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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契丹蹤跡

雖然李曄一直嚴禁興修宮殿,但這並不妨礙壽寧宮的內部越來越奢華。

特別是七皇子李禔誕生之後,一個壽寧宮的用度就超過所有後宮,加上河東夫人出手闊綽,宮人們爭相往壽寧宮里鑽。

裴貞一雖然不是後宮之主,但排場已經超過皇後。

後宮無人敢得罪她,不過即便如此,今日的裴貞一仍然緊蹙眉頭,幾個宮女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這位主出手闊綽,但也不是好伺候的主兒,一不小心撞她煩心事上,動輒是要吃板子的。

很顯然,裴貞一現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原因很簡單,自皇帝凱旋之後,與壽安宮走得越來越近,連帶的德王李裕都水漲船高,不僅位列朝堂,參與政事,還跟張承業走得很近。

裴貞一雖然刁蠻任性,但眼光也是很準的。

長安城中,明面上趙崇凝風頭最盛,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實力,不過是被皇帝架起來,擺在桌子上神像,看著風光,哪天說倒也就倒了。

但張承業就不一樣了,這兩年輔軍的作用越來越大,他這個輔軍總管就越發顯得鶴立雞群。

宦官勢力貫穿大半個大唐,從代宗朝起,皇帝都不是都是宦官扶上去的。

當然,如今的大唐宦官剝離兵權之後,沒有如此權勢,但並不妨礙張承業在長安城的地位。

背後向皇帝密奏的人不少,卻都如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但凡皇帝領軍在外,張承業必鎮于內。

所以打通他的門路,基本就得到了長安一半勢力的支持。

在裴貞一看來,張承業不僅手握輔軍,背後還有宦官勢力,如韓全晦、劉全禮,都被認為是一伙兒的。

「陛下今日去了哪個小浪蹄子的寢宮?」生下皇子之後,裴貞一不僅沒有花容衰減,反而越發的光艷逼人了,宛如一朵盛開的牡丹。

而這一切,皇帝都視而不見,像是故意躲著她一樣,回長安都十幾天了,也就臨幸過一次。

「回、回夫人,陛下今日早朝之後,去了百福殿。」女官低著頭回話。

「百福殿?」裴貞一愣了一下,「莫不是那個蜀中來的普慈郡主?」

「正是。」

一听不是在壽安宮,裴貞一的火氣也就消了一些。

後宮一千多年的規則,母憑子貴,裴貞一的身份和地位都在那兒擺著,就算她不爭,背後的勢力也會推著她向前。

這條路無比凶險,但又萬分榮耀。

裴貞一望著粉雕玉琢一樣的李禔,心中沒有絲毫退縮之一。

當初王建把女兒普慈送來長安時,李曄正忙著西進大計,受後世的影響,他對一個實歲只有十四的小女孩,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心理上接受,便封了一個正三品的婕妤,安置在百福殿。

一晃就四年過去了,曾經的小女子,如今已然亭亭玉立,也許是沾染了蜀中風華,普慈眉眼間都帶著幾分溫軟。

沒想到王建一個殺千刀的老兵油子,居然也能生出這麼一個女兒。

他在打量別人,別人也在打量他,目光里有些許羞澀。

「陛下可要听臣妾撫琴?」

「哦?你還會這些?」

「父兄常年征戰在外,母親早逝,臣妾獨居深院,常撫琴以解孤寂。」

李曄心中一嘆,這世道男人不好過,女人更不好過,幸虧王建殺出來了,那些淹沒在黑暗當中人,他們子女的下場,只會更加黑暗。

一曲琴音裊裊升起,卻令五音不全的李曄從心底生出一股寧靜。

不再有恐懼,不再有殺戮,天是藍的,雪是白的……

不知不覺間,李曄居然在軟塌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還是在百福殿,薛廣衡已經站在面前。

普慈和宮人都退下了。

「陛下,今日契丹使者上書,去歲秋日,劉仁恭引兵燒草原,契丹舍利王子蕭敵魯率萬騎攻平州,其子劉守光詐和,于城外設牛酒之會,契丹人就席之後,伏兵盡起,擒蕭敵魯入城,契丹人請求以五千匹馬換人,劉守光不許,契丹痕德堇可汗遂遣使入朝,請求陛下裁斷。」

這一覺睡的雖然短暫,卻甚是踏實,醒來後,頭腦一場清晰。

此事一听就是劉家父子不厚道,坑騙契丹人。

不過,盧龍在一系列的兵變之後,更大唐已經沒什麼關系了,痕德堇把球踢過來,用意就很值得深究了。

「去天心閣,召張承業、韓偓、趙崇凝議事。」

一個時辰後,三人齊聚天心閣,听了趙崇凝的匯報。

韓偓道︰「先帝之時,契丹人趁中土大亂,吞並周邊,不斷壯大,其族分八部,痕德堇為遙輦部首領,被其他七部推為可汗,蕭敵魯回鶻述律部人,其姐述律平嫁于迭剌部頭領耶律阿保機為妻。」

「耶律阿保機?」李曄眉頭一皺,一心撲在西邊與中原,他差點就忘了這個中原王朝最大的對手。

韓偓道︰「耶律阿保機為夷離堇,意為元帥,專事征伐,莫非陛下听過此人?」

「略有耳聞。」這兩年契丹在草原之東動靜不小,又是攻伐奚人,又是打渤海國,還動不動侵犯代北、盧龍。

也就是說,劉守光擒住的人是耶律阿保機的小舅子。

而痕德堇把此事捅到李曄面前,也並沒有安什麼好心,顯然有試探唐廷的意思。

契丹能有今日的成就,真的要好生感謝千古女帝,一波波的人頭送過去,遼東事實上月兌離了大唐的掌控,契丹人的民族精氣神全都養起來了。

其後石敬瑭大力奉上燕雲十六州。

眼看中原差不多統一了,有力氣跟契丹掰掰手腕了,高粱河車神橫空出世,又是十幾萬的人頭送上去。

契丹若是這樣都不能崛起,那就真是沒天理了。

「劉仁恭父子固然奸猾,但臣以為契丹人必為邊患,陛下當詔令劉仁恭押送蕭敵魯入京,然後以朝廷的名義放歸,以彰顯大唐國威,若劉仁恭不從,可削去其盧龍節度使之職,令契丹人和李克用合軍攻之!」這幾年的戰事,令趙崇凝也成長不少。

不過,他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局勢。

唐廷算計痕德堇,痕德堇亦在算計唐廷,如果唐廷偏袒劉仁恭父子,契丹人就有了大舉出兵的借口,唐廷在草原上還有一定的影響力與政治遺產。

而如果唐廷公正處置此事,可想而知,劉仁恭肯定不會服氣,說不定就會跳起來搞事。

老牌的河朔三鎮,跟唐廷早就各過各的。

「不,此事我們不宜插手,契丹也好,盧龍也罷,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朝廷若是參與其中,只會吃力不討好。」契丹和盧龍都不在唐軍刀子的射程之內,鞭長莫及,而政治手段沒有武力的支撐,不會有任何效果。

實事求是,不慕虛名,穩步推進才是李曄一直以來的策略。

再說唐廷在此事上也撈不到任何好處,契丹壯大,或者劉仁恭壯大都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李曄心底對劉家父子的行為頗為贊許,他們敢惹事,就肯定有平息的手段。

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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