再憤怒,內心似乎正在快速的變得平靜下來。

蘇安然快速的環視了一眼周圍。

發現其他人的情況也都是一樣,這種被強制抑制怒火的感覺並不只是針對他一個人。

一名穿著白色長裙、外面罩著一件黑色大氅的絕子正緩步行來。

女子神色淡然,臉上看似帶著微笑,但實際上眼眸中的一抹高傲凜然之色卻也毫不遮掩。

當然,她更加沒有遮掩的,是她的修為。

苦海至尊。

「色姨。」空靈突然喊了一聲。

女子循聲而望。

然後,眉宇間的那抹高傲,恰如冰山消融,瞬間就融化了。

「丫頭,你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她是酒色財氣的色。」許玥退回到了蘇安然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這個時候,空靈已經向著她那位色姨迎了上去。

「色?」蘇安然面露不解。

「凰菲菲麾下有二十四位尊者,分別是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酒色財氣、筆墨紙硯、琴棋書畫,以及喜怒哀樂。……春夏秋冬和梅蘭竹菊,就連鳳鳥五族都很少見到,沒人知道她們在哪,但每逢出現時必然是帶著凰菲菲的命令指示。」許玥低聲說道,「筆墨紙硯和琴棋書畫八人,負責內境的一些課程教學,所教所學皆與儒家有些關聯。至于酒色財氣四人,交易所歸色打理,稅務所由財掌管,海關所則由氣負責。至于酒,每五百年一次的雛鳳宴則由她負責統籌,其他三人以及筆墨紙硯和琴棋書畫八人在這個時候必須听從酒的調遣和安排。」

「那喜怒哀樂呢?」

「她們負責打架。」許玥深吸了一口氣,壓著聲音說道,「她們負責外境的一切安全事務,但雛鳳宴召開期間,她們還要負責治安方面的問題。……一會說不準我們就要和這四人打交道了,畢竟我們壞了規矩。」

「我們?」

「如果小師叔剛才沒那麼沖動的話,金三福就要吃大虧了,但小師叔你受傷了,我不可能無動于衷,否則回去的話我會受罰的。就算回去沒事,你那幾位師姐知道我在場卻沒有出手的話,以後我恐怕就沒辦法下山了。」許玥低聲說道,雖然她的聲音很平靜,但話語里還是有幾分無奈,「所以我們三人都動了手,一會少不了就要被喜怒哀樂盤查。……這也是為什麼那些長老說得火氣再沖,卻始終不敢在這里出手的原因,他們精著呢。」

蘇安然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現在他好像被某種法則的力量壓制著,無法生氣,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夠把這件事給忘了。

小屠夫現在還被金三福抓著。

……

金三福看著空靈從蘇安然的身邊走出,朝著色跑了過去,他的臉色顯得格外難看。

「那是誰?」

他低聲詢問起旁邊的人。

一旁站著的是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用一副看未開封前的驚喜盒的復雜表情,看著金三福︰「那是空靈,點蒼氏的小公主,凰菲菲唯一一位親傳弟子。」

「她不是妖族嗎?」金三福有些震驚,「為什麼會在人類那邊?」

「剛才被你打傷的人,是蘇安然,黃梓的親傳弟子。」

「那個有著一群妖孽師姐的蘇安然?」金三福再驚。

中年男子不想說話了。

敢情鬧了半天,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如何活到今天還沒被人打死的?

「妖族與人族之間的紛爭,我們會加入,這是族群的榮譽。」中年男子沉聲說道,「但你與蘇安然,與太一谷之間的矛盾和問題,我們不會插手干涉。」

金三福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是受邀前來觀禮的妖族嘉賓,雖說對于如今的玄界變化多少也是有些了解,但他更多的時間都是用于沖擊苦海境,所以很多消息都只是一听而過,並沒有認真的去了解。畢竟在他上面的兩位兄長,一位已經是彼岸境,一位則也差不多快要突破到彼岸境了,而在他後面的幾位弟弟,修為境界也都快要追上他了,他自然是趕緊突破,以維持住自己的兄長威嚴。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听說過空靈,卻不認識空靈,更不知道空靈成了蘇安然的劍侍——這如今在妖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自然也就導致了點蒼氏族如今都快成為妖盟的一個笑話了。只不過笑話歸笑話,其他人也只敢在私底下取笑幾句發發牢騷,畢竟空靈橫壓整個妖盟年輕一代,成為當之無愧的魁首,也是不爭的事實。

