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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真不能怪他那些手下,要怪也只能怪他太蠢,一廂情願的以為打仗拼的就是誰兵力更多,誰的兵更加凶殘。他的兵力確實很多,那幫以徐氏宗族子弟為主力的團練士兵也確實很凶殘,然而……大人,時代變了!打從一個叫「馬克沁」的王八蛋發明了重機槍這玩意兒之後,戰爭的規則就被永遠的改變了,不再是誰的兵力更多誰就能佔上風,誰的兵更凶殘誰就有勝算了,戰爭已經變成了戰略與戰術、後勤與火力投射的綜合考量,而火力是重中之重。就算你有千軍萬馬,讓他們拿著燧發槍去沖一個架著好幾挺水冷重機槍的陣地,他們也沖不動的。很不幸,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不光他沒有意識到,全世界都沒幾個人意識到這一點。

最慘的是,他們要面對的對手架起來的不是重機槍,而是重機槍的升級版,37毫米機關炮!

37毫米機關炮那點火力放在戰列艦橫行的海戰中確實不夠看,但是用來打這些三五百噸的木殼沙船……那真的是一拳一個小朋友,都不帶喘氣的。而他們的船隊又讓鐵鏈擋住了,無法前進,當落在後面的船只被打爆,退路被封死之後,他們除了挨揍之外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船上的徐州團練士兵也知道自己呆在船上只有挨打的份,誰也不想變烤乳豬,所以他們紛紛縱身躍入河中,大運河里一時間人滿為患,比用茶壺煮一大鍋餃子還要擠。至于那些被放棄的船只,也只能被劇烈燃燒的火船夾住,然後被點燃……直接後果就是長達兩三千米的河段濃煙滾滾,火光沖天,還伴隨著陣陣劇烈的爆炸聲,不小心還以為是世界末日了。

孫銳嘿嘿一笑︰「過癮,過癮!」

陳二虎憨憨一笑︰「老大,還打不打?」

孫銳說︰「不用打了,就讓它們燒著好了……嘿嘿,徐州可不是什麼富裕的地方,這一把火燒掉他們幾十上百條船,還有大批裝在船上的物資,也夠他們心疼好一陣子了吧?」

曹豐原本挺緊張的,跟孫銳不一樣,他沒有打過仗,面對這麼多敵軍自然緊張,不過見打得這麼輕松,他的心也定了不少,嘿嘿笑著︰「我還以為這幫家伙有多了不起,嚇得趕緊打電話向營長報告,沒想到居然這麼不經打……早知道這樣,我這個電話就用不著這麼急打了。」

孫銳撇了撇嘴︰「不過是一幫仗著骨子里有幾分凶狠勁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的烏合之眾罷了,要收拾他們還不簡單!我告訴你們,當年我們在南非跟布爾人打仗的時候,那幫布爾人可比他們凶悍得多了,還特別狡猾,一個不留神就讓他們給伏擊了……」

五連的士兵默默地捂著腦袋,打心里發出一聲哀嘆︰「又來了……」

孫連長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跟他們講他當年在南非打仗的故事,把那段經歷翻來覆去的講了又講。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听著還倍感新鮮,但也架不住他三天兩頭講一次啊,到最後連里的士兵都能倒背如流了他猶不自知,一提起在南非打仗的光榮歷史就兩眼放光!

關先生則完全看愣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徐州豪強的武裝好幾千人打這麼一兩百人居然會被打得這麼慘,沒有短兵相接,沒有槍彈橫飛,只是機關炮和前裝滑膛炮對射了幾個回合,徐州豪強武裝便一敗涂地了……女媧娘娘在上,仗居然還能這樣打?真是見鬼了!

看到五連興高采烈地欣賞著大批團練武裝士兵在運河里撲騰的英姿,他忍不住提醒他們︰「不要大意,他們只是輸了這個回合,並沒有輸掉這場戰爭。」

孫銳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號人,一臉驚訝︰「你還沒走?」

關先生︰「……」

這叫什麼話?大家打得槍炮連天的,他往哪走?雖說他足智多謀,頗具韜略,但本質上只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廢柴老秀才,還是一輩子都別想有出人頭地的時候的那種,現在兵荒馬亂的,讓他一個人跑路?隨便一個路霸都能輕松弄死他啊!

