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得軍旗迎風飛揚，明軍整整齊齊排列在城外。
在聖多明哥城外擺放了260門紅夷大炮。
弗朗西斯被從夢中驚醒，差點抱著女人一起摔到床下。
這些紅夷大炮開始輪流轟炸聖多明哥城。
巨大的撞擊聲震懾得城內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原本西班牙人以為這樣的火炮進攻只會持續不到半個小時。
但半個小時後依然在繼續。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中間會有一些間隔，可間隔的時間不長。
這樣恐怖的火炮攻擊，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
從早上轟到晚上，為了防止火炮手耳朵被震聾，火炮手換了一批又一批火炮手。
當火炮停下來的時候，戰鼓聲又響起，四面都是明軍的高呼聲，如同海嘯一樣。
城樓上的西班牙士兵有的被火炮擊中慘死，有的雖然還活著，但精神力正在被摧殘。
還有的已經不敢上樓了。
甚至有人躲在城內哭泣，神職人員則在教堂內做禱告。
內城的士氣低落到極點。
「總督閣下會派大軍來援救我們的，明朝人並不可怕，勇士們，鼓起勇氣來！」
軍官在給士兵們打雞血。
他們情緒激動地說著西班牙語，大聲地吼出來，讓自己更加有勇氣。
事實上，西班牙人一直瞧不起明朝人。
這是有歷史典故的。
萬歷年間，西班牙遠東總督叫桑德，這個人向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進言，說只需要2萬大軍就可以征服大明朝。
像印加帝國那樣，將大明朝變成西班牙的殖民地。
狂不狂妄？
當然狂妄！
要知道，萬歷初年，剛剛經歷了張居正改革，大明朝中興，民生繁榮，軍事強大。
不過，西班牙也的確有這個底氣，那個時候的西班牙無敵艦隊還橫掃全球。
如果真的來2萬人，大明朝還真的有點頭疼。
畢竟大明的海岸線太長了，你不知道他要打哪里，你得在各個港口布下重兵，這就導致軍力分散，軍費暴漲。
當然，這只是假設。
不過也看得出來，西班牙人對大明朝的垂涎欲滴，已經輕蔑。
要不然當年他們也不會在呂宋島搞大侖山大屠殺。
直到現在被圍城，他們依然相信這只是暫時的。
至少弗朗西斯給明朝官員送錢，他知道明朝官員只要收了錢，就能辦一些關鍵的事。
為了盡快促成和談的局面，他還派遣了心月復去福建潛伏，幫助完成這項任務。
此時的弗朗西斯在廣場上召集人們做演講，用那些宗教和政治的陳詞濫調來鼓勵人們，上帝與我們同在。
人們的恐慌情緒也慢慢安定下來。
到了晚上，明軍就點起了火把，將城外照得通亮，表示我們隨時會攻城，你們最好別睡覺，要做運動抓緊時間，不然等老子進城了，你就沒機會了。
鄭芝虎覺得這麼玩，簡直是爽爆了。
尤其是炮彈充足的時候，人生簡直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他就坐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大樹下，吹著夜晚的海風。
還有人專門給他拿來一些椰汁，這些都是從瓊州那邊運過來的，在台南賣得非常火爆，後勤部的軍官們會定期去瓊州采購，台北也有部分供應。
听說現在還有不少商人給北京供應，夏天的北京城街頭店鋪里，冰鎮的椰子汁經常賣月兌銷。
範景文也拿著一個大椰子，說道︰「鄭帥，一個月之後，要給軍委會交代，陛下可是在等著你。」
「範公不必擔憂，您看那城樓弗朗機人的火炮，基本上被打掉了一半了，現在城頭都不敢站人。」
鄭芝虎放下手里的椰子，露出那種「男人都懂」的眼神，說道︰「範公，听說弗朗機的女人別有一番風情，等這城破後，末將給你挑兩個最漂亮的。」
範景文卻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很嚴肅地說道︰「女人會影響一個人的心志，我勸鄭帥也少近。」
鄭芝虎打了個哈哈，也不再提這事，而是說道︰「陛下這次為何突然這麼急了？」
「還不是因為海上的航線貿易出了些問題，陛下打算大同與呂宋島的貿易，而台北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地方。」
台北是繞不過去的地方？
不對啊，看地圖，從泉州出發，經過台南就可以很快抵達呂宋（菲律賓），怎麼台北成了繞不過去的地方了？
鄭芝虎心中頗有些疑惑。
範景文看出他的疑惑了，繼續說道︰「我們與紅夷人的貿易航線，在南洋被人打劫了。」
「打劫了？」鄭芝虎立刻就跳了起來，「狗娘養的，誰敢打劫我大明的船，當年只有老子去找別人船的！」
「極有可能是小弗朗機人（葡萄牙人）。」
「末將把台北打下來後，就帶著人去南洋走一趟，當年老子在那里跺一跺腳，誰敢放肆？」
範景文不由得皺起眉頭，鄭芝虎身上的丘八氣質太重了，這讓他這種從小讀聖賢書的文人頗有些不習慣。
不過，他倒是對鄭芝虎有幾分另眼相看，這人辦事還是雷厲風行的。
「現在最關鍵的不是去南洋找人，而是另闢一條貿易航線，小弗朗機人那邊，鄭芝龍已經去協商，關鍵問題是，即便協商好，以後依然有被打劫的可能。」
「這是一件不被大明朝控制的事情，你也知道咱們那位皇帝陛下，他控制不了的東西，就要找東西代替，或者讓那些月兌離控制的東西消失。」
鄭芝虎立刻明白範景文的意思了，他跟隨鄭芝龍在海上做貿易多年，這里面的利益和邏輯他一听就動。
便在兩人聊天之時，不遠處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鄭芝虎立刻心生警惕，連忙從地上起來，周圍的士兵也都拔出刀。
範景文也將目光投到前面黑暗的樹林中，那里有火把的光線，人影攢動。
還有慘叫聲和喊殺聲。
很明顯，是在廝殺。
這就奇怪了，這里是明軍的軍防區，怎麼會出現廝殺？
明軍自己絕不會相互廝殺，肯定是有敵人出現。
敵人？
弗朗機人？
怎麼可能！
弗朗機人現在被困在城內。
那到底是誰？
鄭芝虎的耳朵連忙豎起來，他神色陰沉下來︰「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