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三十一日,沈陽。
皇太極拿到了最新的情報。
「狗皇帝沒錢了!」皇太極霍然而起,看著佟養性,「這消息當真?」
「千真萬確。」
皇太極又拿起昨晚剛送過來的大明朝的第二個五年計劃的新政,疑惑道︰「不應該啊,狗皇帝這新政里,新建了如此多新的衙門,朝廷開支必然增加,他若是沒有錢,哪里來的底氣?」
皇太極實在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消息是誰給你的?」
佟養性說道︰「大汗,並非是誰給奴才的,這事現在已經是北京朝堂上公開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
「那難道沒有大臣阻止崇禎的新政推行?」
「崇禎那暴君殘忍無道,現在已經沒人敢出聲阻止了。」
皇太極總結道︰「哈哈哈,這就叫失道者寡助,本汗要引以為戒。」
「大汗聖明。」
「大汗,要不現在我們趁機領兵重燃戰火,給狗皇帝雪上加點霜?」
皇太極陷入沉思中,須臾,他說道︰「將張采、劉宏叫來見本汗,還有傳諸位貝勒,多爾袞。」
「!」
不多時,張采、劉宏等人都來了。
當然,還有在床上休養了數月,現在已經沒了蛋蛋的範文程。
多爾袞、德格類、湯古代、阿拜、塔拜、巴步泰、巴步海、賴幕布等諸多貝勒全部到場。
代善、多鐸、阿敏等人沒有來,因為已經被軟禁起來。
皇太極說道︰「前線傳來最新消息,明廷現在面臨嚴重的財政危機,人心不穩,諸位認為眼下我等能夠采取什麼政策?」
德格類道︰「大汗,奴才認為,現在立刻就可以調一批大軍,去圍攻廣寧城,既然明廷有財政危機便是最好的,前線若是發不出錢來了,必然軍心不穩。」
湯古代也說道︰「大汗,奴才也認為現在是時機了,我們應該集中兵力和明軍好好打一回,打回我們的軍威!」
「是啊!大汗,奴才願意領前鋒營!」
「大汗,開戰吧!」
「大汗,現在我們有火炮,有火槍,若是要傾兵攻下廣寧城,絕不是難事!」
皇太極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張采,說道︰「張先生,你以為如何?」
「啟稟大汗,小臣尚不知狗皇帝為何會出現財政危機,崇禎四年,狗皇帝在東南抄出一億多兩,按理說,花十余年都花不完。」
「哈哈哈,張先生有所不知,狗皇帝這幾年到處用兵打仗,要肆意新建衙門,他們的開支暴漲,他已經沒錢了。」
皇太極顯然心情大好︰「你們漢人有一句古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國雖大,好戰必亡。」
現在輪到皇太極瑟了,他認為狗皇帝現在是步子跨太大扯到了蛋。
張采說道︰「那小臣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出兵。」
他此話一出,頓時那些個貝勒爺憤怒的目光全部掃了過來。
德格類冷笑道︰「張大人,你倒是說說,現在狗皇帝是不是面臨財政危機?」
「是,沒錯。」
「那接下來數月邊境的將士們是不是可能會拿不到錢?」
「也沒錯。」
「甚至可能糧食緊缺?」
「也不無這個可能。」
德格類霍然而起︰「那你為何說還不是時候!」
「確實不是時候!」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心歸明,故意在這里拖延、誤導我們!」德格類大喝一聲,「大汗,奴才認為,此賊當拖出去斬首示眾!」
「大汗,小臣絕無二心。」
「那勞煩張先生將原因細細說來。」皇太極也不急,慢慢說道。
「狗皇帝在軍中頗有威望,即便數月沒有發錢,明軍斷不至于大亂,這是其一。」
「其二、人之頑疾,或于表皮,亦或深及肺腑,然其貌與常人無異,尚能言語,亦能行動,但病終究已經深入內髒,假以時日,必暴斃而亡,何須外人親自動手?」
「其三、大汗新政現在正是大力推行之時,新政之成效明顯,若是貿然開戰,比導致開支暴漲,屆時大汗面臨的局面,與狗皇帝有何不同?」
張采說完,德格類已經暴跳而起︰「放肆!」
皇太極立刻道︰「你才放肆!快給張先生道歉!」
「大汗,奴才……」
「道歉!」
德格類不情不願道︰「對不住了!」
皇太極又問範文程道︰「範先生呢?」
「大汗,奴才也認為張大人說的有道理。」
這里有一個問題。
張采在大明朝的時候,不是堅決反對改制的麼?
怎麼跑到皇太極這里來了,卻堅決擁護改制了?
難道是痛定思痛,知錯能改了?
不不不!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決定腦袋,背後都是利益問題。
張采在大明朝屬于儒生、傳統地主階層,崇禎的新政對他們的利益是連根拔起的,他當然要反對。
但他投降到皇太極這里來了,身份就不一樣了。
漢人官員,得在這里站住腳,就必須手里有權力。
如何才能有權力?
打仗?
打仗的話,權力都在女真、蒙古等貴族老爺手里,只有忽悠皇太極改制,他手里才有權力。
恰好皇太極本身就有建立帝國的野心,想從大金汗國向帝國推進,皇太極就必須重用漢人改制。
現在沈陽的漢人官員都主張皇太極大興改制。
若是現在打仗,貴族們必然掌握實際軍權,這是漢人官員不願意看到的。
「多爾袞,你怎麼看?」
「奴才認為,先穩定漠北蒙古一事,另外西北蒙古最近也會傳來消息,等我們財力充足了,還是要先拿下朝廷。」
皇太極想了想,說道︰「張先生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各旗軍營要勤加訓練,隨時迎戰!」
諸位貝勒道︰「!」
眾人退下之後,皇太極就開始仔仔細細閱讀崇禎第二個五年計劃的所有內容。
讀完後,搖了搖頭道︰「崇禎小兒,你是被改制沖昏了頭了吧,這等荒謬新政也敢隨意亂發,本汗現在坐等你玩火自焚,你好自為之!」
二月初一,北京。
今日無早朝。
一大早,成基命就去了韓爌的府上。
「韓閣老,今日就到了新城新政正是售賣土地的日子,今日這條政策便可見分曉,若是並無效果,我倒是認為,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大好機會。」
韓爌知道成基命是什麼意思。
成基命無非就是想借此來打擊新政派。
如果新城新政售賣土地沒有任何效果,這個政策就要被撤銷掉。
撤銷就完了?
按照大明朝官員的尿性,肯定會找人出來背鍋。
這背鍋的人自然有兩人,一是順天府府尹李長庚,二是湖廣布政使邱禾嘉。
這兩個位置都是保守派垂涎已久的位置,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拿過來。
「先等看結果吧?」
成基命道︰「現在那些監察御史們已經動筆開始寫彈劾奏疏了,一旦彈劾起,便要廷議決定,我認為今日新政必然出大問題,順天府府尹人選我都想好了,就讓通州巡撫朱國標來擔任,屆時韓閣老你提出一套溫和型的新政,在順天府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