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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中火光一滅, 大家明白怪物又來了。

黑暗持續的時間很短。

有上次經驗在前,大家生火的速度很快。

但當石洞重新亮起來,他們遺憾地發現陳飛和黃瑞還是消失了。系統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將末位考生送去了怪物面前。

就像上次的秦究、游惑一……誒?

「游哥人呢?」狄黎有點懵。

他現在把游惑、秦究當奧賽教程學, 全天盯著不移眼。

結果只是轉頭的功夫, 奧賽教程就少了一本。

「不是在這麼——」

舒雪一指身後,卻發現她指著的地方只有秦究。

他左手邊有個空位,怪物來之前游惑就站在那里, 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

舒雪驚訝地問︰「人呢?剛剛我還听見他說話了。」

秦究拎著長繩一下一下收著圈︰「那你沒听見他說什麼?」

「我當時在看分數條,沒听清楚……」

她和吳俐的排名穩步上升,沒什麼可擔心的。但她十分關注游惑和秦究。

這兩位先生自己毫不在意, 她作為同伴, 得替他們意思意思。

舒雪回憶說︰「好像听見你們說打賭。」

「嗯。」秦究說,「是打了一個賭。」

他們賭自己排名會不會掉。

贏的人可以釣魚執•法活動活動筋骨,輸的人只能干點無聊的善後工作。

秦究贏了。

結果怪物觸手垂下來的一瞬, 有人一聲不吭耍了賴, 搶在秦究前面被魚釣跑了。

「所、所以現在呢?這是怎麼個情況?」有人問道。

「我去找魚要個人, 你們自便。」秦究把盤好的繩子往手上一套, 轉身便出了洞。

狄黎愣了幾秒,連忙追上去趴在洞口問︰「你要去打怪?我能一起嗎——」

***

系統的懲罰兌現總是瞬時的。

丑章魚帶吸盤的觸手剛卷住那兩名末位考生, 周圍環境眨眼就變了。

有一瞬間, 它覺得今晚的食物有點沉。

哪里似乎不太對。

但下一秒, 破舊船艙映在它渾圓的眼珠上,熟悉的味道將它包圍,它便立刻放松下來……

又到了它平日進食的地方。

它管這里叫做峭壁餐廳。

因為老舊的船只一頭嵌在礁石縫里, 一年又一年被冰層加固。

而另一頭始終半懸著,好像哪一天它還能從礁石中剝離,落回海中乘風破浪。

不過,今天的峭壁餐廳有點凌亂……

不,是一片稀爛。

這是上次兩位食物立下的汗馬功勞。

章魚每看一眼都能氣得駕崩。

本著眼不見為淨的心理,它一邊把今晚兩位新菜往腔口里塞,一邊扭動著轉了個身。

剛轉過去,就發現舷窗邊站著一個人。

熟悉的身量熟悉的臉,不是游惑又是誰?

章魚烏溜溜的眼珠在眶里掄了一圈。

它看見那個令它頭疼的食物以剛落地的姿勢等在那里……腳邊扔著麻布袋,手里拎著刀。

不知道的以為他來活取刺身。

日你個仙人板板。

章魚柔軟的腔口蠕緊急動兩下,打算先把食物咽下去再跟面前的人斗。

結果就這幾秒鐘的愣神,腔口里的食物突然動了起來。

它感到一陣灼燒刺痛,皮肉即刻收縮卷曲。

接著又是兩下針扎,它眼珠一轉,就見兩根鐵鉤從腔口內扎了出來,死死勾著它的肉。

砰砰砰——

腔口內傳來幾聲悶響。

新菜突然發瘟,在腔口內一通狂舞,敲得它到處鈍痛。

章魚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又吐了……

陳飛和黃瑞先後摔滾在地。

他們還沒發現自己已經月兌困,閉著眼楮啊啊叫著一通亂打。

直到陳飛一腳蹬在黃瑞腿上,踹得對方一聲痛呼,兩人才戛然而止。

陳飛睜圓了眼楮和黃瑞互瞪,余驚未消。

他們繃著身體急喘了好半天,如雷的耳鳴才慢慢消退。

「讓開!」游惑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也許天生音質使然,即便這種時刻,他的嗓音都極為冷淡。

陳飛和黃瑞被凍得一激靈,連滾帶爬縮到一旁。

等他們背抵著牆壁,無處可退,游惑已經躍過一道樓梯跟那章魚纏斗起來。

「我……我們活了?」陳飛還很茫然。

黃瑞喘著粗氣說︰「活了!活了……居然真的行!」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虎口月兌險一次,就覺得整只老虎都沒那麼可怖了。他們突然覺得自己變強了,至少比自己以為的強一點。

