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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請君入甕4

何宗蓮哭也沒用,載灃已經下定了決心,打定主意要效仿鄧艾偷襲成都,帶領大軍出其不意的穿越數十公里的山區,打黑衣軍一個措手不及。從表面看來,攝政王稱得上是禮賢下士,從善如流,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載灃這個人其實心高氣傲,極為自負,很難听得進別人的建議,一旦下定了決心,十頭牛都拽不回來。所謂的禮賢下士,不過是作秀而已。

真要能禮賢下士,他又怎麼會在短短幾年之內把國家大事搞得一塌糊涂,讓局勢大體還算平靜的大清王朝在他接手不到四年之後就轟然倒地?

按照他的命令,清軍迅速作好了作戰的準備,第一鎮和禁衛軍一個兵都不留,全部出去,沿著黃河畔向西推進。至于張永成所部……

他沒帶。張永成倒是主動求戰了,但載灃卻一口拒絕,他認為這一戰勝算極大,有第一鎮和禁衛軍就綽綽有余了,何必帶上袁世凱這個親信,讓他分享自己的戰利品和榮譽?

20000大軍出動,堪稱地動山搖,那長長的隊列連綿近二十里,前面是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後面是密密麻麻的步兵,再後面則是由挽馬拖拽的炮兵以及無數運送彈藥的馬車,軍容之盛,前所未有,濟南民眾為之駭然。不少士紳歡呼︰「有這等強出軍馬,平定黑衣賊可謂易如反掌,我輩可高枕無憂矣!」

何宗蓮卻沒有這麼樂觀,他總覺得張永成不對勁,而載灃則很有可能會采納這個不對勁的家伙給出的一听就很不對勁的建議,拿這20000大軍去冒險!他屢次苦勸,奈何載灃根本就听不進去,他也只能暗暗祈禱那些斥侯偵察的時候仔細一些,最好能夠發現有黑衣軍埋伏的蹤跡————他寧可在平陰城下跟黑衣軍拼個尸山血海,也不想跑到山區去冒險!

他出發的時候,張永成前來送他。看著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西推進,首尾連綿近二十里,張永成不禁感慨︰「好一支鋼鐵之師啊!國朝耗費千萬兩白銀編練出來的護國精兵,果然名不虛傳!」

何宗蓮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張統制,要是這20000多人全都葬送在你手中,不知道你此後余生想起來,良心是否能安?」

張永成嚇了一跳,說︰「何統制這是什麼話,張某對大清可是忠心耿耿啊!」

何宗蓮嗤了一聲︰「張統制,你是不是拿天下人當傻子?你,還有你那位主子是什麼樣的心思,真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麼?你最好祈禱攝政王不要采納你那陰險無比的建議,否則,這20000多人要是被埋葬在山區,何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張永成面色連變數變,有種心思被戳穿了的狼狽。但他很快便恢復了冷靜,不咸不淡的說︰「張某對大清的忠心,日月可鑒,以後何統制會知道的。在這里我也想給何統制一個忠告……」

他望定何宗蓮,一字字說︰「這江山是愛新覺羅家的,命卻是何統制你自己的,凡事盡力就好,不要想著當曾左李,免得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何宗蓮眸底掠過一絲殺意,深深的看了張永成一眼,沒再說話,策馬追上大軍,消失在滾滾征塵之中。

張永成目送他遠去,低聲說︰「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何宗蓮這個人,還是在可惜這支正常奔赴戰場的勁旅。

一只信鴿從濟南郊外的林子里沖天而起,飛越群山,飛向泰安。

大軍行至長清縣的時候,斥侯小隊的飛鴿傳書到了︰

山區里沒有發現有黑衣軍存在的蹤跡。

隨後又有一只信鴿飛到,帶來更新的消息︰

黑衣軍攻泰安甚急,城牆多處被重炮轟塌,還請火速來援!

這下載灃放心了,對何宗蓮說︰「黑衣賊主力全部投入到進攻泰安的攻堅戰中了,根本就不可能分兵在山區設伏,這百里山路,我軍可暢通無阻!」

何宗蓮眼皮直跳︰「王爺,你真的要走山區?」

載灃說︰「走山區有什麼不好?正可打黑衣賊一個措手不及!」

何宗蓮沉聲說︰「依臣之見,還是走平陰穩妥一些,雖然要多走一些路,但是身處大平原,不容易中埋伏……」

載灃皺起眉頭說︰「老何,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都說了,山區沒有黑衣賊存在,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何宗蓮作著最後的努力︰「臣擔心斥侯偵察不夠仔細……」

載灃說︰「不可能!那些斥侯可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銳士兵,個個武藝高強,膽大心細,是偵察的好手,如果山區有黑衣軍,他們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

