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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糧食問題

「蜀王入長安之後,很少外出,只有廣元郡王時常出入平康坊,平康坊在我們的管轄之內,沒有可以人等,太子也沒有出現在此地,內宦宋光嗣時常進出光福坊的一家藥鋪,此藥鋪掌櫃于一月之前事發時不知去向,宋光嗣前兩日病發身亡。」趙義存一臉慚愧。

李曄南巡,皇城司的力量轉向興元與成都。

「殺人滅口還真是干淨。」李曄嘆道,這也間接說明潛伏的勢力非同一般。

大唐振興了,這些牛鬼蛇神也跟著扶搖直上。

「當年裴樞被刺,說明兩件事情,其一,河東夫人沒有參與其中,其二,此人隱藏在朝堂之上。」李巨川從各種線報中抬起頭。

李曄點點頭,裴家兩根頂梁柱,裴樞與裴贄,都有賢德之名,滿月復經綸,裴貞一就是再毒辣也不會犧牲裴樞。

剩下的最大受益人就是李祤了。

不過李祤的生母張氏只是尋常的宮女出身,其家族被朱玫亂軍屠戮,張氏于景福一年就離世了。

李祤沒有任何背景和能量作這些事情。

雖然封王開府,不過一直匿名在武營中鍛煉,身邊根本沒有什麼人,人際關系也比較簡單。

線索中斷,李巨川小眼楮轉了轉道︰「太子雖然蒙昧無知,不過花蕊夫人是個聰明人,一定知道一二,陛下可暗中提審她。」

「此人連王建都敢殺,能讓花蕊夫人活著,肯定斷定花蕊夫人不能造成威脅,從她身上查不出什麼。」李曄揉了揉額頭,模不準這人動機,很難把人揪出來。

皇城司也不是萬能的,李曄加強他們偵查功能,一再強調實事求是,絕不能子烏虛有,所以才有署名的機制,如果上報之事有誤,會追究責任的。

不過既然此人露出狐狸尾巴了,總會有蛛絲馬跡。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花蕊夫人是聰明人,同樣也是個不甘寂寞之人,此人留著她,說明她還有用處,皇城司盯緊她,朕不信他們會就此收手。」李曄對花蕊夫人印象深刻,此女絕不會甘于平庸,也是嗅覺靈敏之人,盯著她,就能順藤模瓜。

「末將領命!」

也不是說李曄完全沒辦法,不過政治手段參與進來,很可能得到的結果偏離預期,造成政局動蕩。

大唐能有今日不易,還沒到清理枝葉的時候。

而且此事並沒有動搖大唐的根基。

「另外皇城司暗中加強朕的防護。」李曄想了想,還是防患于未然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狗急跳牆了。

王建的死在長安只是泛起一個小小水花。

大唐往前走,不可能因為這個水花而停滯不前。

旱情過去了,但今年一整年的收成也沒了,關中百姓雖然不至于饑荒,但民生終究是巨大的問題。

從長安市面就能看得出來,商販銳減,不光糧食漲價,其他各種東西也都漲了一倍,百姓衣著襤褸,完全沒有前兩年的氣象。

幸虧從蜀中歸來時,把蜀中府庫的錢糧帶回了一些。

錢不用出去,不流通起來,經濟就不會得到刺激。

長安風雨飄搖了一百多年,屢造毀棄,黃巢一把火燒了大明宮,城牆這幾年也跟著修修補補,像是百姓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

完全不想一個生機勃發帝國的國都。

李曄與政事堂商議之後,決定開展長安的基礎建設。

長安城牆重建增高加固,全部采用磚石,皇宮也跟著沾光,太極宮翻修,大明宮修葺。

預計招募青壯二十萬人,一日三餐,一天工錢十錢。

工期五個月,剛好拖到明年春耕,預算兩百萬緡。

十錢當然很少,以如今長安的物價,也只能五六個燒餅。

不過對百姓的吸引力仍舊巨大,以往朝廷徭役,百姓白干不說,還有自己出糧,現在包吃有工錢,在這時代已經相當難得。

李曄這麼多年極其重視商業,府庫中兩百萬緡錢還是拿的出來。

不過,報名的百姓卻遠遠超過了李曄的想象。

十日不到,二十萬人就招滿了,四面八方還有百姓涌來。

韋昭度進奏,錢不缺,糧食壓力大。

此前從興唐府調運而來的三十萬石糧食,無法滿足這麼大規模的百姓。

政事堂的意見是疏散百姓,畢竟六萬唐軍,五萬輔軍也要吃糧。

一場不大的旱災影響可謂深遠。

「百姓信任朝廷信任朕,才會來長安務工,朕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撐下去,收購市面上的糧食,調集荊南、荊襄的糧食北上。」取信百姓不容易,再說府庫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老臣願奉上族中存糧一千石。」韋昭度發揚老臣風格。

李曄大為贊賞,「太傅公忠體國,朕銘記在心。」

有了他的帶頭,政事堂的一干人也跟著捐糧。

多則幾百石,少則幾十石,還有幾百斤的。

最大方的是韓全晦,領著一幫徒子徒孫,甩手就是一萬七千石,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李曄一陣苦笑,這廝也不知道低調一些,私下里捐贈就可以了,何必弄得人盡皆知?

趙崇凝道︰「陛下重視商賈,不過自古商人重利輕義,朝廷收購市面糧食,這些人定會趁機哄抬物價,朝廷損失巨萬,所得只有尺寸。」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囤積居奇在長安城中屢見不鮮,其中就有世家大族的身影,沒有點背景的人,也沒有這本事。

這些人想賺的就不是小錢了。

任何時代,商賈都不能無秩序的野蠻生長,必須在大唐的規則之內。

李曄想了想道︰「令三司內使劉全禮規範長安坊市,若有囤積居奇者一律交付大理寺法辦。」

韋昭度嘴皮動了動,還沒開口,李曄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此事已定,諸位各司其職。」

劉全禮是宦官,沒有利益糾葛,而這些清流世家,說不定背後就有關系。

話剛說完,韓全晦一跪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陛下贖罪啊,老奴鬼迷心竅,前些時日受了徒子徒孫蠱惑了,低價從河中進了一點糧食,想賺點養老錢。」

趙崇凝、韋昭度鄙視的眼光轉向他。

這態度李曄還是認可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而且他是從河中李存勖手上收購的,不是從市面上囤積。

「你進了多少?」李曄笑道。

「十萬石。」

李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這叫「一點」?

十萬石糧食,差不多三十萬緡錢。

「陛下恕罪啊。」韓全晦腦殼在地上磕的山響,「老奴願意將糧食獻給陛下。」

「陛下,韓全晦一個三司外使,怎會有如此多錢財買入糧食?必是貪贓枉法所來。」趙崇凝不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此是老奴半輩子積蓄,絕沒有貪贓枉法中飽私囊。」

殿中爆發激烈爭吵。

清流們一個個恨不得生吞了韓全晦。

「夠了!」李曄冷聲道。

殿中立即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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