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海岸，長島東端的馬薩葡萄園島一處莊園內，返回北美的西莉亞再次見到西蒙，時間已經是11月15日，周五。
短短幾天時間，面對國際輿論的強烈關注，基輔當局派駐頓涅茨克的專案組迅速破獲了謝爾班刺殺案。
案情總結的新聞發布會上，烏克蘭方面表示被捕的五位凶手其中之一因為所在工廠被謝爾班名下企業收購後遭遇裁員而懷恨在心，聯系其他幾位同伙發起了這次刺殺。
這理由就是屁話。
稍微了解內情的旁觀者都知曉，整件事就是烏克蘭內部兩大勢力為了爭奪東烏工業資產而進行的激烈角力，而且，聯系幾個月前拉扎連科遇刺未遂，雙方都不干淨。
這種丑事，肯定不適合讓公眾知曉。
哪怕掩耳盜鈴。
既然案件已經迅速偵破，列昂•庫奇馬還親自召開了一個記者會向全球各地的記者保證烏克蘭會加強對海外投資者的保護，再加上俄美兩國一番發聲後就沒有再做出實質性的後續，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私下里還在持續的涌動與波瀾，那就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探知。
馬薩葡萄園島南端靠海的莊園別墅客廳里。
西莉亞•米勒捧著咖啡慢慢啜飲，偶爾看一眼旁邊沙發上摟著艾琳•蘭黛一起翻看那份賭城開發方案的自家老板。
如此過了十多分鐘，讀完資料，西蒙摩挲著懷中艾琳的腰肢，還側頭在女郎臉頰脖頸上細細吻著，一邊問道︰「感覺這份方案怎麼樣？」
因為西莉亞出現而故意賴在男人懷里宣誓主權的艾琳在西蒙動作下臉蛋迅速變得紅潤，按住他一只作怪的大手，搖頭道︰「我不懂這個，不過，里夫尼具體在哪我都不知道，真投資一大筆錢建起一座賭城，將來能吸引游客嗎？」
「拉斯維加斯成名之前也只是一個沙漠小鎮而已。」
艾琳見西蒙說著又吻到自己嘴角，實在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這麼卿卿我我，作勢咬了他一下，說道︰「那你自己決定，反正都是你的錢。」
西蒙沒有被艾琳的假咬嚇到，又在女郎耳垂上吻了下，說道︰「要不蘭黛家也參與進來，將來留給我們的小諾亞，讓他當東歐賭王，听起來就很厲害，對不對？」
艾琳更加不好意思︰「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而且，投資的事情，要我爸爸他們決定，我可管不了。」
這麼說完，從小到大都被當淑女培養的艾琳終于受不了被西莉亞看著這麼親昵，掙月兌西蒙懷抱起身道︰「好啦，我要去睡午覺，你們聊吧。」
西蒙不舍地拉著女郎手臂直到她起身後一點點掙開，含情脈脈︰「知道你一個人睡不著，我很快就過來陪你。」
艾琳白了西蒙一眼︰「我喜歡一個人睡。」
說著見小手還被西蒙握住，男人還側過臉，只能上前吻了吻，才得以被放開。
只是，剛要轉身出門，腦袋瓜到底不算笨的艾琳反應過來，某個家伙剛剛就是故意，為的是讓她受不了主動離開。
最後丟出一個‘我明白了’的眼神，不忘禮貌地朝西莉亞點了點頭，艾琳還是向外走去。
等艾琳離開，西蒙瞄了眼面色古怪的西莉亞︰「是不是很羨慕？」
對于某些事情，西蒙並沒有刻意隱瞞，西莉亞自然也就知曉，雖說內心難免意動，女人卻並沒有接話，而是道︰「諾亞，很不錯的名字。」
「是啊，艾琳起的，我們都希望是男孩，到時候就叫諾亞•蘭黛•維斯特洛。」
終究是老板的私事，哪怕有著親密關系，西莉亞還是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點點頭就沒有再多言，轉而問道︰「老板覺得這份方案怎麼樣？」
西蒙道︰「如果一切只需要兩億美元，倒是可以試一下，但真正啟動，這筆錢肯定不夠。」
