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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橫波夫人

阮大鋮嘴里要找的那個所謂「非他莫屬」的人,其實也不是別人,依然還是跟寇白門等秦淮八艷息息相關的一個人——

在秦淮河上聲名遠超寇白門,並與柳如是自稱為「弟」齊名的素有「眉兄」之稱的秦淮八艷之首的顧橫波。

顧橫波之所以有名,並艷壓其他秦淮八艷,不僅在于她還在十六七歲時,就已經與李香君、王月等一群姿色出眾,卻又有著一顆文青心的眾多尤物,加入到了揚州名士鄭元勛在金陵城創辦的文學社團「蘭社」當中。

這當中,除了後來赫赫有名的李香君、顧橫波之外,還有時人以其畫風追步馬守真(即出生較早的馬湘蘭,也是另一個版本的秦淮八艷之一,明代知名女畫家,尤善畫蘭)。加上顧橫波喜歡常常反串小生,並每次都要點名的董小宛合演《西樓記》《教子》。

更主要的,還是顧橫波曾經堂而皇之地獲得過誥封「一品夫人」的殊榮,即便是柳如是、陳圓圓也追馬不及。其地位尊崇,聲名顯赫,一時無兩,可見一斑,

所以,顧橫波不僅因為其美貌顏值以及本身的才華,還因為有朝廷認證的「誥命一品夫人」這塊金字招牌,被當時的世人公認為南曲頭牌(泛指賣藝不賣身的江南名妓)。不過,顧橫波同時又是最受爭議的一位——

據說先有一位與她私訂終身的才子由于她的背盟殉情而死。但這種傳聞,在顧橫波巨大的聲名光環之下,根本就算不上是個事。

也正因為顧橫波這個名頭,才讓阮大鋮才發現了孟遠這個「意外驚喜」之後,不得不絞盡腦汁才一下子想到了她。

按照阮大鋮的思路,既然孟遠這麼喜歡秦淮八艷,而且已經被秦淮八艷中的寇白門給提前勾搭到手。那麼,如果他想將人從朱大典手里搶過來,最好的捷徑,當然還是得從秦淮八艷入手了。

既然要繼續用秦淮八艷做文章,那剩下的秦淮八艷里面,找誰都不如找顧橫波。

如果顧橫波肯出手,就憑她才貌雙全,且又頗有「男-風」豪爽氣質的性格,加上她「南曲第一」的名頭,再曉以利害,就不怕醉心于秦淮八艷香艷之風的孟遠入轂。

不過,顧橫波畢竟是顧橫波,即便是阮大鋮,想要直通通地找上門去,然後直通通地告訴她想要她去作為「香餌」勾引人,他阮大鋮也說不出口來的。

所以,阮大鋮說的這個「非他莫屬」之人,就自然落在了顧橫波現在的夫君——龔鼎孽身上。

通過龔鼎孽,阮大鋮才能「曲線救國」請動顧橫波為他所用。

龔鼎孳,字孝升,現在的安-徽-合-肥-人,明末清初詩人、文學家,與當時的東林黨人重要成員吳偉業、錢謙益並稱為「江左三大家「。傳說因其出生時庭院中養殖的紫芝忽然綻放,于是被家里人一時驚艷,後來入學時便提前給了他一個自號芝麓。

除了與錢謙益、吳偉業齊名的文學素養,龔鼎孳跟他香艷無比的老婆顧橫波一樣,還有一個另外更加出名的「壯舉」,就是在明崇禎七年(1634年)中了進士第之後,從任職兵科給事中開始一直到整個崇禎朝被李自成滅亡的期間,他前後彈劾的朝廷大員不計其數,這里面就有周延儒、陳演、王應熊、陳新甲、呂大器等當時權傾一時的文武百官。

崇禎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攻陷北京後,龔鼎孽便投降做了大順朝的直指使。

等到多鐸聯手吳三桂,在山海關一戰中徹底擊潰李自成,蕩平整個大明北地,隨後接迎滿清小皇帝及其滿朝文武從盛京遷都入京,這個文才艷艷的龔鼎孽,馬上又轉投多鐸,很快便做到了太常寺少卿,隨後一路官運亨通,直至禮部尚書之位。

據《心史叢刊?橫波夫人考》一書,傳說當時龔鼎孳之所以投降李自成,接受直指使的職位,就是因為他「生平以橫波為性命,其不死委之小妾」,可見龔鼎孳對顧的寵愛。而且,究其一生,他倒是的確曾為顧橫波寫過很多首詩歌,還愛稱她為「善持君」,顧橫波也被當時的文朋詩友戲稱為「善持夫人」,兩人對外夫妻舉案齊眉的形象,倒也相得益彰。

也因此,當時顧橫波在秦淮河畔借以謀生的花樓,也是門庭若市,幾乎宴無虛日。以至于到了常得眉樓邀宴者便引以為榮,並且受邀者常常也「眉樓客」自稱而對人炫耀,而眉樓也儼然成為一種風雅的標志,而江南諸多文宴,更是每以顧眉生缺席為憾。

最為風光時,坊間傳聞顧橫波——

居于眉樓,「綺窗繡,牙簽玉軸,堆列幾案。瑤琴錦瑟,陳設左右,香煙繚繞,檐馬丁當」,其人,其樓,就像曲徑通幽的迷宮,深藏其間,眉樓也漸漸成為「迷樓」。

更有甚者說,顧橫波風流迷人,訪者無不神魂顛倒。眉兄眉樓,深藏迷樓,引人遐思,不亦快哉?

其實,「迷樓」原本只是隋煬帝時為了自己出巡方便而興建于揚州的一處行宮別院,因該處「曲折幽深,閣樓錯落,軒簾掩映,互相連屬,如仙人游」,才被後來無聊的江南文人騷客雅名為「迷樓」。

以「迷樓」戲稱代指為顧橫波賴以為生的「眉樓」,始作俑者也是江南的一個落魄士子,名為余懷,當時也正好對顧橫波一往情深,竟一下子因愛而生出靈感,口中冒出這兩個字來,倒也一言中的,說出了眉樓在秦淮河畔無數的樓亭中巧奪天工,布置匠心獨具,觀之恍若仙境的氣象來。

但文人就是文人,文人素來無行,即便有了顧橫波「南曲第一」、才貌俱佳的絕色尤物,龔鼎孳卻依然還是沉溺聲色,放蕩不羈,常常背著顧橫波,照舊在十里秦淮尋花問柳,醉生夢死。

連顧橫波這樣的外室,都常常被他棄之一邊不顧,更別說被他早就被他遺忘在腦後面的真正家室了。

據傳,當時與他交好的文友孫昌齡,曾經當面斥責道︰「已置其父母妻子于度外,及聞訃而歌飲留連,依然如故,虧行滅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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