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東西仿佛是令人難以忽略的證據,鐵證如山。
所以這一刻,他的聲音格外有底氣。
秦國是強,但要是被抓住把柄,六國均感受到它的威脅,破釜沉舟群起而攻之,縱使再強也必然式微!
現在,秦國還沒強到無視天下的地步,六國也絕對不會坐視它達到那種程度!
秦國司寇臉色鐵青,陰沉地看著趙使,狠狠咬牙道︰「拿過來!」
可趙使絲毫不顧,並且朝著周圍大聲呼喊︰「看見沒有,他急了他急了!還說不是你們做的!」
他環視四周,對眾人說道,只見周圍沒人理會他。
趙使悻悻說道︰「哼,一群走狗,帶此事天下皆知,看你秦國如何立足!」
說著,他眼神往下瞥著手中竹簡,「冬青街外三里,幽靜竹苑是吧!待本使去看看,究竟是誰敢親手殺我王嗣,對我趙國大不敬!本使也想看看,當一切真相擺在面前,爾等還要如何狡辯?」
說完一拂袖,趾高氣昂地離開,腳步大開大合,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可是還沒走出幾步,便被兩個人氣息冷峻的侍衛持戈攔住去路,寒氣逼人地看著他。
「干什麼?你們想干什麼?想殺本使者嗎?有本事來啊?倒要叫天下人看看你秦國究竟有多大的膽子!」
趙使聲色俱厲,跳起來叫喊道。
「來,砍,沖這里砍!」他使勁拍打著自己脖子,在肆無忌憚。
他的大聲叫喊,也吸引來許多駐足的目光,許多庶民不明所以,望向這堂內。
「那是……趙使?」
「發生了甚麼事了?」
「不知道啊?」
「莫非他們要殺趙國使者?」
「不能吧,如今兩國可並未交戰。」
「誰知道呢,不是說春平君死了嗎?」
「嘖……」
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這……」侍衛遲疑著,他們這樣做會產生很不好的影響,倒是不管事情真相是什麼,秦國對天下無禮恐怕也要成為事實。
只見里堂內,秦國司寇鐵青著臉,輕輕抬起手。
侍從見狀,只能松開手中交叉的長矛,同時讓開道路,讓趙使從中通過。
可即使如此,趙使也沒有領情,氣焰反而更加囂張,走出來,回頭看著司寇等眾人,對此地不明所以的庶民哭訴,「大家可看到了啊,秦國簡直欺人太甚,不僅無故謀害我趙國先王之子,如今又對使者不敬,各位之中若是有我趙國子民,可要看清啊!若是我身死異國他鄉,莫要忘了告訴我趙王,要替本使討回公道,要替趙國討回公道啊!」
他言辭懇切,說得分明認真。他不傻,說這些是為了讓自己擁有更多的籌碼,起碼可以保證戳穿秦國的謊言,對方也不敢輕易就殺了他。
司寇一旁,分管一部分事務的小司寇怒不可遏,沖著他喝道︰「趙使!請注意你的言辭,休要妖言惑眾,朝我等亂潑髒水!」
「哼,」趙使先是不理會他,繼續對著周圍的人說道︰「總是非我趙國子民,也可將消息帶給趙王,屆時趙國必定給足各位豐厚獎賞!」
他一拱手,然後起身,目光一冷,看向小司寇,「妖言惑眾?本使向來清廉公明,既然你還狡辯,那我就去看看,到底是我在妖言惑眾,還是你們欺人太甚!哼!」
最後冷冷一哼,絕然離開。
「這……這下糟了啊!」小司寇一臉憂色,對著大司寇說道。
他擔心的是,此事會牽扯到相國大人,到時候……
大司寇始終冷著一張臉,他擔心的可不僅僅是這個,他越發感覺這件事牽扯到的,根本不是相府這麼簡單。
這件事,或許比它表面看上去,還要復雜,揭開真相的後果也會嫌棄更大的風浪。
整個咸陽,乃至整個秦國都會因此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大人,您去哪?」小司寇看見他離開,連忙問道。
大司寇沒有回頭,在這里的侍衛紛紛隨他而動。
「我還不想死。」
到現在他都還沒想明白,為何春平君在前幾日便被殺,並且還有那麼多目擊證人,這件事卻還是到現在才爆發。
到底是什麼人能做到這一步,不是相邦大人這個答案讓他內心顫動,他突然意識到,相府如此做,意味著那是一個比相邦大人還……
…………
這邊趙使促使手下駕著馬車,來到竹簡之上記錄著的這個院子,一邊看竹簡,一邊打量著院子模樣,終于找到與書上形容的一模一樣的院子。
只是大門緊閉,不像是有人的樣子,趙使下車,對手下使了個眼色。
駕馬的屬下心領神會,立即去了一邊的院子中,沒過一會便疾步跑出來,湊到趙使耳邊,小聲說道︰「大人,里邊有人!」
聞言,趙使眼中一道光芒閃過,眼神也變得鋒利。
「真是好大的膽子,殺了我趙國質子,還不逃走!」
他看向這個幽靜的院落,周圍也因為他而聚在一起,紛紛圍觀起來,其中甚至有一路上跟過來的路人。
好事的人還慷慨為不知道情況的人講解一番剛剛趙使與秦國司寇發生的事情,眾人一聞言,更加感興趣了啊!
甚至有些原本就住在周圍的人,眼神之中立馬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那一日,春平君趙佾可確實是死在這條長街上,那血流了一地,老慘了。
他們記得那時候還有守衛前來,事後這院子里的主人卻毫發未傷,讓所有人詫異,也讓所有人害怕。
「走,進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趙使冷哼一身,指使著跟他一起出使秦國的四個侍衛屬下,一起走向大門。
「住手!」駿馬嘶鳴,一輛馬車來了個急剎車,車上的司寇絲毫不顧自己身體晃蕩,大聲喝道。
見狀,趙使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了,現在開始急了?晚了!」
他絲毫不顧司寇阻攔,大步朝前去,就要砸開大門。
人群中,幾個身形矯健,卻打扮普通的人互相看了幾眼,可是其中一人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