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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兵敗如山倒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烏雲籠罩了,閃電在雲縫間迤邐穿行,雷聲震耳欲聾,轉眼間,飛雨如箭,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每一道電光閃過,總能看到黑衣黑盔黑甲的騎兵揮舞著馬刀或者端著機槍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每一聲狂雷過後,總是比那更為恐怖的排炮射擊。迫擊炮炮彈混合著大雨呼嘯而來,落在團丁們中間,橘紅色的爆炸強光閃過,血水與泥水齊飛,裂肢斷臂亂舞。團丁們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潮水般涌來的敵軍,他們驚駭欲絕,在戰場上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奔走若狂!

張明坤在一眾家丁的保護下往綱河那邊逃去。現在暴雨傾盆,道路泥濘,他深一腳淺一腳,頻頻滑倒,額頭都給磕破了,鮮血直流,只是剛流出來就讓雨水給沖走了。這暴雨讓他連眼都睜不開,卻也只能閉著眼楮邁動酸痛的腿,艱難地向沂河方向走去。他只能往那邊逃,不然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們的張老爺心中滿是迷茫,李思明明明只有區區幾千裝備落後的團練,是怎麼拉出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大軍的?他明明調集了一萬多人,佔據絕對優勢,怎麼轉眼間就被打得一敗涂地了?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其實這場災難從他輕率地派四千余步騎兵去奪回邳州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由于嚴重缺乏有效的戰場偵察手段,或者說根本就不重視偵察,他壓根就不知道蔡鍔那邊有多少人馬,只是錯誤地判斷襲擊邳州的敵軍只有幾百名騎兵,不難對付。

襲擊邳州的敵軍確實只有幾百名騎兵,這沒錯,但並不代表蔡鍔只帶了幾百人。他費了這麼大的勁瞞過徐州豪強玩了個大迂回,深入敵後數十里,圖的自然不僅僅是一個邳州,他要一口將這一萬多人全部吞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是將第1團、第2團和騎兵團主力全帶上了,總共五千六百步騎軍!按照他的部署,騎兵團主力繞到上游,向邳州發動閃電式突襲,一舉拿下邳州後將邳州交給協同行動的一個步兵加強營,然後立即離開邳州,在運河鎮外數里處的梨園中埋伏,準備打擊來援之敵。敵軍騎兵來援的時候他們不為所動,將他們放過去,交給步兵營對付,步兵營的機槍、半自動步槍和機關炮會讓這些眼高于頂的騎兵爽到飛起的。等到敵軍步兵來援,騎兵團才突然殺出,在迫擊炮的掩護下沖向毫無防備、隊形被拉扯得一塌糊涂,更累成死狗的石虎所部!

進入到熱兵器時代之後,騎兵正面沖步兵方陣就是找死,但石虎所部別說組成方陣了,連讓他們就地臥倒射擊都做不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數百騎鐵騎便如同黑色旋風,撞入他們中間,所到之處血飛人頭滾,石虎和他的師爺還有兩個兒子全部成了刀下之鬼。那些團丁更是嚇破了膽子,嘩啦一下就潰敗了下去,騎兵在後面緊追不舍,像趕羊一樣驅趕著他們去沖擊後面還沒有遭到攻擊的部隊,將那些手忙腳亂地準備重整隊形抵抗的部隊沖得一塌糊涂……毫無防備之下,三千多步兵被六百騎兵輕而易舉地沖垮了,大多數人選擇投降,也有相當一部分在走投無路之下縱身跳進了運河里。

王子明那支騎兵也沒好到哪里去,幾百支半自動步槍,數十挺輕機槍,十幾門迫擊炮還有四門機關炮瘋狂掃射,沖鋒的騎兵一批批的倒在了沖鋒的路上,沒有一個能沖到兩百米以內的。王子明帶頭沖鋒,被一梭輕機槍子彈擊中胸口,整個胸部都打爛了,當場死亡。張郁見勢不妙想逃,一發37毫米機關炮炮彈砸過來,連人帶馬一起撕成了碎片,死無全尸。他們所率領的騎兵在很短時間內就折損了近四百人,剩下的都看傻了,不敢再攻,趕緊逃跑,結果卻發現數十輛卡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插到了自己身後,卡車上,一挺挺機槍對準了他們……