陳飛看著游惑敏捷的身影,說︰「我們就這樣干看著?」

黃瑞攥緊了手里的長鉤︰「我反正沒臉。」

「我也是。」

「上麼?」

陳飛深吸一口氣,跟黃瑞一起撲了出去。

***

游惑一手撐地,借著船艙傾斜的地板,從障礙物底下滑過去。

追逐他的觸手剎車不及,重重撞在障礙物上,甩出一個觸手尖,游惑趁機一削。

啪——

斷掉的觸手掉在地上,抽搐扭動了幾下才了無生息。

游惑單打獨斗慣了。

這次秦究沒在,他才忽然意識到,有個勢均力敵的人打配合是件多舒心的事。

干脆利落效率高,至少能讓他少沾一半灰。

不過就這麼一只巨型章魚,他還不至于招呼不過來。

頂多再花幾分鐘而已。

令他意外的是,那兩位差點兒被吞的考生居然沒有完全嚇懵,也沖進了戰局。

跟秦究比起來,他們敏捷度、力量、速度、技巧、體能都不怎麼樣……皮脆血薄不經打,腦子好像也不夠活,但好賴算個隊友。

游惑瞥了麻布袋一眼,心里估算著,再切三根觸手把袋子裝滿就走。

誰知丑章魚似乎知難而退,溜得賊快。

他剛抬起刀,章魚數十條觸手猛地一撐,把自己反推進了船底破洞中,順著礁石縫隙滑進海里。

「這是跑了?」陳飛盯著木洞,依然僵著不敢動。

黃瑞小心蹭到洞邊往下看,報告說︰「看不見了,應該是走了。」

「差不多,上次也是從那里走的。」游惑用腳勾起麻布袋,把幾段須須扔進去,顛了顛重量,略有點遺憾。

就在他準備扎起袋口的時候,船底某處突然傳來了很輕的水聲。

就像有什麼東西又悄然附上來了。

游惑眉心一蹙,抬頭對黃瑞說︰「別站那里!」

說時遲那時快。

多虧黃瑞對游惑的指令有條件反射。他都沒細想內容,就應聲撲倒。

倒地的瞬間,幾根粗長的觸手猛地從洞里竄了出來。

只差一點點,就會把他拖拽進海里。

船艙里響起古怪的嘰咕聲,像是濕滑的軟體翻了個水泡。又像是……某種奇怪的溝通方式。

游惑直覺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三只一模一樣的章魚接連從洞里竄了上來。

伸縮自如的觸手瘋狂舞動,帶著呼呼風聲。

「……」

游惑怎麼也沒想到,這種怪物打不過人居然也會叫家長。

一只巨型章魚他能應付自如,兩只也能周旋一下。

三只就有點過分了吧???

三個丑東西肥膩至極,老舊的船艙岌岌可危,根本裝不下,擠都能擠死人。

游惑一腳把麻布袋踢到角落,拽起那兩位翻身到了鐵櫃後面。

就听 嚓幾聲響。

頭頂的船甲板終于不堪重負,被這三只章魚撐得斷裂開來。

***

不遠處,冰原之上。

狄黎他們執意要跟,秦究也沒阻攔。

于是,一大群考生溜著冰急急而奔,一面努力壓住動靜,生怕把冰底下的「天使」引過來。

「到了嗎?還有多遠?」狄黎努力跟上秦究,壓著聲音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海岸邊突然傳來一聲幾聲爆裂聲響,接著一簇肉白色觸手張牙舞爪探了出來。

好了。

就這動靜,不用秦究回答,也知道人在哪了。

狄黎看著那些巨大觸手,咕咚咽下一口口水︰「我……日……怎麼好像不止一個頭?!那章魚還能生嗎?」

秦究目光落在那處,沒有回答他。

下一秒,他忽然笑了一下。

狄黎心說別是瘋了吧?

這念頭還沒摁下去,就見秦究轉過頭來對眾人說︰「勞駕。」

大家天天被他騷瞎眼,頭一次被他勞駕,當即精神一抖擻。

「別別別,別說勞駕。有什麼我們能做的,盡管說就是。」

他們低聲說。

秦究說︰「喊幾聲。」

眾人︰「???」

啥?

地下那麼多天使看著呢,讓誰喊幾聲?

狄黎呆若木雞,差點兒來了個滑跪。

但他腦子好使,只木雞了兩秒就明白了秦究的用意。

于是他兩手做了個喇叭,張嘴就是一聲嗥叫。

光嚎還不過癮,他還在冰上狠狠蹦了幾下。

下一秒,數百張小白臉伸著脖子就追來了。

……

***

船艙里,三只巨型章魚還在發威。

可能之前被欺負狠了,現在突然找回場子,不發泄一下難掃心頭只恨。

摔砸、撞擊的聲音不絕于耳,混著觸手掃起的呼呼風聲,動靜十分嚇人。

這些之外,隱約還夾著另一些動靜。

那是冰層在撞擊之下龜裂翻起的聲音……

可惜章魚們舞得正興,沒有注意到。

等它們終于顯露完威懾力,掄著觸手準備搞死人的時候,半毀的船只旁忽然傳來了嘈雜的人語。

三只章魚先是一愣,然後不耐煩地轉了眼珠,扭身去看。

就見船側的冰岸上,三十多個考生奔襲而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身後……

無數慘白的人臉扭曲著向前,像一道白色的風牆,山呼海嘯地直沖過來。

「………………」

章魚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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