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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老譚下毒手

「哈!」韓培鈞干笑一聲,一張老臉略顯尷尬,卻又堅持道,「老譚,你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不懂得及時行樂的道理。」

「行了!你不用擔心,我這身體自己知道,暫時還消耗得起,走了,人家王大花三十年前好歹也是個名角,我可不忍心讓她多等。」

說著,人已大步進入了翠香堂。

老譚死死的盯著他的背影,面頰抽搐了一下,袖口中不知何時已露出半截竹刀,但又瞬息收了起來。

「老韓,老同學!」老譚嘶啞著聲音,眼中流露著痛苦,細不可聞的罵道,「媽 個巴子!你怎麼就這麼拗呢?我真的不想你死啊!」

「可為了對付侵略者,對付武田那條毒蛇,我只能成全你了。」

很顯然,老譚也發現韓培鈞已經被特務盯上,原本他是要提醒韓培鈞趕緊離開天津的,可韓培鈞卻裝著沒听懂,這讓他對韓培鈞生出了殺意。

但要對韓培鈞這個老同學,兼曾經的生死兄弟下手,他的內心又極度的痛苦。

「媽 個巴子!」感覺到暗處有幾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老譚臉頰再度一抽,露出一絲怪笑,「這個老韓啊,那王大花都快五十的人了,也只有你才對她念念不忘。」

說話間,轉身緩緩走向翠香堂對面的一家茶館中,要了一壺茶,獨自一人品嘗起來。

整個人從外到內,都透著一股孤家寡人應有的落寞。

在別人看來,老譚這是因為沒有人陪著一起喝茶聊天,難免會感到孤獨。

而且老譚冒失的在翠香堂與韓培鈞說了那麼長的話,也不是一個特工該有的表現。

至少此時同樣在餐館中的張金輝一樣,就沒有將老譚往地下黨或是中統特工方面去細想。

二樓上。

張金輝正和幾個手下喝著茶,聊著一些沒有營養的話。

「隊長!」張金輝的手下,一個叫錢波的特務突然輕聲說道,「那個姓譚的老巡捕,不會也是紅黨吧?」

啪!

張金輝一巴掌拍在錢波的後腦勺上,「媽的!你有沒有腦子?姓譚的要是紅黨,他會出現在翠香堂?」

「你難道不清楚,紅黨一向都是單線聯系,彼此之間不能橫向交接情報工作的嗎?」

「嘿嘿!」錢波模了模後腦勺,訕笑道,「我這不是隨口一問嗎?再說了,有對長你這麼一句話在前,我們也不會出錯不是?」

「呵!」張金輝冷笑道,「你他媽原來是害怕漏掉大魚,事後被責怪,提前給老子下套是吧?」

「沒……沒有!」錢波面色一僵,趕緊岔開話題道,「隊長,魚眼一個人在翠香堂,會不會……」

砰砰!

錢包話還沒說完,兩聲槍響突然連續響起,這讓張金輝等人皆是臉色大變。

按照他們的計劃,那叫魚眼特務在翠香堂盯著韓培鈞,若是發現與韓培鈞接頭的人到來,那就開一槍作為信號,表示可以行動。

但如果發生了意外,信號則是連續開出兩槍。

現在槍聲連續響了兩次,說明翠香堂中發生了意外。

「走!」張金輝陰沉著臉,冷喝一聲,帶著錢波等特務沖下茶樓,直奔翠香堂。

于此同時,翠香堂周圍已然迅速涌出數十個特務,將整個翠香堂包圍得水泄不通。

但沒有人知道的是,此刻與韓培鈞接頭的人,早已在槍響之前,便從翠香堂的正門,醉醺醺的離開。

這人走出翠香堂的時候,甚至還摔了幾個跟頭,被打的頭破血流,最後還是被兩個同樣前來尋樂子的熟人,叫來黃包車,送去了醫院。

這一幕,之前張金輝等人也都看在眼里,卻沒有絲毫的懷疑。

事實上,即便是老譚,因為心思都放在韓培鈞身上,所以也沒有生出半點疑心。

啪嗒啪嗒!

此時于京和沈西林,還有一個緊盯著他們的加藤,也從一家旅館中小跑而出,來到了翠香堂門口。

不過他們還沒有進入翠香堂,就見張金輝等人已抬著兩具尸體出來,而其中一具尸體,居然是韓培鈞。

藏身在暗處的老譚見此一幕,眼球不僅微微一縮,臉頰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最後深嘆一聲,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嗚嗚嗚!

一輛小車停在了翠香堂的正門前,開門下車的人,正是武田弘一。

「呼!」看著韓培鈞的尸體,武田弘一深吸一口氣,陰冷的怒視著張金輝、沈西林、于京三人,喝問,「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武田大佐!」沈西林道,「之前是張隊長的人在翠香堂盯梢,也是他帶著人第一時間沖進了翠香堂,有什麼事,您還是問他吧!」

這明顯是甩鍋了!