西莉亞也表示認可。
想要打造一座賭城，賭場、酒店之類的基礎建設只是一個開始，兩億美元放在烏克蘭，確實可以把攤子鋪開。
關鍵還是後續的運營。
就像大西洋城，雖然不算太失敗，但相比最初造城時的轟轟烈烈，現在的結果遠低于投資人的預期。
擁有諸多優勢的大西洋城都是如此，地處東歐不知名偏遠州郡的一座賭城，想要做起來，難度絕對不是一般的大。到時候，一旦賭城運營不理想，這個項目很可能就要如同一部類似《未來水世界》或著當下還在拍攝的《泰坦尼克號》這樣失控的電影項目，想要避免前期的巨額投入打水漂，投資人就不得不咬牙持續燒錢。
很難說會不會成為一個無底洞。
稍微斟酌，西莉亞說道︰「從溫泉度假村和軍事主題樂園的經營來看，安德烈和亞歷山大的能力都很出色，而且他們還在持續探索學習，這算是一個很重要的積極因素，如果兩人的這份激情能夠持續五到十年，或者再加上老板願意動用維斯特洛體系的資源給予支持，我相信這座賭城成功的可能性在70%以上。」
西蒙合上手中的文件道︰「我找人再評估一下，西莉，說說你前幾天的烏克蘭行程吧？」
西莉亞整理了一番思緒，詳細說起與維克多•平丘克、維克多•亞努科維奇、尤利婭•季莫申科三人的接觸經過和一些磋商成果，以及其他一些日程，就連科爾科什科家希望感恩節過來送禮物的事情也沒有忘記。
其中一些事項西蒙已經在西莉亞提交的備忘資料中得知，听到伊芙根妮婭希望感恩節過來的事情，也只是笑笑，表示西莉亞直接轉告珍妮特就是。
另外心中也有些小感慨。
亞努科維奇也出場了。
這位頓涅茨克幫出身一度成為烏克蘭總統的政客可謂烏克蘭前後幾位總統中混得最慘的一個，事情的根本在于對方的親俄立場。只可惜，俄羅斯早已不是前蘇聯，本尊都要被美國壓著打，更別說支撐亞努科維奇的執政，最後能做的，只是還算義氣地給了這位落難小弟政治庇佑，避免對方被抓回烏克蘭丟進監獄。
大致談完，西莉亞終究沒忍住，問道︰「老板，這次風波是我們在烏克蘭大舉擴張的一次絕佳機會，為什麼要放棄呢，大家對此都感到遺憾且疑惑？就像季莫申科，如果老板同意那個女人的投靠，我們可以直接控制烏克蘭的天然氣供應。」
「如果想要投資天然氣，我完全可以直接去俄羅斯購買油氣田，這才是真正的能源生意，季莫申科只是一個依靠壟斷分銷渠道攫取利潤的二道販子而已，」西蒙聳肩，說道︰「至于為什麼不趁機擴張，我當然知道你們的心思，趁著這次機會，摧毀拉扎連科一系，同時進軍東烏吞並頓涅茨克幫，到時候，我們基本上就等于控制了整個烏克蘭，對不對？」
西莉亞沒有貿然點頭，反問道︰「老板，這有什麼問題嗎？」
「坦白說，我差點也沒能克制住這種擴張的，還好，最終守住了這條線，」西蒙說著，見西莉亞還是疑惑，又道︰「西莉亞，問你個問題，你覺得維斯特洛體系為什麼能在過去十年以近乎奇跡的速度成長壯大？」
這個問題太大，西莉亞想了想，只能微笑道︰「因為老板是天才啊。」
西蒙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強求西莉亞回答，主動道︰「我不否認我有自己的秘密。不過，維斯特洛體系之所以在過去十年迅速崛起，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就在于，我從不在已經形成壟斷的各類傳統產業上與人爭鋒，因此繞過了很多創業者往往遭遇的競爭障礙。就像丹妮莉絲娛樂，從成立開始，為了避免當時的老牌七大的打壓，我一直在進行對外合作，把很多利益都讓了出去，直到現在，這家公司還與好萊塢其他幾家巨頭有著合作項目。再就是互聯網領域，這就更加典型，完全是一個從零開始的新興產業，因此維斯特洛體系也能夠在幾乎沒有競爭對手的環境中迅速發展壯大。」
西莉亞若有所悟。
