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忘了告訴你了，現在分區發現了趙世勛與何振東串通日偽勾結國民黨頑固派的直接證據。我已經寫好了關于這件事的材料，準備上報軍區了。」
面無表情的說到這，馮志明看了一眼身邊的薛立群，示意對方將搜到的兩封信拿給楊成虎。
「這兩封信分別是從被立群同志打死的特務與邵夢茹的住處搜出來的，你也看看吧。」
……
听到這，一臉驚訝的楊成虎趕緊接過信紙，展開認真的看了一遍。他認字雖然不多，但看懂信中的大致內容是沒什麼問題的。
……
「這……。」
好一會後，眉頭緊鎖的楊成虎臉色極為凝重的抬起頭，先是驚疑不定看了看身邊默然不語的周宇，隨後一臉不信的向了馮志明。
「馮政委，這件事……趙世勛他自己也承認了？」
面對如此驚世駭俗的證據，楊成虎一時間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太夠用了。巨大的震驚之下，他幾乎本能的問了一句。
「成虎同志……，在這件事上分區已經掌握了太多的證據。鐵證如山之下，他們二人承認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沒等馮志明回答，薛立群趕緊走上前說了一句。
被薛立群的說法搞得一愣，楊成虎凝視了對方幾眼，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馮志明。
短暫的沉默之後，馮志明看著楊成虎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薛立群的說法。
見狀，楊成虎的心里頓時一沉，瞬間明白了周宇臉色難看的原因。同時，他也明顯察覺出了馮志明對趙世勛的態度……。
「馮政委，我楊成虎有些掏心窩子的話，想跟您單獨談談……可以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楊成虎忽然抬起手指了指屋外的院子，想讓馮志明跟他出去單獨聊聊。
聞言略顯詫異的看向楊成虎，馮志明凝視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好……立群同志你們兩個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和老楊出去走走。」
作為最早跟隨雷萬城的軍官和九分區的主要創建者，楊成虎的要求雖然有些唐突，但馮志明最終還是決定給對方這個面子。
……
很快，隨著二人走出會議室來到院外，跟在馮志明身側的楊成虎望了一眼天上的皓月，面帶感激的說道︰
「馮政委……您能調我去獨立團指揮戰斗，說明是組織上對我個人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我楊成虎于情于理都必須要向組織說實話。」
說到這，楊成虎深吸了一口氣。
「馮政委，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獨立團那邊已經是軍心浮動了吧？」
面色一滯，馮志明猛的停下腳步，頗為震驚看向了楊成虎。
見狀，楊成虎也不閃避對方的目光，而是繼續大大方方的說道︰
「馮政委您不要多想，我楊成虎雖然是個沒念過書的粗人，但是我畢竟帶兵這麼多年了。對于普通戰士心里的想法，我實在是太了解了……。
更何況，像獨立團這種兵員成分復雜的隊伍，就更不用說了……。」
……
听到這，馮志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感慨的表情。
用力拍了拍楊成虎的肩膀，馮志明頗為無奈的說道︰
「成虎同志啊……你說的太對了。這麼說吧，以前我還覺得既然我們強調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那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抗日還是有必要的。
可是現在你看看，這獨立團的士兵面對分區再正常不過的紀律審查不僅不配合，居然差點整出了兵變？
你說，這都是些什麼兵啊？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
唉……現在因為這件事，分區對他趙世勛的正常審查都受到了影響，簡直是太過分了。」
……
看著一臉憤怒的馮志明，楊成虎也不好直接說什麼，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安慰了對方幾句，他趕緊話鋒一轉。
「馮政委，我知道您在獨立團這件事上確實很生氣。但是為了咱們根據地的發展，我還是想要在這件事上勸一勸您。」
看著對方眯起的眼神，楊成虎抬起了頭，一臉正色的繼續說道︰
「馮政委，像獨立團這種成分和來源復雜的軍隊，在咱們八路軍中本就不多。而他們中能像咱們分區獨立團一樣有戰斗力的部隊，就更少了。
說實話，我以前是挺瞧不上他趙世勛的。但是經過這兩年多的並肩作戰，我個人現在是真的佩服他。
在遠離分區主力的地方，他能把這些個成分復雜的人聚集到一起拉起一支隊伍打擊日寇，還能有如此的戰斗力，真的是不容易啊……。」
……
听著楊成虎的娓娓道來，馮志明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
「老楊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獨立團是有戰斗力不假，趙世勛同志的帶兵能力也很出眾。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們為所欲為保護傘啊？
