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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愚者

但是,貝拉選擇了拒絕。

——當然,她是不可能違抗弗拉基米爾的。但弗拉基米爾除了教導她對「十指」的忠誠之外,同樣也教會了她對凜冬家族的忠誠。

那是貨真價實的詛咒。

被刻在了冬之手的咒縛之上,用來約束他們不再背叛的詛咒……那個詛咒,不知何時就被弗拉基米爾動過了手腳,在後面添上了屬于自己的一筆。

當然,並非是所有的冬之手。

而是他親自帶出來的那一批……那一批轉正之後,注定會追隨著他、而不會進入其他「十指」那邊的冬之手的咒縛中,被加上了「不得違抗弗拉基米爾的命令」這一條詛咒。

而正是依靠詛咒來對抗詛咒,才能讓貝拉能夠產生反抗儀式——

因為弗拉基米爾的所作所為,無疑對凜冬家族是有害的。

雖然不如跟在弗拉基米爾身邊的那個跟屁蟲知道的多……但貝拉也知道,弗拉基米爾似乎在進行一個人造霜獸實驗。

她不怎麼聰明。或者說,狼人都不怎麼聰明。

可她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實驗一旦完成、一定會對德米特里造成些許麻煩。

然而,弗拉基米爾已經給她立下了咒縛。

她無法通過任何手段,向他人泄露關于弗拉基米爾的任何秘密。

甚至連日記都無法寫下——

貝拉顫抖著手,將剛剛寫下的日記燒掉。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強烈的恐懼感與愧疚感就會將她淹沒、把她逼瘋。這是刻在靈魂上的詛咒。

這個詛咒無法讓她對弗拉基米爾忠誠,卻可以阻止她的背叛。如此就已經足夠了。

「我到底該怎麼辦……」

她近乎絕望的抱住了頭,立起的犬耳無力的耷拉下來。

而就在這時。

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做的話……不如听我講一下?」

「誰?」

貝拉暗金色的瞳孔立刻化為危險豎瞳,狼的皮毛顯露而出、佝僂著腰直立而起,整個人瞬間完成了半獸化。

但她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就失去了斗爭心。

——並非是恐懼。

因為剛剛經受過弗拉基米爾的威脅,貝拉非常清楚。

她心中浮現出的那份感情……更近乎于和德米特里待在一起時的「安心」。

仿佛從心底就能意識到,對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不用緊張,狼人小姐。我是所有狼人的伙伴……」

灰發灰眼的男人溫和的說道。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貝拉的房間中,坐在她最常用的座位上。雙手交叉,舉動溫柔、認真而莊嚴。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對于狼人來說,這是一種苦澀的味道。

就仿佛……他並非是在與自己談話,而是在執行什麼神聖無比的祭祀儀式一般。

阿電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除了發色與瞳色完全不同……這根本就是當年的「弗雷德里克」!

「你可以叫我教授。」

「弗雷德里克」緩緩說道︰「我是所有狼人的庇護者。我想你或許听過我的名字……

「我是‘弗雷德里克•狼之心’。」

是「我是」,而非是「我叫」。

貝拉顯然也知道對方的身份。

「……我听過你,你是‘狼教授’。」

她的態度顯然的軟化了下來︰「你撫養了很多狼人孤兒。雖然你也讓他們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但……總的來說,你救下的人遠多于害死的人。

「為了我的同胞,我必須感謝你。」

「噓……」

狼教授伸出食指、立在唇前,輕笑道︰「不需要感謝我,也不用憎恨我。

「我只是給他們提供一份工作而已——提供一份他們力所能及的,能夠發揮自己的特長的工作。但我不喜歡叫他們‘工具’,而是……我的學徒。或者說,‘協力者’、‘同盟’……我更喜歡這個稱呼。

「各取所需,這是公平的合作、有取有得的交易。

「我現在來到這里,也只是在向你提出一個交易……一個或許會讓你成為世人眼中的背叛者,但卻反而能保護凜冬一族的交易。」

狼教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將幫助你化解如今的困境……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要付出什麼?」

貝拉警惕的詢問道。

「很簡單,而且你也會願意這樣做。」

狼教授笑著說道︰「在一個合適的時機,為你的狼人同胞們進言、幫他們獲得一份工作……至于這個時機,你倒時候肯定會遇到的。」

「……狼人能找到什麼工作。」

貝拉的瞳色暗淡︰「我們體內流淌著瘋狂之血。不夠聰明,也不夠忠誠……甚至會傷害雇主。」

「當然會有。」

狼教授肯定的答道︰「那將是一份崇高的工作。是只有你們才能完成的神聖使命——能夠幫助這個國家重回穩定的大好事。」

「……真的會有這樣的好事嗎?」

「當然會有。」

狼教授點了點頭,第二次重復道。

「……那我要做什麼?」

貝拉猶豫著說道︰「你先說來听听。如果對德米特里有害的話,我是不會做的。」

「不僅無害,而且會有好事。」

狼教授緩緩說道︰「你听說過德米特里準備向腐夫獻祭嗎?」

「……听說過,似乎是安南殿下建議的賭斗,目的是幫助伊凡大公重獲健康。」

「這可就不好了。」

狼教授憂心忡忡的說道︰「他們或許不知道,腐夫的確可以賜予統治者以‘永生者’的特性。但腐夫需要執行一項神聖儀式,這讓祂必須殺死七個永生者才能取回自己原本的力量。

「也就是說,伊凡大公一旦獲得永生者,或許就離死不遠了。」

「……但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我無法相信你。」

貝拉警惕的說道。

「當然,這些你可以去查。我保證與書上沒有任何不同。」

狼教授信誓旦旦的說道︰「而你或許不知道……想要呼喚腐夫降臨、就只能以生育能力作為獻祭——因為腐夫所需要的,正是王位繼承者的‘絕後’。只有這一項禮物,才能取悅憎恨著王權的祂。」

