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劃過一道肉眼可見的低伸彈道飛向鬼子炮樓。
剎那間。
轟•••
炮樓外壁，黑色硝煙伴隨著爆炸火球迸發，緊接著，砂石以及破碎的磚塊唰唰的落下，硝煙很快散盡，只見鬼子炮樓猶豫被狗啃過似的，缺失了好大一塊，不過炮樓內沒有外露，結構也已經完好。
九二步兵炮炮彈初速並不快，70毫米低壓榴彈的威力甚至還比不上82迫擊炮，但穿透性有所超出，所以這一炮僅僅破壞了部分炮樓外壁。
「哈哈哈，真他娘的帶勁••」
盯著遠處的鬼子炮樓的大缺損，岩盛痛快的大笑。
要是以前，打壞這麼一大片炮樓，要抱著炸藥包反復沖擊幾次才能做到，至少要付出好幾個戰士的性命，如今隔著八百米開外，一炮輕輕松松。
「再來。」
他一把扯掉帽子，再次接過一枚炮彈。
拉開炮栓，退出藥筒，瞅了一眼炮膛，確認沒有異物殘留，岩盛再次塞進一枚炮彈，關閉炮栓，參照前一炮的誤差瞄準，將炮口更加精確的對準炮樓中心，隨後拉動擊發繩。
！
炮口灼熱的罡風掃過，炮班戰士們仰著脖子看著那一枚飛去的炮彈。
轟•••
爆炸聲中，又是一陣唰唰唰的磚石碎屑落下，鬼子的炮樓再次缺失了一大塊，這一次甚至打穿了炮樓，出現一個孔洞，視線透過孔洞，可以看見炮樓里面慌亂的鬼子和偽軍。
炮樓前，張大彪帶著的一百多個突擊隊戰士也是匍匐在地上，眼巴巴的望著那仿佛被啃過一口的鬼子炮樓，目光中興奮難耐。
鬼子終于忍不住了，一桿機槍從機槍孔彈出，對著炮兵陣地就是一陣噠噠噠噠，頓時，一連串子彈向炮兵陣地射擊過來。
然而八百米的距離實在是太遠，哪怕九二式重機槍的7.7毫米子彈也是威力大降，準頭大跌，只有少數子彈命中目標，而且還全部被炮兵陣地預設的掩體遮擋，這一頓射擊沒有任何效果，只不過撲騰起了幾處塵土。
「再來。」
鬼子炮樓的慘狀，以及鬼子的無可奈何，讓岩盛和炮兵班眾人只覺得無比暢快，渾身充滿了勁頭，又一發炮彈被遞了上來。
這一次，岩盛將炮口瞄準了鬼子的機槍射擊孔。
轟•••••一炮下去，打歪了，打到一側的牆壁上，崩掉了一大片磚石，但爆炸的威力也讓射擊孔也被活生生擴大了好幾倍，隨後調整炮口，繼續，第二炮，鬼子機槍啞火，射擊孔被活生生擴大成了一個門。緊接著，微調高低架，然後又是一炮，這一發恰好命中了鬼子炮樓的豁口中，炮彈在炮樓內爆炸。
轟！
濃濃硝煙從炮樓的各處 涌而出。
同時，炮樓外，張大彪也是抓住了時機︰
「趁小鬼子被炸懵了，咱們上！」
一揮手，張大彪帶著突擊隊一百多個人模向鬼子炮樓。
殘余的鬼子反應很快，幾挺歪把子從各處射擊孔彈出，噠噠噠•••，一陣槍口焰火閃現，密集的火力網讓張大彪不得不再次命令部隊匍匐隱蔽。
不過，此時張大彪已經突進距離炮樓不過兩百米。
「上，快點把炮推上去。」
眼見鬼子正在對付張大彪，岩盛哇哇叫著推著步兵炮向前沖去。
九二式步兵炮輕便的重量，和鋼制輪子讓其短途機動堪比迫擊炮，等鬼子發現反應過來，火炮已經被推進到距離鬼子炮樓不足四百米的地方。
「再來。」
岩盛暢快的吼叫聲中，又是幾發炮彈飛向鬼子炮樓。
轟轟轟！
硝煙籠罩，碎石崩落。
在連續十八炮之後，鬼子炮樓已經千瘡百孔，滾滾硝煙從炮樓內部彌漫而出，炮樓內更是許久沒有鬼子的動靜傳出來。
而此時，攻擊的突擊隊還只有一個人受傷，被鬼子機槍流彈擊中了。
兜里存貨足實，李大團長也是放開了手腳，制定了大氣的射擊紀律。
小炮樓，既不足十來個鬼子偽軍駐扎的炮樓，可以打三炮，最多五炮。中炮樓，十到二十多個鬼子偽軍駐扎的，十到十五發炮彈。大炮樓，有半個小隊鬼子駐扎，配備有重機槍的炮樓，十五到三十發以內。至于鋼筋水泥炮樓，咱下次再聊！
眼前這個炮樓，是大炮樓，里面有三十多個鬼子。
「好了，節約炮彈，鬼子已經倒下了。」