「你……」武田弘一被沈西林的態度氣得難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主要是沈西林和于京,都是他讓加藤死死盯著的,現在出了事情,他也無法責怪兩人不作為。

「張隊長!」強忍著怒意,武田弘一看向張金輝,「告訴我,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武田大佐!」張金輝的面色很是古怪,指著韓培鈞的尸體道,「這個韓培鈞,人老心不老,居然真的在和一個叫王大花的女人鬼混。」

「意外的是,那個女人當年是這家翠香堂的名妓,深受一個土匪的青睞,可惜那土匪無錢為其贖身,所以一直拖了二十多年。」

「對了,當年的翠香堂叫翠香樓,直到現在都還是洪門的生意,因此即便是土匪,也不敢在此猖狂。」

「二十多年,那土匪也老了,隱藏在天津的貧民區,偶爾做些偷雞模狗的事情,搞到錢就來找王大花。」

「沒想到,今日恰巧遇到韓培鈞在和王大花滾床單……」

「之後,兩人一言不合就打斗起來,最終,竟然互相用刀刺進了對方的心髒,雙雙當場斃命,那王大花也被嚇暈了。」

「這是我的人親眼所見,而且當時也有其他的客人看到了事情的經過,絕對做不得假。」

「所以……武田大佐,這韓培鈞恐怕早已墮落,根本不是什麼紅黨特工,也不是中統、軍統,否則不會死得如此窩囊!」

「還有……」

張金輝指著另一具尸體道︰「這個老土匪當年受了傷,一只腿已經殘廢,就連左手也因為賭錢欠債,被幫派中人砍掉了三個手指。」

「你的意思是,」武田弘一眯著眼楮道,「這老土匪根本沒有多少戰力,韓培鈞與他同歸于盡的結果,也證明了韓培鈞沒有受過訓練?」

「不!」張金輝搖頭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土匪不是常人可殺的,韓培鈞要不是還有些身手,也不可能殺得了這個老土匪。」

「但是,可以看出,韓培鈞,不對,應該叫他韓樹森,韓樹森當年在日本陸軍軍事學校學的那些格斗術,已經荒廢多年了。」

「如果他是一個特工,那些本事不可能荒廢。」

「張隊長!」武田弘一強忍心中的一股怒火,「你很能分析嘛!我覺得,以你的才能,其實應該好好的做一個偵探,或是去偵緝隊。」

說完,武田弘一頭也不回的上了車,讓司機啟動車子,飛馳而去。

「媽的!」張金輝氣得罵娘,心下暗忖,「武田這個老東西,真他媽的難伺候,老子能分析這也有錯?」

他也不想想,最先懷疑韓培鈞的人,本來就是武田弘一。

而他剛才的分析,越是有理,那就越是在重重的打武田弘一的臉,武田弘一能不氣憤嗎?

說白了,他的分析,就像是在證明武田弘一是個白痴似的!

可以看出,張金輝完全不懂官場生存的法則。

偏偏他的野心還很大,這就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張隊長!」沈西林笑著道,「有前途,連武田大佐都夸獎了,以後肯定能步步高升。」

「在此,我就先恭喜你了!」

說著,沈西林看也不看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張金輝一眼,轉身就走,于京也是笑了笑,快步跟著離開。

此次的行動中,于京看似什麼都沒有做,但其實,之前趁著張金輝和武田弘一說話之際,他已檢查過韓培鈞的尸體。

至于他有沒有意外發現,沒有人知道,反正最後他是搖頭嘆息,便又默默的站到了一邊。

「姓沈的!」等到于京和沈西林離開,張金輝終于壓下怒氣,但還是忍不住再次大罵,「我恭喜你姥爺!」

罵完,也是準備離去。

「隊長!這尸體呢?帶回去?」錢波急聲叫住了張金輝。

「這是你爹啊!」張金輝轉身瞪著錢波,怒道,「如果是你爹,那就帶回去好好厚葬!」

「媽的,一群白痴!」

錢波被罵得一愣,看著張金輝已經離去的背影,輕聲反罵道,「媽的!我看你才是白痴。」

「你那腦子就他媽是一坨大糞,要不然,也不會連得罪了武田大佐都不知道!」

……

一群特務離開了,丟下了兩具尸體。

不久後,老譚帶著巡捕房的人過來領尸,將韓培鈞的尸體暫時放在巡捕的停尸房,等候尸檢。

這是一個過程,也是巡捕們的工作。

唯有如此,才能向死者的家屬交代。

否則,有些死者的家屬,可能在幾個月後都還會來找麻煩。

沒有知道的是,韓培鈞的尸體剛被放在停尸房,于京就偽裝成一個法醫,前來為韓培鈞「尸檢」。

然而,當于京發現韓培鈞的心口上還有一個細小的刀口時,整個人都快氣瘋了。

原來,在翠香堂的時候,于京檢查了一下韓培鈞的尸體,發現韓培鈞並沒有死透,于是便隱秘的用金針暫時穩住了韓培鈞的心脈。

心想著,等事情過後,再找機會救韓培鈞一命,至于能不能來得及,他也沒有把握。

卻沒想到,也有人發現了韓培鈞沒有死,然後又補了一刀。

而這個人,除了老譚,于京實在想還不到還有誰。

老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消除自己被懷疑的一絲可能。

因為武田弘一的出現,讓他嗅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所以才狠心向還有一口氣的韓培鈞下了毒手。

但是,老韓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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