同理。

金三福知道蘇安然,卻不知道蘇安然到底長什麼樣。

因為以前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和對方、和太一谷打交道,所以自然不會去理會這些事。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是……

「這蘇安然已經是地仙境了,為什麼能夠進入雛鳳宴?以他的資歷,還沒資格被邀請前來觀禮吧。」

「很明顯,空靈並沒有邀請空不悔作為她的隨行長輩,而是邀請了蘇安然。……她跟太一谷的關系,看起來比設想中的還要更加密切,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

另一邊,就在蘇安然和金三福各有交流的同時,空靈也一頭撲進了色的懷里。

原來色不僅容顏絕色,就連身材也同樣絕佳。

「色姨。」

「回來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去接你嘛。」色輕揉著空靈的頭發,然後笑了一聲。

「嘻嘻,我以為色姨早就知道了。」空靈笑嘻嘻的說道,「邀請函可是酒姨親手寫的呢。」

「也就你能夠讓酒老大親筆書寫了。」色笑了一聲,「說說吧,這情況是怎麼回事,我在上面都能夠听到動靜。」

「哼。」听色提到這一茬,空靈就神色不滿的哼了一聲,「那個叫金三福的人很討厭,他仗著自己修為高,就在欺負蘇先生的女兒,還把蘇先生也給打傷了。」

色自然听得出來,空靈這話有著相當高的偏向性。

這與空靈以往在天穹梧桐秘境的表現可不一樣。

所以色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蘇安然,眼神自然也就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她的確很好奇,為什麼空靈只是離開了天穹梧桐秘境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有這麼大的轉變,要知道以往在天穹梧桐秘境里,哪怕她們四姐妹如何誘拐,空靈就跟不沾塵埃的仙人似的,根本就無法帶壞,說話做事皆是一板一眼,從來就不會帶有任何個人情緒,更不會有什麼立場傾向。

色突然覺得,這一屆的雛鳳宴,有點意思了。

畢竟,天穹境那邊早已有人安排好了酒宴在等空靈。

至于空靈帶有強烈偏袒性的話語,色一點也不在乎。

空靈可是未來的第四代凰女,拿身份地位來說,她也是整個天穹梧桐秘境的少主。

少主想幫誰,那不還是少主的一句話?

「金先生,我想你還是先放開那個小女孩比較好,免得一會又惹出一些誤會和亂子,你說呢?」

色笑眯眯的說了一聲。

她神色相當客氣,但她的話,卻讓金三福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他之前敢仗勢欺人,看不起蘇安然,也看不起許玥,甚至哪怕和人族來一場陣營立場之間的交流,他也無所畏懼。但面對擁有苦海境修為的色,金三福就算有再大的不滿,他也不敢明著反駁,畢竟這里可是人家的地盤。

所以他自然是松開了小屠夫。

小屠夫哭唧唧的跑向蘇安然,但她卻不是在尋求安慰,而是一臉關切的詢問著蘇安然有沒有事。

剛才蘇安然吐血的那一幕,是真正的嚇壞了小屠夫。

「我可以放開這個小女孩,但我的損失,也是否由他來賠償?」

「不知金先生有什麼損失。」色開口問道。

「我的道寶,被她破壞了。」金三福伸手指向小屠夫。

「哦?」

色挑了挑眉頭,然後她先是望了一眼小屠夫,接著又轉過頭看向金三福,臉上的神色已經非常明顯︰你當我是傻子?

蘇安然、奈悅、赫連薇、葉雲池等人,更是露出譏諷的神色。

這金三福要是說他的飛劍被小屠夫弄壞了,那麼他們還會相信幾分。

道寶?