沒路可退了,這些倒霉的騎兵只能認栽,紛紛下馬投降。

石虎和王子明這兩支部隊可以說是徐州豪強集團最為精銳的部分,這兩支精銳一支團滅,一支被打得潰不成軍,徐州豪強集團的戰斗力就這樣被打了個七折,可能七折還不止。

然而,這僅僅是災難的開始。

得知石虎和王子明所部幾乎全軍覆沒之後,張明坤再也沉不住氣了,下令主力部隊後隊改前隊,殺回邳州去,他要用那些黑衣軍的人頭來祭張郁的在天之靈!可他做夢也沒想到,就在這時,駱馬湖湖面上多了一支船隊,十幾艘沙船排成長長一排殺入京杭運河,船上是成排的前裝滑膛炮,對著正在後退的團丁們猛烈開火,成排開花彈砸到團丁們中間,炸開團團火光,團丁們被轟得血肉橫飛。那些開花彈內部裝填的可是貨真價實的TNT,威力可比黑火藥猛太多了,幾輪炮擊下來,團丁死傷慘重。更要命的是,大批黑衣軍從綱河河邊的蘆葦叢、梨園、棗林中殺出,向他們沖殺過來!這下豪強聯軍完全懵了,只覺得到處都是敵軍,到處都是陷阱,不管他們往哪個方向跑都會遭到猛烈的打擊!

巨大的恐慌瞬間擊垮了聯軍。盡管他們還有近萬人馬,兵力是蔡鍔所部的兩倍,但是連遭打擊之後已經沒有半點士氣了。偏偏,在這要命關頭,天又下起了暴雨,豪強聯軍的大炮全部啞火,很多火槍也因為火藥受潮無法開火,戰斗力可以說跌穿了地下室。黑衣軍的迫擊炮、機關炮、機槍、半自動步槍卻可以正常用發揮,肆意收割生命,戰斗很快就演變成了屠殺。

駐守小高地的二營見狀,全營殺出,又在背後狠狠捅了豪強聯軍一刀,三面夾擊之下,豪強聯軍兵敗如山倒。那些凶悍的團丁都失去了往日的驕狂,不是棄械投降,就是扔下武器連滾帶爬的往綱河方向逃去,試圖渡過綱河,以擺月兌黑衣軍的追殺。可惜,這純粹是做夢,綱河不是什麼大河,但現在天降暴雨,水位暴漲,沒船的話想過河?那叫投水自殺!

大雨下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停,暴雨沖涮之下,往日溫馴的京杭大運河變了模樣,水位一路暴漲,幾乎要溢出河道,河里駭浪翻滾,如同一條見人就吞的惡龍,讓人望之心驚。好在,那漫天的烏雲終究是散去了,陽光重新灑落大地,驅散了漫天陰霾,仿佛剛才那驚心魂魄的一幕幕只是噩夢。

然而,那數以千計躺在血泊中的尸體,那一股股四處橫流的血水告訴每一名幸存者︰這不是什麼噩夢!

蔡鍔騎著高頭大馬,在警衛連的簌擁之下巡視戰場。他看到,成百上千泥猴子似的的團丁們在士兵們的押送下高舉雙手排成長隊朝窯灣鎮走去,在那里,他們將自己動手建一座戰俘營把自己關起來,直到李思明與徐州豪強停戰。俘虜數量實在太多了,那一列列長隊,望都望不到頭。

尸體同樣很多,橫七豎八的臥著趴著,方圓二三十里內隨處可見。還有被踱的槍支大炮、側翻的馬車、扔得滿地都是的干糧,都足以證明徐州豪強這一戰輸得有多狼狽。

這位年輕的將軍看著那橫臥一地的尸體,長時間的沉默著。

士兵們和軍官們都注視著這位將軍,臉上滿是崇拜。他雖然年輕,然而在戰場上的表現卻驚人的老練,調動敵軍如同調動自己的部隊一樣,先是不動聲色地一個大迂回,帶著幾千人插入敵後,靜靜地潛伏下來,然後騎兵襲擊邳州,引誘敵軍前去支援,接著用步兵滅敵軍的騎兵,用騎兵沖垮敵軍的步兵,干脆利落地將援軍吃得一干二淨,然後調動漕工用武裝沙船沿大運河機動,用猛烈的炮火打亂正在撤退中的敵軍的陣腳,兩個步兵團主力再突然殺出……環環相扣,把敵軍安排得明明白白,短短幾個小時,一萬三千余人的豪強聯軍便全軍覆沒了!這是個戰神一般的人物,值得他們崇拜!

蔡鍔卻沒有留意到大家那異樣的目光,他看著那橫流的血水,發出一聲低嘆︰「自捻軍被剿滅之後,就再也沒有試過哪一仗死這麼多人了啊!」

蔣浩然說︰「被俘虜的更多。」

蔡鍔說︰「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殺戮終究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哪怕他們是敵人……」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取得了一場大勝,他卻開心不起來。這些都是中國人,打自己人,取得再大的勝利他也開心不起來。他所渴望的勝利,是在對外戰場上,擊敗日本、俄羅斯、英國、法國這些強敵。哪怕只是在這些強敵身上取得一場小勝,他都會很開心的。

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他隨即笑了笑。李思明的野心很大,區區一個蘇北裝不下,哪怕整個中國,也裝不下。只要他蔡鍔沒有死在半路上,跟著他一直走下去,總有一天會在敵方陣地上看到米字旗、三色旗、膏藥旗和雙頭鷹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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