西蒙望著西莉亞的表情，繼續道︰「我在烏克蘭的布局也一樣，蘇聯解體後，這個國家從前蘇聯繼承下來的最有價值的資產都在東部和南部，但我並沒有往東南部發展，而是將目標放在最為窮困落後的西北部一個邊境州郡，並且投入了大批資金從零開始發展，再加上我繼續對烏克蘭地頭蛇的讓利，這才沒有引起烏克蘭本土勢力的覬覦和反彈。」
見西莉亞不由點頭的模樣，西蒙依舊沒有停止︰「人總是喜歡不勞而獲，這是天性，只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也很難長久握在手中，就像拉扎連科一系和頓涅茨克幫為了東烏工業資產爭奪而進行的激烈交鋒，他們都以為這是不需要付出太多就能獲得的東西，結果呢，葉夫•謝爾班甚至丟掉了自己的生命。還有季莫申科，這位天然氣公主看似很風光，但只要烏克蘭政局變換，她現在掌握的壟斷性天然氣分銷渠道，幾乎立刻就會被搶走，這也是握不住的東西。相比起來，我們最近兩年在羅夫諾州的布局已經成型，接下來只需要耐心經營，打造出一個強勢到可以輕松控制烏克蘭經濟的超級羅夫諾財團，到時候，這個東歐國家，自然就會控制在我們手中。就像好萊塢，以丹妮莉絲娛樂現在的實力和體量，我說自己就是好萊塢之王，你覺得有人反對嗎？」
西莉亞下意識微微點頭，反應過來，又連忙搖頭，最後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笑笑︰「老板，我明白了。」
西蒙露出滿意表情，卻是主動轉了話鋒︰「不過，我最近幾天其實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嗯？」
「我們搞出了這麼大動靜，如果不主動索取一些什麼，反而會讓烏克蘭的地頭蛇們心思難安，以為我們在謀劃什麼更大的事情。」
西莉亞頓時深有同感︰「老板，其實這也是我想說的。」
西蒙道︰「所以，接下來，里夫尼那邊可以向基輔當局申請成立自由貿易區，就當是我們這次希望得到的好處。」
「自由貿易區？」
「是啊，這件事你也知道，兩年前里夫尼市政府那邊就已經提了出來。不過，最初模仿中國設立經濟特區的方案肯定行不通，基輔只要沒瘋，都不可能再對里夫尼進行全面的資源傾斜，他們自己的資源都不夠。那就退一步，推動里夫尼成立擁有關稅豁免權的自由貿易區，沒有了貿易品類和關稅的限制，不僅能夠吸引更多投資人進入里夫尼，謝爾蓋提出的‘輕工業聯合體’計劃也能獲得一個更好的發展平台。而且，謝爾班刺殺案的風波剛過，無論是基輔當局，還是其他勢力，都不會貿然跳出來反對這項計劃。」
西莉亞這才想起當初被西蒙暫時壓下的那份提案。
賭城之類的開發方案終究只是邊角，羅夫諾州的產業核心，還是輕工產品和代工產業，而且兩方面都以出口為主。這種情況下，為了推動羅夫諾州的進一步發展，將里夫尼市打造成自由貿易區，確實再好不過。
而且，烏克蘭目前的局面下，自貿區提案獲得基輔放行的阻力也是最低。
于是迅速提起興致，認真和自家老板探討了大半個小時，西莉亞才終于告辭離開，打算立刻與羅夫諾那邊進行接觸。
西蒙親自送西莉亞登上返回格林尼治的直升機，看著直升機消失在冬日澈藍的天際，感受著周圍因為樹葉凋零而少了綠蔭遮掩的慨然寥落，隨意抬臂舒展一番身體，好一會兒才向別墅方向走去。
這邊其實是蘭黛家族的一處莊園。
艾琳懷孕後，依舊健在的雅詩蘭黛創始人當然也是女郎祖母的雅詩•蘭黛親自做主將莊園劃到了這位孫女名下，說是送給艾琳肚子里某個小家伙的禮物。
回到美國常見的白牆藍頂別墅前，听到聲音，西蒙抬頭，看到二樓臥室窗邊已經醒來的女郎朝自己招呼，笑著回應一句，做了個稍等的動作，很快進入別墅，來到二樓臥室。
不過，雖然順從地任由男人把自己從窗邊沙發上抱起來放在腿上，艾琳卻是湊到西蒙衣領間抽了抽鼻子，不滿道︰「談了這麼久，還說陪我午睡呢？」
「要不再睡一次？」
