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楊柳下,撐著一把油紙傘。
身姿細柔,膚如凝脂,宛若溫玉。
又有幾分英氣。
眉黛藏青山,雙眸含秋波。
顧盼四周,似在人群中尋人。
「小姐,那人怎麼這樣,竟然讓小姐在這里等這麼久,到現在還不來。」
李靜珊連忙說道︰「休要胡說,張公子只是事務繁忙。」
丫鬟小玲繼續說道︰「事務繁忙也不能這樣啊,真是的!」
「不要說了。」李靜珊說話很溫柔,連批評人都柔聲細語,「張公子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旁邊的丫鬟嘟了嘟嘴,也不再說話。
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李靜珊的面前。
車的窗簾被拉開了,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
男子笑道︰「李小姐,這麼巧,在這里遇見你了。」
「王公子。」
這坐在車上的年輕男子名叫王令,他本是山西人,最近兩年家族生意越做越大,隨著朝廷新政的頒布,民間大商人對朝廷官員的依賴度越來越高。
所以,從今年開始,王令便從山西到北京,混跡在北京的上流圈子里。
目的當然是為家族爭取更多的政治資源。
而當下,最賺錢的有這樣幾方面︰糧食、鐵礦、煤礦、新城建、水泥廠、香皂、織布廠等等。
王家在山西,自前年顧炎武在山西一帶尋找開采煤礦開始,王家抓住了朝廷政策,賺夠了第一桶金。
但王家並不滿足,在這個大量人口往北京城匯聚的時代,王家想著到北京城找到更多的資源,抓住更多的商機。
例如,最近在大沽口一帶的糧食。
這些糧食是朝廷組織船隊,從安南運輸回來的。
按照現在的流程,糧食運輸到大沽口後,會轉運到通州一帶的碼頭倉庫存放。
然後有通過商務部招標的民間商社到通州采購,再運輸到北京城售賣。
也就是說,賣這些糧食,都是有門檻的。
實際上,許多民間有實力的商人,都想抓住這些機會。
畢竟是朝廷主導的,肯定是能賺大錢的。
不僅僅如此,能與朝廷形成穩定合作,以後其他產業不愁拿不到招標。
王令明顯心情大好,看起來意氣風發,他說道︰「李小姐,在下剛才去府上拜會了令尊,提及李小姐,令尊說你出來見一位朋友。」
「是的,我在等一位朋友。」
王令從馬車上下來,他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衫,身高修長,面容俊朗,風度翩翩。
他一下來,就引起了周圍路過女子的側目。
崇禎八年,北京城的風氣與過去早就不一樣了,以前女子不能出門,現在不僅僅都敢出門了,甚至一些女子還公然在大街上看俊男帥哥。
不過,這種風氣倒也只是北京這種新政風氣濃厚的地方才有。
「不知是哪位朋友這麼大的榮幸,竟然讓我們的京城第一美人甘願在這里等候。」
李靜珊很禮貌地回應道︰「這就不煩惱王公子操心了。」
王令也不生氣。
人有錢,自然流露出來的氣質也會大度從容。
更何況,最近王令在北京城的上流圈子游刃有余,收獲不菲。
在他看來,自己遲早會得到李靜珊的。
「听說李小姐也是一位商業奇才,正好在下要去京都商會,若是不嫌棄,在下誠邀李小姐一同前往,不知李小姐可否願意?」
「多謝王公子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李小姐,今日到場的有不少青年才俊,都是去討論新商業的,其中也有不少與李家的產業息息相關。」
王令知道李靜珊在李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這位京城第一美人,可不僅僅是長得漂亮的花瓶。
據說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要她看過的賬本,全部都在腦海中。
而且坊間傳聞,李家的生意能做到現在這麼大,她有一半的功勞。
商業眼光非常毒辣,而且家族里的產業打理,她有自己的方式和手段。
可以說整個北京城的商業圈里,沒有人不知道她的,那些新貴里,大多數人也都想迎娶她過門。
李靜珊還是非常禮貌地拒絕了︰「多謝王公子美意,今日有約。」
一邊的小玲嘟噥道︰「都等了半個小時了,人還沒有來。」
王令道︰「這人也太沒有禮貌了,似乎也不懂憐香惜玉,竟然讓我們的李小姐在這里等候半個小時。」
「此事就不勞煩王公子操心。」
王令又道︰「難道李小姐認為李家現在已經強大到不需要結交新朋友了麼?」
這時,後面才傳來一道聲音︰「需不需要結交新朋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她的時間是我的,這位王公子是吧,請讓個路。」
李靜珊一看到張凡,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眼楮都在放光,和看到別人完全不一樣。
王令轉身看著張凡,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張凡的衣著,再看了看張凡整個人,竟然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個人。
張凡走到李靜珊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很溫柔地說道︰「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我來晚了。」
李靜珊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已經大半年沒有見了。
朝思暮想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那種感覺,仿佛一下子擁有了星辰大海一樣。
頓時感覺連大夏天的陽光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而且,她也聞到了張凡身上特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屬于他的味道。
王令臉上雖然依然掛著笑容,但是手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來了。
李靜珊有些緊張,有些害羞,溫柔地說道︰「無妨,我也是剛剛到。」
一邊的小玲卻是嘟噥著︰「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王令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敢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逼人姓張。」
「不知張公子的父親在朝中任職何官職?」
「我父親已經病故多年。」
「那不知張公子家中從事何商貿?」
「我家里也不從事商貿。」
見張凡衣著不凡,雖然也認不出這布料來自哪里,但想必也是有些家底的,王令不依不饒地問道︰「那張公子家中是做什麼的呢?」
「這個似乎與閣下無關?」
王令身邊的下人說道︰「你敢對我們王公子出言不遜。」
王令道︰「不可造次。」
那下人才收斂下來。
王令又道︰「為何我從未在北京城的上流圈里張公子?」
「北京城你沒有見過的人和事還多著,不必大驚小怪。」張凡說得淡定從容,「如果沒有什麼事,王公子請自便,我與靜珊還有私事。」
王令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已經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