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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成的攻勢很快就被打垮了,被機槍和迫擊炮打得血肉橫飛的清軍尖叫著,連滾帶爬的逃了回去。在短短幾分鐘之內,他們死傷便超過了600人,如此可怕的傷亡遠遠超過了這些舊軍隊的心理承受能力極限,他們沒有當場崩潰已經算好了。

張永成面無表情,再度指揮炮兵,向黑衣軍陣地發動更加猛烈的炮擊。只不過這一次,清軍炮兵沒有辦法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轟擊黑衣軍了,因為第2步兵師的榴彈炮團已經部署完畢,向他們開火了。從數千米外飛來的重炮炮彈巨隕般砸在清軍炮兵陣地上,一發炮彈砸下去,爆炸沖擊波沖起二三十米高,被掃中的清軍士兵像被狂風吹起的落葉般雙腳離地飛出數米開外,瀝下一陣陣血雨。張永成親眼看到,一門75毫米口徑山炮炮位被直接命中,整門炮當即就回到了零件狀態,炮管炮車輪飛起半空。

不過,黑衣軍重炮雖然威力巨大,但精度卻不是很高。這也可以理解,第2步兵師榴彈炮團算得上是一支新部隊,有四分之三的士兵沒有上過戰場,頭一回踫到這樣的大場面,發揮不佳很正常。而且清軍的火炮數量遠比他們多,短時間內想壓制清軍的炮火可不容易。

張永成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推移,黑衣軍的炮兵發揮會越來出色,最終憑借射程和威力上的巨大優勢將這些山炮一一摧毀,到時候仗就難打了。

他立即下令騎兵沖鋒。

當然,放出去的騎兵都是他花錢招攬到的山東響馬,自家的騎兵還好好的掌握在手里。黑衣軍那火力實在太可怕了,騎兵想要突破他們的陣地,傷亡必然極為慘重,他哪里舍得拿自己的嫡系騎兵去干這種事情?還是讓響馬上好,打贏了皆大歡喜,打輸了,這些桀驁不馴的響馬死清光也是一件好事,他用不著為如何讓這些家伙消停點而大傷腦筋了。

七八百名響馬目露凶光,橫刀躍馬,在炮火的掩護下朝黑衣軍的炮兵陣地猛沖過去。張永成許諾了,摧毀黑衣軍一門炮,賞1000大洋!這麼高的賞格讓這些有女乃便是娘的亡命之徒徹底紅了眼,1000大洋喲,夠他們快活好幾年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沖啊!死了就死了,沒死的話就繼續沖,只要能沖上黑衣軍的炮兵陣地,他們就賺大了!

第2步兵團以凶猛的火力歡迎這些亡命之徒,輕重機槍交叉掃射,形成一張巨大的、熾熱的火網,將嚎叫沖鋒的響馬們裹在了里面。條條火鏈狠狠掃過,被掃中的響馬連人帶馬滾作一團,血漿四濺,化作片片血霧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而且越來越濃。

迫擊炮炮彈更是發了狂似的照著響馬們的腦門猛砸,遍地開花————這是死亡之花,每一朵的綻放都是以血淋淋的死亡作代價的。120毫米迫擊炮更是不斷發射榴霰彈,近乎垂直砸落的炮彈在距離地面六七米處爆炸,彈片和鋼球呈扇面掃向地面,像一只只無形的巨掌,拍蒼蠅似的將沖鋒的騎兵拍得膿血滿地。

沖鋒的響馬們被掃得人仰馬翻,傷亡極其慘重。

張永成眼都沒眨。這些都是他花錢請來的炮灰,就算全部死清光他也不會心疼,死就死唄!他果斷下令四個步兵營跟進,趁著騎兵吸引黑衣軍火力之機快速推進,騎兵一垮他們馬上就發起沖鋒,力求做到無縫餃接。雖說那些響馬都是些炮灰,但炮灰也不能白白犧牲,總得將他們的價值壓榨出來。

第2步兵團的防線如同一塊巨石,在清軍步騎兵的沖擊之下巋然不動,不管沖上來的是步兵還是騎兵,他們都照殺不誤。輕重機槍、半自動步槍、迫擊炮、手榴彈……以及霰彈槍,這些承受住了無數次戰役的考驗的武器在他們手中發揮出可怕的威力,他們陣地前方五十米處簡直是死神的結界,近了必死!