舉著望遠鏡看著濃煙滾滾的鬼子炮樓，剛才的最後幾發炮擊全部鑽進了炮樓內，好像引燃了炮樓內的東西，也殺死了不少鬼子，岩盛停止了繼續炮擊。
「沖！」
炮樓外，張大彪帶著突擊隊發起了沖鋒。
他身後，噠噠噠•••••，一陣密集的子彈雨射向鬼子炮樓，機槍組火力牢牢的壓制住鬼子的零星反擊，如今的炮樓，就是個篩子，四處漏風，防御能力連個簡單的土木掩體都不如。
炮樓內，被炮彈沖擊波掀翻的鬼子小隊長艱難的爬起來，滾滾硝煙燻得他眼楮淚水直流，使勁揉了揉眼楮，他睜開眼，環視一圈，紅色的視野下，他看清了炮樓內部的情況。
滿地的血跡，到處都是哀嚎的傷員，炮樓封閉的環境讓爆炸威力劇增，敵人還沒攻進來，守備小隊就已經傷亡過大半，只有不足十人還能夠勉強組進行反擊。
透過大開的外壁，他看向外面，此時一個八路軍已經突入了炮樓外，一顆手榴彈順著大開的炮樓丟了進來，落在了鬼子小隊長腳下。
炮彈造成的重傷讓鬼子小隊長沒有及時逃離。
轟•••
‘八嘎，八路軍怎麼會有步兵炮，而且好像還比帝國的威力大。’手榴彈爆炸的最後一刻，鬼子小隊長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敵人會有大炮。
設計之初，根據地內的炮樓就沒有設想過防備大炮的轟擊。倒是頂部有所強化，能抵御迫擊炮的連續命中。
畢竟，這幾年來，還從沒見過八路軍有身管炮，而且迫擊炮也少的可憐。
「報告隊長，有五個兄弟受傷，三個犧牲了。」
十分鐘後，完全垮塌的鬼子炮樓外，杵著大刀片的張大彪濃黑的眉頭舒展開來︰
「收拾戰場，派幾個人把傷員送回楊村，我們繼續去下一個鬼子炮樓。」
對于這次戰斗，張大彪很滿意。
步兵炮的效果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不少。
消滅三十個鬼子，自己這邊只有八個受傷，犧牲的更是只有三個，而且還是打鬼子炮樓作戰，這簡直是破天荒的大勝。
至于八個傷亡，三個犧牲•••
哪怕舍得耗費大量炮彈將鬼子炮樓完全轟塌陷，也不可能完全避免，鬼子雖然窮凶極惡，但論作戰意志，完全不輸于獨立團。
這一點，張大彪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認。
「走！」
「咱們去杜村炮樓。」
岩盛也已經拆裝好了步兵炮，對下一個炮樓躍躍欲試。
剛才十幾炮，他完全沒有轟爽。
••••••
時值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下來。
「中佐閣下，今天一天之內，杜村，小馬村，渡頭，東陽村等五個炮樓遭到八路軍進攻，這些炮樓內的皇軍全部玉碎。」
「根據這些炮樓內皇軍的消息，敵人動用了兩門九二式步兵炮連續轟擊，這才導致炮樓被敵人輕易攻破。」
壽縣內，一個參謀向黑島多人匯報著讓他頭皮發麻的消息。
一天一夜的時間，壽縣附近連續五個主要炮樓被拔掉，陣亡皇軍接近百人。
「其他炮樓有消息麼？」黑島多人連忙詢問。
在小泉多澤被伏擊全殲之後，他理智的進行了收縮防守，撤出了幾個不重要的，防御力低下的炮樓，只留下十二個主要交通要道的炮樓，並加強了防御措施。
原以為能抵御八路軍的進攻，至少也能阻滯八路軍的進攻。
沒想到人家速度不僅沒減慢，還大大加速，僅僅一天就拔掉他五個炮樓。
還有，八路軍怎麼會有九二式步兵炮。
有炮也就算了！開戰到如今，被繳獲的九二式步兵炮雖然不多，但也有那麼幾門。
但連續炮擊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炮彈？
他們那里來的這麼多炮彈？
那個白痴讓八路軍繳獲了這麼多炮彈？
不要告訴我八路軍能自己制造炮彈了！
黑島多人心里氣得七竅生煙。