听到這里,貝拉的瞳孔猛然一縮。

灰發灰眼的狼教授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為什麼德米特里不會答應與你生下孩子。如果你們生下孩子,那麼腐夫一定會殺死你……或者說,德米特里就必須把你們的孩子,一並放上祭壇。」

他憂郁的嘆息著︰「他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是啊。」

剎那之間,貝拉的眼中有淚水溢出。

德米特里不會這麼做的。

貝拉肯定無比。

在德米特里那被冰封的、毫無半分喜悅的心中,有著熾烈的愛。或者說,正是那份對國家、對他人的愛,才能讓他不至發瘋。

他是一個溫柔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那麼我要怎麼做?」

貝拉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如果儀式成功的話,大公反而會死。而德米特里也失去了生育能力的話……」

「沒錯,大公之位就會落于還稚女敕的安南之手。他是如此的年輕,一定會被他人所架空。那麼凜冬公國就完了。」

狼教授憂心忡忡的說道︰「凜冬是狼人們生活的國家,我又怎能讓他們陷入內亂之中?」

而在弗拉基米爾還在做那種事。

貝拉心中補充道。但她無法說出口。

「那我又該怎麼做?」

她急迫的詢問道。

「很簡單,」狼教授肯定無比的答道,「那就是故意輸掉。」

「輸掉……?」

貝拉有些茫然。

「沒錯,因為你與德米特里殿下是愛人關系(說到這里時貝拉明顯的臉紅了一下),那麼腐夫一定會在儀式中要求你也在場。

「而你只需要在你所負責的那場賭斗中輸掉,那麼一切就解決了。」

狼教授笑眯眯的說道︰「你看,伊凡大公就不用死了,而因為你進行了如此怪異的舉動,那麼大公就會意識到你的不對勁、進而對你進行徹查。

「這麼一查,就會把弗拉基米爾的陰謀一並牽出。這樣的話,你就在沒有對任何人泄密的情況下,破壞了弗拉基米爾的陰謀——同時還救了伊凡大公一命。而你所損失的,只有名譽而已……只要德米特里還相信你,那麼你就等于什麼都沒有損失。」

「……但是,孩子就……」

貝拉的瞳孔暗淡了下來。

狼教授打了一個響指︰「這也不用慌張。

「我可以教給你一個儀式——它是專門針對狼人的,可以規避大多數的避孕儀式。」

他說著,給出了一個小指大小的白色圓球。

「……這是什麼?」

「是儲存胚胎用的特殊裝置,就與盛放藥劑的玻璃瓶一樣。」

狼教授緩緩說道︰「你將它放在那里面,這個月的排卵期就不會正常到來。而你在那之後與德米特里發生一次關系,無論他采取了什麼類型的避孕儀式、服用什麼類型的藥物都無所謂……回來之後,你將它取出來給我。

「我會把它放到其他想要孩子的狼人體內。因為德米特里不知曉他有一個孩子、而孩子的代孕母親也同樣不知道,那麼這個孩子就不具有‘繼承王位的可能性’。

「這種情況下,德米特里就算進行過絕嗣獻祭,腐夫也無法找到這個孩子——而他也沒有在事實上絕嗣。你依然與他有了一個孩子,只是它見不到你、也見不到他而已。」

狼教授緩緩說道︰「你願意嗎?」

「……我願意!」

貝拉只是猶豫了一瞬,就接過了這個圓球。

她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可她很快又皺起眉頭︰「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因為我是所有狼人的導師。」

狼教授滿懷深意的說道。

他說罷,對貝拉無聲的笑了笑,整個人就突然消失了。

而在他消失的瞬間。

貝拉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

幼小的安南無聲無息站在門口。

貝拉不知為何,有些做賊心虛的、驚慌的站了起來,將白色的小球藏在了手中。

在安南寧靜的注視下,她感到些許慌亂。

「……安南殿下。」

她低聲說道。

安南那深淵般的瞳孔凝視著她。

他輕聲說道︰「怯懦者會想要在背叛前道歉,而卑劣者則是在之後……」

一瞬間,貝拉毛骨悚然。

而安南凝視著她,緩緩說道︰「那麼,你是什麼?

「——怯懦者?還是卑劣者?」

「我……」

貝拉一瞬間、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塞住了。

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人僵持了十秒。

這十秒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安南微微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算了,我也不難為你。

「——你只是愚者而已。

「那麼,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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