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掛著李仁友的人頭,身後跟著反叛的士兵。
嵬名永濟在先前開路,只用了半刻鐘,便奔襲到了城門處。
「快開城門,快開城門!」
嵬名永濟大喊著,他擔心軍營內的士兵追趕上來。
先前守在這里的三千反叛軍士兵听到命令,便合力推開了西平府的大門。
吊橋放下,叛軍士兵們在嵬名永濟的帶領下陸續地出了西平府。
而當城內的士兵追趕過來時,反叛軍早已跑的是無影無蹤了。
李仁友的府邸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士兵們拼命地救火,想要救出李仁友的尸體。
但火勢太大,他們也無能為力,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大火蔓延。
嵬名永濟帶著叛軍連夜出城,跑了十幾里地才停了下來。
因為不知道宋軍大營在哪里,他們只能是慢慢地四處搜索著。
八千多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宋軍大營,士兵體力也即將耗盡。
嵬名永濟沒了辦法,這又渴又餓又累的,再不找到宋軍大營,他們真的要支撐不住了。
「嵬名將軍,不如咱們找一處登高遠眺的地方,這樣就能看到方圓幾里地的情況。」
嵬名永濟一听,心道對啊!
「你說的沒錯,立刻派人前去高處查看情況。」
他親自帶人爬到一處小山上,此時正值深夜,四周曠野一片漆黑。
嵬名永濟眯眼四下觀看著,突然看到東南方向有著些許的光亮。
「找到了!就在那里!」
終于找到了宋軍大營的所在,嵬名永濟欣喜不已。
隨即便下了小山率領著士兵望東南方向而去。
又走了約有一刻鐘,嵬名永濟就看到了前方那座氣勢恢宏的宋軍大營。
他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大營門口的宋軍士兵,只見他們緊握手中兵器,來回地走動著。
嵬名永濟都快要餓死了,起身便朝著營門走了過去。
「誰?何人竟敢窺視我大宋軍營?」
營門處的大宋守軍很是機警,經過上次的劫營,趙桓便長了記性。
因此,他派出將近一倍的士兵每夜輪崗巡視大營,並在營門處布置了兩百士兵,來看守大營門戶。
見有敵人來犯,守衛營門的兩百大宋將士便齊齊地將兵器對準了他們。
嵬名永濟見此連連擺手道:「宋軍兄弟們,別緊張,別緊張,我們是來投奔你們的,麻煩你去跟管事的通報一聲。」
大宋將士們看他們連武器都沒拿,心中的警惕便松懈了幾分。
「你們說是來投奔的就是啊!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們是來投奔的?」
宋軍將士雖然是放松了警惕,但還是要再確認一番。
嵬名永濟聞言,連忙舉起掛在腰間的人頭。
「我們是帶著滿滿的誠意來的,這是西夏三皇子李仁友的項上人頭,特意帶來獻給大宋的皇帝陛下。」
營門處的士兵一听這是李仁友的人頭,在看向他手中滴血的布袋,便已經是信了七八分。
「你們等著,我這就去進營通報將軍。」
「哎……哎,這位兄弟,能不能給我們拿些吃的?」
士兵剛要走,就被嵬名永濟叫住了,餓了一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們在這等著!」
說完,士兵便轉身入了大營之中。
半晌過後,士兵提著兩桶饅頭走了出來。
「這是晚飯剩的,只有這麼多了,你們湊合湊合吃。」
嵬名永濟看到那白花花的饅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不吃饅頭了,听到那士兵所言,這好像是宋軍士兵剩下的。
看來宋軍的伙食要比西夏的好很多啊!嵬名永濟心里樂開了花,這要是投奔了大宋,以後自己也能吃到白花花的饅頭了。
「不湊合,不湊合!這已經很好了!」
嵬名永濟連連擺手,他們以前的伙食跟宋軍的伙食一比,那簡直就是豬食。
「那好,你們慢慢吃!」
士兵說完又進入大營中,匯報情況去了。
待士兵走後,來投降的西夏士兵便一窩蜂的涌了上來,哄搶著桶內的饅頭。
白花花地饅頭啊!他們這輩子也沒吃過幾次。
瞬間兩桶饅頭被一掃而空,還有許多西夏士兵沒有搶到,便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同伴狼吞虎咽。
嵬名永濟看著手中的一小半饅頭,嘴角微微抽搐。
剛才好不容易搶到一個饅頭,卻被西夏士兵一把給搶走了。
嵬名永濟氣的直想罵娘,看著士兵吃的很是香甜,他便撲了上去。
「媽的,小兔崽子們,給老子留點。」
大宋將士們看到他們這吃相都傻眼了,從來沒見過吃相這麼難看的。
怪不得是從西夏來的呢!真是土豹子。
大帳內,趙桓剛剛熟睡,就被王全小聲地喚醒了。
「聖上,您睡了嗎?有緊急情況。」
王全站在大帳外,隔著帳簾小聲地呼喚著。
「娘的,老東西,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朕弄死你!」
趙桓氣的要死,剛剛睡著就被人吵醒,煩的一批。
匆匆起身,披好衣服走出大帳。
「老東西,有啥事?」
趙桓一臉不耐地瞪著他。
知道打擾了趙桓睡覺,王全也很是不好意思。
他訕訕一笑:「聖上,這不是有要緊事嗎,要不然老奴也不會吵醒聖上。」
「趕緊說!」
趙桓輕喝一聲道。
「稟聖上,西平府內的一部分西夏守軍前來投奔我們,現在就在大營外面。」
「哦?」
一听這個,趙桓便來了興趣。
西夏士兵竟然來投奔自己,這是抽了哪門子風?
