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是臣辦事不利。」
駱養性深吸了一口氣,讓人拿了一碗食用鹽上來。
然後讓人將這些食用鹽往馮英的傷口上撒。
錦衣衛撒得很仔細,每一處傷口都撒。
很快,馮英的慘叫幾乎便得絕望起來,表情扭曲,痛苦萬分。
傷口撒鹽這種事,別看描述得沒啥,而且看起來似乎也沒啥,但實際上是非常可怕的。
食用鹽可以大量吸收水分,破壞傷口細胞結構,導致局部水腫加劇,壓迫神經。
這個時候會感到疼痛加劇萬倍,疼得讓人想死。
馮英就是這樣。
不知道能不能說馮英太幼稚,或者說他根本不了解皇帝。
他現在什麼身份,有資格談條件?
「陛下!饒了臣吧!臣都說!」
崇禎示意了一下,錦衣衛才向馮英倒了幾盆清水,將他傷口處的鹽都沖干淨。
很快,疼痛感開始慢慢減弱。
崇禎就在一邊喝茶,一邊看袁可立匯報上來的關于當時抓獲馮英等人的報告。
等馮英的疼痛感大大減弱之後,整個人近乎虛月兌,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燧發槍是從哪里得到的?」崇禎冷著臉,壓低聲音問道。
「是劉建德托人從北京買的。」
「買的?找誰買?」
「臣不得而知。」
崇禎看著駱養性︰「劉建德呢?」
「在隔壁監獄。」
「帶過來。」
「是!」
不多時,劉建德就被帶了過去。
劉建德被打得更慘,像一條死狗趴在那里。
崇禎也不多廢話︰「燧發槍找誰買的?」
劉建德沉默片刻,道︰「草民也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是對方找到的草民。」
崇禎深吸了一口氣,問到這里,意味著線索已經斷了。
他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手把上,五根手指來回敲打著。
所有人沉默,沒有人敢說話。
「你們是打算將燧發槍和圖紙帶到遼東建奴那里去?」
繼續沉默,馮英不敢說話,劉建德也不敢說話。
「說!」
馮英顫顫驚驚道︰「陛下,臣等……」
「是拿著燧發槍和圖紙,去找皇太極博個官?」
馮英依然沉默,他嚇得不敢發聲。
崇禎面帶微笑,語氣平和起來︰「你難道不知道,皇太極已經拿到燧發槍的圖紙了?」
「這……」
「你們以為把燧發槍給皇太極,他就能庇護你們?」
「五年,朕最多只需要五年,五年朕就能平了遼東!」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等都是一時糊涂,臣等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陛下說!」
「哦,對了,你剛才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朕說,是何事?」
「是黃錦和許宏綱的去處。」
崇禎立刻就來了興趣。
「他們二人現在何處?」
「他們二人現在杭州,與周可言一起。」
崇禎道︰「這並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情報,盧象升已經進入浙江省,兩個月之內,浙江省將會徹底平息。」
「陛下,周可言有紅夷大炮。」
崇禎沉默片刻,沒錯,這一點的確說到他的心坎兒上了。
在盧象升和洪承疇的戰報里都提到了當晚的情況。
叛軍突然出現紅夷大炮,差點打得天雄軍措手不及。
紅夷大炮的威力自不必多說。
而紅夷大炮來自葡萄牙人。
「說下去。」
「周可言出身福建,福建沿海海盜猖獗,周可言與諸多海盜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紅夷大炮就是海盜從弗朗機人手中購買,大肆鑄造而來。」
「繼續。」
「這些年,周可言不僅僅與海盜關系密切,與日本人和西夷人來往甚密,在台灣一帶甚至有大量的走私生意,陛下當立刻抓住周可言,否則他必然會逃出海,屆時陛下便無法再抓到此人。」
「他背後還有誰?」
「與東南鄭家也有往來。」
崇禎沉默片刻,才站起來,隨後突然笑起來︰「你以為你如此便可以挑撥朕與鄭芝龍的關系?」
「鄭芝龍投效朝廷,並無二心,朕對他是絕對信任的!」
「來人!」崇禎歷喝一聲,「將這些反賊收押起來,明日拖到城外凌遲!」
「陛下!陛下饒命!陛下……」
說完,崇禎轉身便離開。
鄭芝龍在歷史上,雖然算不上忠臣,最後投降了滿清,但他在崇禎元年投效朝廷後,絕對沒有叛亂。
他也絕對不會叛亂。
鄭芝龍有野心,但他的野心僅限于升官加爵。
不過,他作為東南海上梟雄,手中勢力極大,對地方的影響也非常大。
可以說,在這個時代,鄭芝龍是東方海域的霸主。
他在海上的影響力,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
無論是日本人還是葡萄牙人,甚至荷蘭人,都和他有著很深的關系。
而葡萄牙人和荷蘭人,在東南沿海一帶做生意,也都是要和他搞好關系的。
崇禎肯定是要對鄭芝龍動手的,朝廷怎麼會允許在東南沿海有如此強大的一個勢力,月兌離于朝廷的掌控呢?
但是鄭芝龍現在畢竟是朝廷命官,還是崇禎親自加封的。
要動他,自然不是殺,而是讓他乖乖交出手里的一切,以後老老實實做大明朝的一個官員。
現在,正好有一個理由。
先直接解決周可言,以周可言為切入點。
離開鎮撫司衙門後,崇禎一路回了乾清宮。
第二日,馮英等人便被拖到北京城外,開始凌遲。
十天後,考察完整個順天府新學實情的孔貞運,回到了北京,並且進宮面見了皇帝,並且上了一份奏疏,闡明了他對新學在南直隸實際執行的一些看法。
崇禎認認真真看完後,就說了一句話︰「大膽去做,你需要多少人,從北京抽調過去,按照正常流程調人便是,朕全力支持你。」
「陛下,臣還有一事。」
「什麼事?」
「陛下所說的文言文和白話文,臣倒是以為讀書人,當全部以文言文為主,白話文實乃等大雅之堂。」
其實古代沒有所謂的文言文和白話文這種說法,這是五四運動之後的區分。
這種概念是張凡在他的新學戰略里提出來的,並且匯編成了《中華之才》一本書。
這本書里明確就提到了之前所有的文章都歸類到文言文里,而以後,新學會逐步開放白話文。
所謂的白話文,即以平時說話的方式寫出來的文章。
崇禎道︰「你記住一件事,教育之本,在于育德育才,這個才,不僅僅只是文章寫得好就是才,人才是多種多樣的,教育需要有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