見何宗蓮一再堅持,載灃無可奈何的作了讓步︰「這樣吧,加派十倍的斥侯在前面開路,與大軍保持五里以上的距離,一旦前方發現有什麼不妥大軍立即撤退,如何?」

何宗蓮也是無可奈何︰「王爺為何非要行此險著?」

載灃說︰「沒時間了啊!你沒看到嗎?黑衣賊正發了狂似的猛攻泰安,泰安城牆都給轟塌了好幾處,撐不了幾天了,如果堅持走大平原,光走路就得走上三四天,更別提還有平陰這塊硬骨頭,不知道要啃多久才能啃下來,只怕平陰還沒打下來,泰安就失守了,你讓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放!」

說到底他最在乎的還是他的面子,何宗蓮心里泛起一絲無力感。他知道想說服載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再說也沒有情報表明走那條山路一定會有危險,最重要的是走山路確實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泰安,打黑衣軍一個措手不及……最終,他還是沉重的點了點頭。

清軍在長清縣稍作休整,以兩百余名騎兵作先頭偵察部隊,浩浩蕩蕩的開入山區,沿著那條窄長的驛道行軍。在山道上,他們的隊形被拉得更長,儼然一條緩緩向前蠕動的長蛇。

長蛇就是用來剁的。

可能連載灃自己都沒有想到,當他下令大軍進入山區的時候,大清王朝的喪鐘便正式敲響了。

泰安城下。

載灃派回來的斥侯並沒有說謊,黑衣軍攻勢確實非常猛烈,幾十門155毫米口徑對著城牆沒日沒夜的猛轟,好像炮彈不用錢似的。在猛烈的炮擊之下,古老的城牆寸寸崩裂,轟然倒塌,出現了一個個缺口。黑衣軍的突擊隊從這些缺口蜂擁而入,與清軍展開巷戰。泰安知府身穿官府,頭戴烏紗帽,揮舞寶劍上前線督陣,指揮清軍拼死頑抗。黑衣軍不擅長巷戰的弱點再一次暴露了出來……事實上這不能怪他們,全世界的軍隊都不擅長巷戰。那迷宮般的街道,那無處不在的街壘,那不斷從屋頂、窗戶後面甚至臭水溝里射出來的子彈,都讓人頭疼萬分。只要防守一方意志足夠堅定,哪怕武器裝備落後很多,也能讓進攻一方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

現在清軍不是意志堅定,而是瘋狂,尤其是那些團練武裝,簡直瘋狂到了極點,在各自老爺的指揮下搶佔街道兩邊的建築物拼命向黑衣軍射擊,等黑衣軍逼近了又沖出去用大刀長矛跟黑衣軍肉搏。倒不是他們有多愛戴自家老爺,主要是老爺給的賞錢實在太多了!

黑衣軍進展緩慢,從白晝打到黃昏,都沒能取得太大的進展。

第二天中午,也就是清軍在長清調整行軍方向,進入山區的時候,一支戰斗工兵加入了戰場。這些家伙渾身披著堅厚的鐵甲,背著一個類似蝸牛殼的鋼制容器,手里拿著一根鐵管子,在機槍火力掩護下逼近清軍的工事,然後……

呼————

一條黑紅色火龍竄過來,工事後面的清軍事兵瞬間成了火人,扔掉武器跳起來,發出淒厲無比的哀號。也沒號上幾聲,他們便倒在地上,身體漸漸佝僂下去,變成了焦炭。

呼————

火龍噴向屋頂,躲在屋頂上向黑衣軍射擊甚至投擲炸藥塊的清軍士兵帶著一身大火從屋頂滾了下來,聲不似的。

呼————

火龍噴向臭水溝。老長一段臭水溝頃刻之間變成了火坑,躲在那里向黑衣軍射擊的清軍士兵在烈焰與污水中翻滾撲騰,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嗥叫聲。

呼————

清軍都驚呆了,一個個面色慘白,冷汗淋流,呆呆的看著那些背著那種古怪的蝸牛狀容器,拿著鐵管子的鐵甲兵緩緩向自己的防線逼近,不斷噴出一條條火龍,把敢于抵抗的人全部燒成焦炭。那暴虐的火龍,那被點成火人的戰友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將他們那點靠重賞鼓起來的勇氣給打得支離破碎,半點也沒有余剩。

經過兩天的交鋒,他們已經知道黑衣軍裝備朋多精良了。射速快到恐怖的重機槍、可以當步槍端著掃射的輕機槍、兩個人就能扛著四處跑的大炮、可以發射重達數十公斤重的炮彈的拋射炮……每一件都讓他們心驚肉跳,每一件都讓他們痛苦不堪,但從來沒有一件會像這玩意這樣讓他們如此恐懼,如此痛苦!

這又是什麼鬼玩意兒?為什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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