「五個主干道炮樓都完好無損，也沒有遭到攻擊，不過他們白天有報告說，發現了八路軍的遠距離觀察哨。」參謀回應道。
每一天，壽縣參謀部都會對各個炮樓的情報進行匯總。
主干道炮樓都是鋼筋水泥結構的，防御力強大，駐軍多。
「小羅莊，上堡的兩個炮樓呢？」黑島多人問道。
他語氣有些緊張。
九二式步兵炮威力不足以破壞鋼筋水泥炮樓，八路軍不攻打這五個炮樓他可以理解，也能夠想到，而且近期這些炮樓都加深加寬了周圍的壕溝，達到五米寬度，還增加了鐵絲網，在沒有辦法摧毀炮樓火力點前，八路軍除非舍得付出數百人的代價，否則絕對不可能去進攻這些炮樓。
但小羅莊，和上堡這兩個炮樓，因為材料不夠，所以修建的時候，使用的是砂漿和磚石，防御力不足以抵御九二式步兵炮的連續轟擊。
「目前聯系還在。」
參謀的第一句話讓黑島多人頓時舒緩了一口氣，就在他意外八路軍因為炮彈不足沒有繼續發動進攻的時候，參謀接下來的話讓他心里頓時感覺煩悶。
「不過，今天這兩個炮樓附近都出現了大量的八路軍偵查人員，從跡象上來看，八路軍即將進攻這兩個炮樓。」
「即將進攻•••」
「八嘎呀路。」
黑道多人看了一眼桌子前的參謀，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心中的煩悶。
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那些軍官都喜歡扇下級耳光了。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出去支援，不然小泉多澤中佐就是他的前車之鑒。而眼睜睜看著炮樓一個一個被八路軍拔掉，自己卻無可奈何無能為力，這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這種壓力，打人確實是一種很好的發泄。
突然想打人。
「下去吧。」
黑島多人揮了揮手，在他想試一試巴掌解壓法之前，趕緊讓參謀離開。
「來人。」
隨後，他叫來了報務參謀︰「給太原司令部發電報。」
夜色已深，七月初的山西灼熱難耐，而被迫躲在炮樓內的鬼子更是熱的極其難受。
今天連續五座炮樓被拔掉，以及八路軍有炮的消息已經轉達到各個炮樓，炮樓內的鬼子們紛紛膽戰心驚，一眾炮樓更是連忙加強了防御，連門都封閉的死死的，缺乏通風自然就熱的難耐。
「哼。」
夜間，李大團長親自出動了，他帶著第二門九二式步兵炮來到了一處鬼子炮樓外。這是一座大炮樓，十幾米高，里面駐扎了半個小隊的鬼子偽軍。
看到鬼子嚇得連門都不敢出，李大團長冷笑一聲。
接著他的臉由鄙視轉變成開心。
李大團長喜笑顏開︰
「哈哈，小鬼子也有害怕的時候麼？」
「給我轟他娘的。」早已經手癢難耐的李大團長這一次親自操炮，八百米的距離，瞄準著鬼子炮樓，喜滋滋的拉動了擊發繩。
「這狗東西比娶媳婦兒了還開心。」一旁，一起過來的趙剛撇了撇嘴。
••••••
太原。
第一軍司令部內。
筱冢義男最近心情不錯。
非常不錯。
自從無視李雲龍之後，每天從各地傳來的好消息讓他是吃得好睡得好，整個人精氣神都提升了一大截，以至于這老東西居然生出一種自己寶刀未老的錯覺，打算找一天親自上戰場去試試自己的刀法是否還配得上天皇御賜的武士刀。
傍晚時分，一杯涼酒下肚，筱冢義男心情愉悅。
囚籠戰術執行的非常順利，正太鐵路周邊，缺乏重武器的八路軍對炮樓和公路的封鎖完全是無能為力，眼見著自己的所謂根據被被分割也只能選擇後退。
每一天，鐵鎖囚籠都在延伸，用不了多久，所謂的華北敵後根據地••
哼！
就將被大日本帝國的精鋼鐵鏈鎖死。
「報告將軍，壽縣急電••••」
突然，司令部外，一個鬼子參謀急慌慌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