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點頭,卻是固執的說道,「你們便是忠義,小易子理應行這一禮。」
這次,四叔公沒有再次阻攔了。
他知道,李易心意已決。
彎腰一禮。
起身。
李易看著殘存的山寨父老,再次說道,「四叔公,等小易子把大食游騎給滅了,你們隨我回寧遠城吧。」
「這寨子已經不安全了。」
四叔公沉默,沒有立即回話。
而是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老幼婦孺,看向已經破損的山寨木門樓,眼眸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片刻之後。
四叔公長呼了一口氣。
「行吧,我們跟你去寧遠城。」
「小易子,胡三小子到現在還沒有身影出現,我想他們應該在通道遇到了麻煩,還請小易子救他們。」
四叔公早就發現了,戰場之上不見胡三與山寨兒郎身影,已經猜測到了一個大概。
可惜他們人老年幼,無力去幫助胡三一把。
只能求救于李易。
「好!」
「四叔公放心,吾這就帶人去!」
李易終于解開了疑惑,難道自己一路上與山寨之內沒有見到胡三等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幽冥鬼軍,跟我去殺敵!」
緊接著。
李易策馬招呼著一隊百人的幽冥鬼軍,前頭帶路去往了山寨之外的秘密通道出口。
他要徹底堵住大食游騎撤退之路。
而四叔公與山寨父老,也沒有停歇下來,開始收斂起了戰死同袍親人的尸骨。
他們身體顫巍,老目含淚。
親手收斂陪伴自己幾十年的老伴,養育自己幾十年的兒子,女兒……
白頭送黑發。
可以想象他們心中是何等的悲傷與痛苦。
而山寨通道之內。
由于傳令兵沒有把撤退的消息傳送出去,這里的大食游騎,還在通道里與胡三等人廝殺。
但卻少了一人,蘭書生。
他已經逃離了這里。
「胡三哥,今日我們恐怕要共赴黃泉了。」
「死沒什麼好怕的,正好去陪孫瘸子與二姑娘他們。」
「哈哈,神棍,你該不會也喜歡二姑娘吧。」
「二姑娘那麼漂亮,誰不喜歡呢?」
「……」
通道剩余的四十多人,已經準備好了死亡。
他們無畏無懼,甚至還說笑了幾句。
胡三看在眼里,心中揪疼。
「兄弟們,下了黃泉,我胡三給你們來道。」
「不過,二姑娘你們別想了,他是我的。」
胡三回了兩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然後揮舞手中陌刀。
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幾個大食卷毛畜牲墊背!
「快,快,他們撐不住了。」
「勇士們,給我殺!」
「佔領了這個通道,我們就贏了,為了美女,食物沖啊。」
大食游騎,見到胡三等人快支撐不住了,興奮的大笑起來。
甚至,他們已經在幻想勝利之後的美妙日子了。
然而。
一道怒吼聲,震響了通道。
「大食卷毛畜牲,你們這是在白日做夢!」
「幽冥鬼軍,下馬給我殺!」
回音未落,便見到了一個小小身影,猛的竄入了大食游騎之中。
唐刀揮舞,帶起陣陣血液飄灑。
頭盔露出的白發飛舞,沾上點點猩紅。
「該死!」
「怎麼回事,哪里來的大**隊!」
「不好,情事有變,勇士們向後方突擊,殺出去!」
這時。
大食游騎反應了過來,紛紛亂作一團。
「哈哈,小易子!」
「你小子來得真及時啊。」
「不錯,小易子,看你今日救援我們,我就不說你偷看青舞洗澡的事兒了。」
「廢話那麼干嘛,給我殺,不能讓他們逃走一人!」
本來已經支撐不住了的山寨兒女,此刻听到了李易來援,紛紛轉哀為喜,氣勢瞬間高漲!
胡三與李易,兩頭夾擊。
使得大食游騎進退兩難,只有等死。
「不,我不想死!」
「大唐人,饒了我們吧。」
「大唐人,我們願意做奴隸,請求你們饒我們一命。」
大食游騎眼見自己這邊,人數快速減少,紛紛露出了恐懼的表情,開始七嘴八舌的求饒。
「放過你們?!」
「不可能!」
「卑鄙的大食卷毛畜牲,不值得信賴!」
李易等人直接回絕了。
因為這些大食游騎,根本就沒有真心求饒,他們一邊拿著武器,一邊反擊,還斬殺了一名幽冥鬼軍。
這就是他們的求饒態度?
而且就算他們現在跪地求饒,李易也會為了戰死的將士,為了慘死老幼婦孺。
他的屠刀也會樓下,將他們一個不留!
少時。
廝殺聲,慘叫聲,開始減少,消失。
通道里的大食游騎死傷殆盡。
李易等人終于勝利了。
他們拄刀彎腰,連連喘息著粗氣。
他們累了。
李易喘息了幾口,便伸直了腰桿,拖刀走到了胡三面前。
「胡大傻子,收斂一下兄弟們的尸骨,我們出去吧。」
「好。」
胡三聲音沙啞的應道,因為「尸骨」兩次刺痛了他的心。
李易默然,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他們。
只能走向戰死的山寨兒女身邊,扛起他的尸身,往通道外走去。
眾人也一一扛起戰死同伴尸身,跟隨其後。
出了通道。
才發現……
天已經亮了。
今日便是十二月二十九了啊。
離歲旦只有一天了。
下了一夜的雪,也停了。
放眼望去,整個戰場紅白相應,訴說著月夜血戰。
李易們將尸身放在馬上,一路走來,便見到許諸與華雄,還有山地騎兵與幽冥鬼軍,加上山寨父老,已經開始打掃起了戰場。
他們將大食游騎尸體堆積焚燒。
把戰死的同伴,安葬在了山寨之內。
立起了一個個新墳。
有的有名字,有的沒有名字。
只有山地騎兵一號,二號,幽冥鬼軍一號,二號,這樣的代碼。
「小易子,山寨里的老幼婦孺已經準備好了行李。」
「只等把他們安葬完了,就跟隨你離去。」
四叔公拄著拐杖,走到了李易身前。
看著馬背上的一具具熟悉的臉龐,他眼眸通紅,含著淚水。
「他們都是英勇的好孩子。」
「沒有給華夏人丟臉。」
四叔公用衣袖擦拭落下的淚水,溝壑般的臉,變得剛毅而又蒼老了。
他招呼了一群婦孺過來,開始將馬背上的親人背下,讓他們入土為安。
莫約一個時辰過去。
終于收整好了一切。
李易麾下將士與山寨眾人站在新墳前。
李易端酒踏出一步。
小臉悲傷,眼眸赤紅。
「你們是華夏子孫,大唐兒郎。」
「你們是真正的英雄。」
「你們忠魂不滅,血氣長存!」
「吾李易,在此發誓,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殺我同袍者,殺!欺我婦孺者,殺!犯我大唐寸土者,殺!」
話落!
李易彎腰至禮,酒水以敬。
「吾等,在此發誓,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殺我同袍者,殺!欺我婦孺者,殺!犯我大唐寸土者,殺!」
李易麾下將士與山寨眾人齊喝!
隨後…
金戈戰馬,旗幟獵響,眾人緩緩離開了這里。
往寧遠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