你有所不知，現在獨立團的基層軍官都敢為了他們的團長來我這逼宮了。這是什麼？這是兵變行為！」
「兵變？不至于吧……。再說了，獨立團中不是還有其他干部呢嘛……。」
一听馮志明又要上綱上線，楊成虎趕緊打了一個哈哈。哪知道他這不說還好，一說馮志明更來氣了。
「哼……！獨立團的其他干部？他周宇就是獨立團現在最大的干部了吧？可他什麼態度？完全是一副縱容姑息的態度！
這個周宇，現在動不動就拿獨立團幾百號戰士來要要挾我，拿根據地的安危來要挾我，這就讓我很生氣！
老楊啊，我覺得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簡簡單單誰對誰錯的問題了，而是原則性的問題。
你說，軍分區在軍隊中的威信要不要維護，組織在軍隊中的威信要不要維護……？」
……
面對馮志明突然的質問，楊成虎面色一沉。
察覺到了這里面的敏感性，他此刻也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默的點了點頭。
短暫的沉默後，楊成虎咬了咬牙，做了最後的努力。
「馮政委，您說的這些我都同意，也都認可。
但是，作為一名老黨員，一名革命軍人，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出來。
馮政委，獨立團這支隊伍有他的特殊性……。是趙世勛同志，帶領他們從強敵環伺的逆境中拼殺成長起來的。在這個過程中，獨立團的干部戰士們肯定會相信趙世勛，信任趙世勛。
但是，獨立團是八路軍，是黨領導下的隊伍。在這一點上，我認為趙世勛他自己也是明白的。」
听到這，馮志明板著臉眯了眯眼，看著楊成虎淡淡的反問道。
「老楊啊……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但是，我們不能凡事都只往好的方面想啊？
萬一，他趙世勛不是這麼想的呢……？」
「那也簡單，那就讓趙世勛同志當著獨立團的干部戰士自己說，讓他去做獨立團戰士們的思想工作。
我認為，這樣是最直接考察趙世勛同志是否對組織忠誠的辦法。」
對于馮志明的提問，楊成虎直接給出了一個極為簡單的提議。
不過，對于楊成虎的說法，馮志明確是臉色一暗。
「老楊啊，這麼做是不是太兒戲，太冒失了點啊。」
「馮政委，這是最直接也最簡單的辦法。趙世勛同志倒底對八路軍是否忠誠，對組織是否忠誠，立刻就能考驗出來。
而有了趙世勛同志的協助，獨立團的軍心才能平穩，才能爆發出他們應有的強大戰斗力。到那時，即使不用我的帶領和指揮，獨立團也依然能夠完成分區下達的一切任務。」
說到這，看著一臉為難的馮志明，楊成虎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繼續苦口婆心的勸道。
「馮政委，現在根據地周邊的敵情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所以，我認為在這件事上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浪費了。」
……
「老楊啊……如果現在把獨立團拆散分到二團和你們那里，你覺得可行嗎？」
面對楊成虎再三的勸說，馮志明忽然抬起頭說出了一句讓楊成虎萬萬沒想到的提議。
愣神了幾秒鐘，確認自己沒听錯的楊成虎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堅定的搖了搖頭。
「馮政委，獨立團是分區手里一只握緊的拳頭。如果這個節骨眼上把他們拆分了的話，那無異于是自廢武功。更何況，陌生部隊之間的融合和配合都需要時間，而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一口回絕了馮志明想要拆分獨立團的念頭，楊成虎看著對方明顯有些失望的眼楮，說出了自己最後的心里話。
「馮政委，趙世勛同志和獨立團都是咱們分區的寶貴財富，是組織的寶貴財富。
說句沒有原則的話，我希望對他的審查能夠盡早的結束。如果最後確實是查出有問題，我也希望組織上能夠對他網開一面，只抓不殺。
他是個難得的人才，是值得留下來慢慢做工作的……。」
……
推心置月復的說完最後一句話，楊成虎後退半步站直了身體，朝馮志明敬了一個軍禮。
見狀，馮志明長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老楊啊……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治病救人嘛，自然是不能動不動把病人給治死了……。
好啦……對于趙世勛同志的事情，我會再好好考慮考慮的……。
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接待處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你還要去帶領獨立團迎擊來犯之敵呢。」
話閉，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表情凝重的馮志明默默的轉過身，獨自朝分區會議室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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