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轟轟轟……
一顆顆在空氣中摩擦得發燙的鐵球從天而降，一瞬間就有五十幾顆砸在了西城的城樓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城牆驟然碎裂、轟塌，滾滾砸落下來，下面的人已經無法避開，霎時間被碎石淹沒。
炮彈也隨之砸下來，將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痕。
運氣更不好的人則直接被炮彈砸中，當場被沖擊力砸得飛退了好幾米，身體被砸變形，血肉裂開，骨骼繃斷。
有的甚至被砸到腦袋，身體一歪，倒在地上，腦袋開花，腦漿灑了一地。
連慘叫都來不及，就死了。
另外五十幾顆，落到城牆後面，砸中了房屋、街道和行人。
只見有四座房子直接被砸崩塌了，房子里面的人全部慘死，有的甚至被碾成一灘血泥。
路上的人有的人被砸中胸口，整個人向後一倒，在地上滑行了近十米，整個胸口都塌陷下去，內髒已經完全成了一團漿糊。
凹陷的胸口被灼得發焦，上面還有一顆有些發紅的鐵球，正在冒著熱氣。
最慘的是同時被好幾顆炮彈砸中，一瞬間身體就崩塌、扭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團爛泥。
從高空俯瞰下去，西城樓後面，堆滿了碎石，碎石下面鮮血迅速灘開，而街道上的碎肉和鮮血飛濺得到處都是。
地上的鐵球還在冒著熱氣，形成一團小小的熱浪，朝四周滾動。
這近百顆的炮彈落下來的那一瞬間，發出的聲音，大半個蓋州都听到了。
人們心頭一震，不約而同朝西城樓望去。
連在南城樓的鰲拜都听見了，連忙眺望過去。
此時的西城樓還活著的守衛都已經被震撼得呆立原地。
而前方的海面，十一艘蒼龍戰列艦正在向海岸邊靠近，上空鮮紅色的軍旗隨風招展。
天武軍軍帥沈有容拿著望遠鏡，看著蓋州城的西城樓，再看了看手中的懷表，道︰「繼續開炮。」
「是。」
士兵們快速冷卻紅夷大炮，快速擦干水，然後開始填充炮彈。
「炮彈填充完畢！」
「炮彈填充完畢！」
「炮彈填充完畢，請指示！」
「瞄準城門繼續開炮！將城門轟塌為止！」
「開炮！」
「開炮！」
「開炮！」
轟轟轟……
當西城樓的八旗士兵還在剛才的震撼住沒有回過神來，又有近百顆炮彈狂風暴雨一般砸過去。
這下西城樓徹底崩塌出一個大口子。
西城樓的建奴士兵不敢再待下去了，調頭就跑，連軍官也沒有阻止他們。
在這個沒有受過火炮轟擊訓練的年代，正常人都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就呆。
鰲拜怒道︰「發生了什麼？」
他帶著人慌忙下樓，翻身上馬便朝城里沖去。
此時蓋州城內已經方寸大亂。
不知情的老百姓還以為天神降下了天罰。
當鰲拜看見有士兵從西城門慌忙撤回來的時候，更是暴怒不止︰「爾等為何不在西城樓值守！」
那為首的軍官連忙道︰「大人，明軍的艦船來了，攜帶大量的火炮，現在西城樓已經被轟塌！」
鰲拜腦子一嗡，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被轟塌！
鰲拜雖然年輕，但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他當然見過紅夷大炮的威力，但你要說在這麼短時間內將城樓轟塌，這是絕不可能的。
除非，有數百台重型火炮輪番上陣。
「明軍有多少艦船？」
「一共……一共有十一艘！」
十一艘？
轟轟轟……
正在鰲拜心思萬千之時，西城門又傳來了震天動地的聲音。
這一刻，人們感覺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鰲拜發狠話道︰「區區一艘船而已，爺還不信明軍一艘船能載幾十門紅夷大炮！調2000人守西城門，明軍不可能一直用火炮轟城樓！」
「可是現在……」
「可是什麼！還不給爺快過去，小心爺砍了你們！」
「是是是！」
此時，南城的明軍已經開始在做準備了。
什麼準備？
當然是攻城的準備。
那麼南城的明軍真的會攻城嗎？
答案是不會！
海陸兩軍逼近，以海軍的火炮打頭陣，轟塌蓋州城牆，從西城門攻進去。
而南城門的7000明軍，其實是起到威懾和分兵的作用。
7000精銳，建奴絕不敢小覷，只要稍微不留神，這7000人可能真的會攻城。
屆時南面和西面兩邊被夾擊，而且還有一面的城防破了，鰲拜會非常被動。
「萬歲！萬歲！」
南城門響起了明軍震動的高呼，聲浪此起彼伏。
城樓上的建奴士兵本來就被剛才的巨響聲搞得有些心神不寧，再被明軍如此一威懾，頓時都有些心里發沉。
「報告沈帥，西城門已經轟開，是否還需要開炮？」
「開炮！」
「沈帥，我方炮彈數量不足，每一門火炮已經只有二十顆炮彈，是否……」
沈有容沉思了一下，斬釘截鐵道︰「繼續開炮，給老子把西城門轟塌！知道轟塌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夷平！」
那軍官紅漲著臉道︰「是！」
明軍上下都透露著一股「老子不差這點錢」的豪氣，這股豪氣的終極來源就是張凡。
張凡對軍備的支持，是毫無余地的。
這一點，大明朝現在各個軍區、軍鎮都能感受到。
就說這十一艘戰列艦上，每一艘專門50門火炮，一共550門火炮，每一門火炮的標配是100顆火炮，就要55000顆火炮。
以大明朝目前的冶鐵技術，不是火炮制作生產線制造不出來，而是沒有那麼多鐵用到這上面來。
要強行使用當然可以，但那樣會破壞原本的民生。
說到底，大明朝到目前為止，還是農業社會。
即便是經過了一輪新政，依然還只是工業時代的前夜而已。
真的想要建立可以遠征的無敵艦隊，朝廷就必須自己掌握大量的鐵礦。
就說現在，十一艘蒼龍戰列艦一口氣開到蓋州的沿海，每一艘戰列艦上有50門火炮不假，但每一門火炮實際上只有15顆炮彈的配置。
這是遠遠不達標的。
這就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也是需要通過進一步改革才能徹底解決的。
沈有容的意思也很明確，畢其功于一役。
直接用火炮推開西城樓，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