第九協那邊,同樣的情形也在上演,不過防守一方是第九協,而不計傷亡猛攻敵軍防線的是黑衣軍。

黑衣軍第1步兵團攻擊第九協左翼,第3步兵團攻擊第九協右翼,攻勢極其凶猛。但第九協也不是黑素的,山炮照著陣地前沿猛轟,用炮彈壘成一堵火牆,靠近這堵火牆的黑衣軍士兵瞬間血肉橫飛。MG-08重機槍的掃射更為致命,7.9毫米口徑尖頭子彈在兩三百米內直接命中,哪怕黑衣軍都有防彈頭盔和防彈胸甲也抵擋不住,沖鋒的士兵被一叢叢的掃倒。第九協陣地前,黑衣軍士兵的尸體橫向臥一地,血流成河,塹壕戰的殘酷,令人膽寒。

黑衣軍一連發動了三次進攻,每一次都讓第九協用山炮轟,用重機槍掃,甚至用手榴彈砸,給打了回來,兩個營傷亡慘重。他們的窘境也說明,當對方手中擁有大量輕重機槍的時候,無遮無掩的步兵的進攻便變得極其艱難,甚至跟送死沒有任何區別。幸虧他們沖鋒時隊形極為松散,一個連展開能覆蓋至少一千米的攻擊正面,所以那兩個營傷亡雖大,卻沒有被打殘。換作扛著步槍在軍樂中排成整齊的隊形大步向前的歐洲軍隊的話……呵呵,一戰初期德軍一個團進攻法軍一個營據守的防線,短短幾分鐘就傷亡了500余人。黑衣軍應該慶幸,他們有個已經看透了未來戰爭模式的老大,否則這一戰下來,他們至少一半人回不了家了。

進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強行發動沖鋒的黑衣軍並不好受,據守戰壕的北洋軍更不好受。黑衣軍的重型榴彈炮和迫擊炮不斷轟擊著他的陣地,給他們制造著巨大的傷亡,而拋射炮則不斷向他們發射灌滿凝固汽油的燃燒彈,把一段段戰壕生生變成火坑,幾個回合下來,他們同樣傷亡慘重,戰壕外全是黑衣軍的尸體,而戰壕里則滿是北洋軍士兵的尸體。

激戰正酣,張永成所部逼近曲阜和蔡鍔率領全師主力阻擊清軍的消息一並傳來,蘇天成和林鵬都不免一陣後怕︰張永成這貨也太陰了,居然無聲無息的逼近了曲阜!要不是師長增援及時,他們此時恐怕已經覆背受敵了!

「師長那邊情況怎麼樣?壓力大嗎?」蘇天成在電話里問師部參謀。

那名參謀很淡定的說︰「清軍跟瘋了一樣猛攻我們的防線,每一次都被人民割麥子一樣掃得尸橫遍地,難以寸進,按這推進速度,他們在過年之前都別想打到曲阜去。師長說了,張永成他應付得來,有他在,清軍別想有一兵一卒能夠通過這道防線,與馬良會合,你們只管放手施為,去殲滅馬良所部好了!」

蘇天成咬咬牙,說︰「告訴師長,最遲傍晚,我們一定能殲滅馬良所部,拿馬良的人頭去見他!」

參謀說︰「等你們的好消息!」

結束了與師部的通話之後,蘇天成跟林鵬商量︰「該死的德國佬,居然把改進型的馬克沁重機槍也賣給北洋軍了,害得我們死傷慘重啊!不能繼續這樣打下去了,必須想個辦法摧毀那些重機槍,否則我軍死傷會極其慘重的!」

林鵬同樣也打得一頭火大︰「我建議讓榴彈炮逼近到一千米內,向清軍的機槍火力點進行直瞄射擊,打掉這些該死的機槍!」

蘇天成說︰「不行,讓炮兵在開闊地上前移至距離敵軍防線一千米處展開炮擊,那分明就是跟敵軍同歸于盡,我們不能這樣做!」

林鵬有些焦急︰「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蘇天成沉吟良久,說︰「北洋軍敢死守,無非就是因為背靠著泗水河上的浮橋,一旦戰事不利,馬上就可以通過浮橋撤回北岸,跟我們隔河對峙……」

林鵬眼楮一亮︰「如果能將那幾條浮橋炸毀……」

蘇天成說︰「那他們想不陣腳大亂都不行了!馬上向師部申請,派幾架戰斗機過來,炸掉泗水河上的浮橋!」

現在天空中鉛雲低垂,北風凜烈,真的不適合飛機出動。不過蔡鍔得知這兩個團面臨的困境之後,還是果斷下令師部下轄的四架戰斗機全部出動,掛上炸彈直撲泗水河浮橋。

泗水河浮橋上熱鬧非凡,大批北洋軍傷員通過浮橋源源不斷地送到北岸去,大批生力軍則通過浮橋奔赴南岸戰場。這些雄糾糾氣昂昂地跨過泗水河的清軍有勇營、駐防營,有寧陽地區的團練武裝,甚至有旗人,雜七八雜的,光是分辨他們的番號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馬良告訴他們,第九協在南岸已經打了勝仗,給予黑衣軍巨大的殺傷,勝利已然在望了,所以這些生力軍一個個斗志昂揚,步履飛快,恨不得長翅膀飛到南岸去加入戰場,痛打落水狗!

只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沒有機會再通過這道浮橋返回北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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