他苦笑著說︰「軍爺你沒讓我走,我哪敢走啊?」

孫銳對他的態度大為滿意,說︰「你這個人……挺不錯的,有眼力價,我喜歡!我告訴你,當年我在南非跟布爾人打仗的時候,可沒少……(此處省略三千字)」

關先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的老天爺,現在是吹噓你的光榮往事的時候嗎,嗯?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這位看上去相當能打的小伙子一提起他在南非的光榮往事,全連士兵便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了,換作是他,估計他得用筷子戳聾自己的耳朵,以圖個耳根清淨。

不過,听孫銳說他在南非干掉了不少于三十名白人士兵,他倒是頗有點腥腥相惜,點了點頭︰「那些白人確實是凶悍且狡猾,不好對付,如果在戰場上遇到他們啊,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個不留,全部送他們去見他們的上帝,任何同情他們的舉動都是自找麻煩!」

孫銳感覺自己遇上了知己,大為驚喜︰「可不是嘛,當年我們在南非就是這樣干的,每佔領一條村莊,就將拿得動槍的人,不分男女,全部殺光,小孩關進集中營!不這樣做不行,不然轉頭又會遭到游擊隊的襲擊……老爺子,听你這口氣,莫不是也跟白人打過仗?」

關先生說︰「打過啊,年輕的時候被人陷害,流放到新疆伊犁,在那里沒少跟流竄到伊犁境內的白皮馬匪干仗。」

孫銳來了興趣︰「怎麼干仗的?詳細說說,詳細說說。」

一幫兵也兩眼放光,連長的故事他們听膩了,但是這位老先生的故事他們沒听過啊,呼啦一下全都圍過來要听故事了。孫銳瞪起眼楮罵︰「滾滾滾滾滾!以前老子要跟你們說點什麼,你們一個個有多遠閃多遠,現在一听有故事听,全都圍過來了是吧?都給老子滾遠點!三排長,帶人打掃一下戰場,將落在咱們陣地上的鉛球都撿起來,等打完仗了再運回去,這可是好幾千斤鉛哪,熔了可以做很多子彈了!」

三排長瞅了一眼運河那邊,只見徐州豪強武裝正陸續爬上岸,然後落湯雞似的往窯灣那邊撤退。窯灣鎮屬于徐州地界,五連不好進入,于是,好死不死的,這個千年古鎮居然成了徐州豪強武裝的大後方。他說︰「他們撤退了,等下再打掃戰場也不晚。」

關先生神色凝重的說︰「諸位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張氏此次集結了徐州八大家所有宗族武裝,是要跟你們拼個魚死網破的,他們絕不會輕易罷手!」

孫銳一怔︰「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關先生說︰「因為我是張氏家主的軍師,自然很清楚他的打算。」

孫銳頓時警惕起來︰「你是張氏家主的軍師,為何要跑來幫我們?」

關先生苦笑︰「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也許我單純就是覺得李團練使干得還不錯,讓好幾十萬原本流離失所的人過上了不錯的生活,不忍心讓他的心血付諸東流吧……唉,年紀大了,反倒變得心軟了……」

張郁倒沒有心軟,相反,狂暴的洪荒之力正在他的體內橫沖直撞,讓他有種掐死這幫不爭氣的手下的沖動。

像只落湯雞一樣逃回窯灣的他此時只覺得一股龐大的天地靈氣正從四面八方涌來,通過毛孔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身體,在手太陰肺經轟然炸開……俗稱氣炸肺了。這是他頭一回獨當一面,帶著好幾千號人去打仗,在出發之前他把所有問題都料到了,唯獨沒有想到自己親自出馬,帶著幾千號人準備給李思明來個飛龍騎臉,卻讓李思明一個連給打崩了!

奇恥大辱啊!

看到眾多部下同樣像落湯雞一樣撒丫子跑回來,其中絕大多數人連槍都丟掉了,他那股洪荒之力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了,讓人把二三十名跑得最快的倒霉催抓起來,強迫他們跪在一塊空地上,讓逃回來的士兵過來看。他手里拿著毛瑟手槍,瞪著那二三十名瑟瑟發抖的倒霉蛋,嘶聲怒吼︰「你們這幫混蛋,平日里吃我們張家的喝我們張家的,吹牛皮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強,現在需要你們出力了,卻一個跑得比一個快,留著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砰的一槍,一名逃兵太陽穴處被子彈搗出個窟窿來,鮮血混合著腦漿濺出老遠這一幕看得大家眼皮直跳。張郁揮舞著手槍,殺氣騰騰的吼︰「你們都給我看清楚了,出工不出力的、臨陣月兌逃的,就是這個下場!別以為我們張家很好糊弄!」

說著,砰,又是一槍,又一名逃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跪在地上的逃兵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勁地磕頭救饒,但張郁對于他們的哀求充耳不聞,一個一槍一個一槍,二三十人轉眼之間全部變成了血淋淋的尸體。

現場鴉雀無聲,空氣近乎凝固,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張郁,只見這個被濺了一臉血的年輕人在血泊間踩著尸體放聲狂笑。在他們眼里,他已然與魔鬼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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