「老王,吩咐士兵將他們帶進來,朕要好好問問他們。」
王全應了一聲,便下去吩咐了。
半晌,趙桓在中軍大帳傳見了嵬名永濟。
後者一臉興奮,畢竟見到大宋的皇帝,興奮也是難免的。
「你叫嵬名永濟?說說你來投奔我大宋的理由。」
趙桓威嚴的聲音從帥位上傳出。
「是是是,聖上,臣是因為忍受不了李仁友的迫害,這才來投奔大宋。」
嵬名永濟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聖上,都是那李仁友殘暴至極,迫害士兵,所以才引得這麼多的士兵反叛。」
趙桓听明白了,這就是那李仁友自己作死。
好好地,非得喝大酒,喝多了就拿士兵撒氣。
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麼?
「嵬名永濟,朕明白了,你說的朕已經都知道了,你能來棄暗投明,投奔大宋,朕表示歡迎,並能給你在軍中安排個一官半職。」
「多謝聖上!多謝聖上!」
嵬名永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謝恩,他心中興奮不已,大宋強大,自己在此一定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
到時候在領著宋軍一路攻破西夏的其他城池,攻破興慶府,這樣自己的軍功也就大大滴有了,這絕對比之前自己在西夏時要好的多。
這時,趙桓又說道:「嵬名永濟,听朕旨,封你為破虜騎尉,你帶來的八千士兵也歸你統領。朕命你為三軍帶路,直至攻破興慶府。」
嵬名永濟大喜,又是磕頭連連謝恩。
他這輩子都沒統領過八千士兵,如今趙桓封他官職,嵬名永濟顯得很是興奮。
「聖上放心,臣一定不會讓聖上失望。臣對那興慶府熟悉的很,一定會助聖上拿下國都興慶府。」
趙桓點點頭,不過現在他並不著急兵臨興慶府。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將西平府給打下來。
想著問問嵬名永濟西平府內現在的情況,于是趙桓開口問道:「嵬名永濟,朕問你,西平府內現在是什麼狀況?」
「回聖上,西平府內李仁友已死,現在士兵群龍無首,正是攻取西平府的大好時機。臣願意作為先鋒,帶兵為聖上拿下西平府。」
說到這里,他好像是想起了些什麼,急忙解下腰間的布袋奏道:「聖上,李仁友被臣親手斬殺,並砍下了他的人頭,特意來獻給聖上。」
「好好好!」
李仁友死了,趙桓也沒什麼欣喜之意,只是覺得少了一個有趣的對手。
「傳朕口諭,嵬名永濟棄暗投明,斬殺李仁友有功,賞金百兩,銀千兩,錦緞百匹。」
一听到有錢,嵬名永濟又是一陣欣喜。
又說了些無關痛癢與勉勵的話,趙桓便命人將嵬名永濟帶了下去。
「聖上,您真的相信這小子所說?這萬一是詐降怎麼辦?老奴剛剛去大營門口看了,足足有八千多西夏士兵啊!聖上,咱們不得不防。」
王全這時湊上前來勸誡道。
「相不相信,一查不就知道了?八千多人,又能翻起多大風浪?老王,明天派一隊人馬去西平府探探情況,如果真就如那嵬名永濟所說,那就立刻出兵。」
王全還想著再說幾句話呢!卻被趙桓不耐煩地擺手打斷了。
「老王,你不要再說了,還是那句話,明早派人去看看就好了。」
趙桓倒是不著急,反正西平府早晚都會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看他這麼自信,王全也不好意思地去蹙他的眉頭。
只能是按照命令,服從下來。
嵬名永濟在一處帳篷內席地而坐,跟那些親信商量著什麼。
「諸位,既然大宋皇帝如此明事理,還很是倚重咱們,那大家一定要為聖上奮勇殺敵。」
嵬名永濟當先微笑著說道,在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部下,他要好好地跟他們叮囑一番。
他們在大帳內一直聊到很晚才散去,今天嵬名永濟算是得償所願,日後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在大宋自己有著很大的提升空間。
這時,王全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嵬名永濟急忙起身見禮。
「嵬名將軍,這是聖上賞賜給你的,望你日後奮勇殺敵,為聖上掃平西夏。」
「王公公請放心,臣一定不會辜負聖上的厚望。」
嵬名永濟鄭重地跪在地上,朝著中軍大帳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嗯,既然如此,那咱家就放心了。」
王全又囑咐他兩句,隨即放下托盤轉身出了帳篷。
待他走後,嵬名永濟一臉興奮地掀開托盤上的布。
上面呈放的黃金白銀映入眼簾,嵬名永濟拿起一塊金元寶放至嘴邊咬了咬。
隨即,他大笑出聲,沒想到投奔大宋的第一晚就有如此厚重的封賞,以後自己也是有錢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錢收至一個布袋里,然後抱在懷里躺了下去。
以前窮怕了,現在他要摟著錢睡覺。