眾所周知,小屠夫對非飛劍類的一切法寶、道寶,那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安然冷笑一聲,「就憑我女兒的身手,也能夠弄壞你隨身攜帶著的道寶?……呵,今日之辱,我蘇安然記下了。」

「如果不是你背後站著太一谷,你覺得你還能活過明天?」

「如果不是你的境界壓了我一頭,你剛才已經是死人了。」面對金三福的諷刺,蘇安然怡然不懼,「仗著修為境界高深橫行無忌,這點我的確不如你。但我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也不見得能夠一直如此橫行下去的。」

「你在威脅我!」金三福想要發怒,想要在這就將蘇安然殺了,但不管他內心如何想要發火,可身上的妖氣卻始終如得了某種疾病一般,毫無反應。

「金先生。」色突然開口了,「你還想繼續在我的交易所鬧事嗎?」

金三福感到身上的寒意更盛,血液似乎隱隱有凍僵的趨向。

「色老板,你身為妖族,如此偏袒人類,恐怕不妥吧。」金三福沉聲說道,「我怎麼說,也是你們天穹梧桐秘境邀請的客人。我想,你最好還是先調查清楚再來執言比較好吧。」

色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這讓她的風姿魅力也變得更加的誘人,只是她的眼神卻也變得更加冰冷︰「你已經不是了。」

「什麼?」金三福愣了一下。

「我說,從這一刻開始,你已經不再是我們天穹梧桐秘境此次雛鳳宴的邀請來賓了。」色依舊面帶微笑的說道,「而且鑒于你剛才在我的交易所里大動干戈,你在我們天穹梧桐秘境留存的功勛卡內所有功勛,也將一並進行結算。具體的清單消費,我會在你離境前告訴你,如果你的功勛卡額度不夠扣除,我們將會把清單轉交到你們金齒氏族。」

「你怎麼敢!」金三福臉色猛然一變。

他怎麼也沒有預料到,色居然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他並非第一次來參加雛鳳宴的觀禮,而是已經來了好幾次了,甚至平時也偶爾會來天穹梧桐秘境這里淘貨和交易,所以為了方便,他名下的功勛卡留存了近五十萬的功勛。

而事實上,他的這些功勛並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的,而是可以算作整個氏族的財產。

現在他的這筆額度被直接清零,他已經可以想像得出,回到氏族後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了。

「你在交易所鬧事,問我為什麼敢清空你的額度?」色一臉無語的搖了搖頭,「看起來,金先生,我很有必要向上面匯報,允許你們金齒氏族作為我們一直以來的賓客,是否哪里出了問題。」

金三福握緊雙拳,雙眸赤紅,仿佛要擇人而噬。

但色卻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金三福的模樣,她依舊好整以暇的站著,甚至眼里還流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神色,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讓金三福趕緊出手。

只是,金三福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出手。

他幾次深呼吸後,轉過頭盯著蘇安然,恨聲道︰「你最好不要讓我在外面遇到你。」

「你在威脅我?」

「呵。」金三福冷笑一聲,「我會對一只螻蟻發出威脅嗎?」

「我會將這句話,轉告我三師姐的。」蘇安然點了點頭,「正好,我三師姐也是此次的隨行長輩。……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以後都不會離開族地。」

金三福臉色一僵。

他似乎還想放出什麼狠話,但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而是轉身迅速離開。

唐詩韻和蘇安然可不一樣。

他是真的怕自己走慢了,就沒辦法離開了。

「蘇先生,不知是否有空一敘?」色看著金三福被直接氣走,有些好笑的望著蘇安然,然後開口做出了邀請。

「好。」蘇安然本是有些遲疑,但看著空靈在一旁不斷的點頭,他最終也是答應下來。

……

青玉興沖沖的回到了交易所的大門外。

然後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她的小腦瓜上頓時浮現出一串的問號。

蘇安然呢?

我那麼大一個蘇安然呢?

等等!

為什麼空靈也不見了?

該死的,我大意了!

我居然放著這兩個人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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