躺在床板子上,嵬名永濟露出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抱著錢袋子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城內的大火也持續了一夜。
經過一夜的焚燒,整個府邸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
士兵們唉聲嘆氣地站在原地,原因無他,三皇子李仁友死了,他們也難逃其咎。
李仁友的親兵隊長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雖然昨天李仁友暴打了他一頓,但是親兵隊長並不生氣。
但現在李仁友死了,親兵隊長覺得有些惋惜,心中甚至升起一絲想要為李仁友報仇的念頭來。
他沒想到,士兵居然會起反叛之事。
同時也在暗惱,早知道士兵大多數都有反叛之心,他就多留個心眼,命人盯著他們了。
昨日就有士兵來向他匯報,說是軍營之中有士兵聚堆,不知道在商量何事。
當時他也向李仁友匯報了,奈何李仁友那時正在跟美女**,根本就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還打了他一頓。
親兵隊長好心卻沒好報,不但匯報之事沒有得到重視,自己還挨了一頓暴揍。
昨日挨揍完,親兵們便扶著他下去上藥去了,至于軍營內士兵聚堆一事,早就被忘到了腦後。
直至半夜,親兵隊長才听到府邸里傳來的喊殺聲。
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但也拿起武器,沖出房門準備去護駕。
但當他趕到之時,一切都結束了,李仁友被殺,尸體也被燒成了灰燼。
因此,親兵隊長愧疚不已,要是自己能早些趕到多好!他如此想著。
他正坐在那發呆呢!就听親兵過來匯報道:「隊長,查清楚了,此次反叛的士兵約有八千之眾,帶頭者,也是嵬名永濟那個王八蛋。」
親兵隊長听後點點頭,內心也有些震驚。
嵬名永濟他也知道,乃是一員勇將,也是大名鼎鼎的嵬名家族的後代。
沒想到這樣一個有著顯赫身份之人,居然會背叛西夏,起兵反叛。
「真是世事無常啊!」親兵隊長不由得感嘆道。
「對長,元帥死了,那咱們該怎麼辦?是該固守城池還是放棄西平府退回興慶府。」
這個問題可把隊長給難住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平時這些大事都是李仁友做決定的,他只是站在李仁友身後靜靜地听著。
可現在李仁友死了,西平府內群龍無首,讓他做決斷,那可真是難得一批。
見隊長不說話,一旁的親兵急了。
他可是深知宋軍的戰斗力,現在城內群龍無首,固守孤城無異于是在等死。
再者而言,宋軍早晚都會打過來的,還不如放棄西平府,保留有生力量,退回都城興慶府,在另做打算。
「隊長,你就做決個決定吧!城內幾萬士兵都在等著一個領導人來領導他們。」
親兵隊長想了想便問道:「依你之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
親兵想都沒想便是說道:「依屬下之見,當然是撤退了,宋軍隨時都會打過來,固守這座孤城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元帥剛死,咱們就撤退,未免有些不好吧!況且我還想為元帥報仇!」
親兵隊長一直在想著報仇的事,他要殺了嵬名永濟為李仁友報仇,只因李仁友曾經于他有恩。
「隊長,宋人有句話說得好,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元帥的仇咱們早晚都得報,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全性命,將這些有生力量都給安全地帶回興慶府。」
經過親兵的一番相勸,隊長終于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
「唉,元帥身死,咱們回到興慶府也難逃陛下的責罰。」
隊長嘆了一口氣,他怕回去後會被崇宗皇帝追究保護李仁友的不利之罪。
「元帥勿憂,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先撤回去再說。」
親兵就是不想留在這等死,便想著趕緊鼓動隊長撤出西平府。
「好,待到收拾妥當,便撤出西平府。」
隊長下定了決心,不過在走之前,要先把李仁友的尸首給找出來。
雖然知道李仁友的尸首已經被燒成灰燼了,但隊長還是要求將燒成灰的尸體給找出來。
于是,士兵們開始收拾被燒盡的殘垣斷壁。
尋找了半天,還真在里面找到了好幾具被大火燒焦的尸體。
因為尸體被燒焦,所以他們也分辨不出來究竟哪具才是李仁友的尸首。
沒有辦法,只能是從中胡亂地挑撿出一具尸體,然後裝殮入棺,帶回興慶府。
親兵將撤退的消息告知了剩余的幾萬西夏士兵,他們听完後也是長吁一口氣,終于可以不用在這固守孤城了。
下午,收拾完畢的西夏士兵便集結了起來,在親兵隊長的帶領下,出了城們,向興慶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