「哪里還睡得著啊，」艾琳抬手在男人肩頭打了下，又軟軟靠過來，語氣幽怨︰「你等下也要離開嗎？」
都這語氣了，雖然前天下午趕到已經陪了女人兩天，西蒙還是只能道︰「當然不，今晚我們還住這里，給你講鬼故事。」
艾琳嘟了嘟嘴，拉過西蒙一只大手放到嘴邊作勢咬了下，到底沒用力，放開後依舊幽怨︰「你都不愛我，也不娶我，只想著佔有，還把我弄懷孕了，現在多陪我一下是應該的，對吧？」
西蒙反過來把女郎一只小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一下，都快要內疚到停跳了。」
艾琳果然感受了一會兒，丟了個白眼過來︰「騙人。」
西蒙低頭，再次吻在女郎唇上。
溫存了一會兒，兩人分開，多了點小小滿足的艾琳沒再釋放幽怨魔法，穿著薄襪的腳尖點了點旁邊茶幾上一疊厚厚的資料。這些是西蒙昨天帶來，女郎剛剛沒忍住好奇翻了下︰「都是梅隆家族的資料，你又打算做壞事啊？」
西蒙下意識玩兒梗︰「為什麼要說又呢？」
艾琳顯然無法GET，只是道︰「梅隆家族可比赫斯特家族實力強多了，勸你還是不要亂來。」
西蒙點頭，見女郎目光中還帶著關切和提醒，笑道︰「為了避免將來被別人亂來，甚至影響到我們的孩子，我當然是不會輕易亂來的，肯定都在規則之內。」
艾琳見西蒙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說。
西蒙瞄了眼那疊資料，也是感慨。
通過這些日子對梅隆家族的調查，西蒙發現，相比把自身困于傳媒領域的赫斯特家族，梅隆家族的資產版圖和人脈網絡，幾乎就是自己潛意識里一直在為維斯特洛家族鋪展的終極目標模板。
現階段的梅隆家族，金融資本有控制著大批地方城市銀行的梅隆金融集團，礦業資本有全球產能排名前列的美國鋁業，運輸資本有控制著大批國內鐵路的GTI公司，醫藥資本則涉足記憶中被瑞輝以900億美元巨資並購的華納蘭伯特公司，能源資本則持股大名鼎鼎的雪佛龍公司。
所有這些被列舉了名字的企業，市值都在百億美元以上，而且每年的利潤都相當豐厚且穩定，總體構成了梅隆家族目前的資產根基。
百年傳續下來，梅隆家族對這些企業的持股已經非常少，基本都在10%以內，至于華納蘭伯特或雪佛蘭之類，連5%都不到。然而，通過整個家族數以百計的家族基金、信托基金、慈善基金對這些企業的持股以及百年時間構建的人脈網絡，梅隆家族直接或間接控制了這些企業以及關聯公司大批的董事會席位，因此雖然只是少量持股，梅隆家族依舊對這些企業擁有著相當的話語權。
其中諸如工業運輸公司GTI，更是依舊由蒂莫西•梅隆擔任首席執行官，直接控制在梅隆家族手中。
這就是整個梅隆家族雖說只有幾十億美元資產卻能夠影響到千億產業帝國的資本底蘊。
以小博大又盤根錯節的資本架構，使得哪怕維斯特洛體系對梅隆家族涉足產業規模形成了量級上的絕對碾壓，但如果西蒙想讓梅隆家族如同赫斯特家族那樣短期內衰落，傳統的打壓手段，根本就不起作用。
因為西蒙一旦攻擊梅隆家族，就等于觸動了一張涉及金融、醫藥、能源、礦業等領域的龐大資本體系。
這還只是資本層面。
通過幾乎每個家族子弟名下動輒數個十數個各類基金一個多世紀的不斷捐助，梅隆家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編織的人脈網絡更加龐大。
就說教育，梅隆家族的基金會，幾乎捐助過哈佛、MIT、耶魯乃至海外的劍橋、帝國理工等世界上大部分排名前列的頂級名校，一旦與梅隆家族產生沖突，如果家世無法與其抗衡，或許只要對方一句話，就能將自己的對手關閉在大批名校的大門之外。
這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
西蒙想要打壓梅隆家族這種老錢，規則之內，只能通過長時間的磋磨，先抽取梅隆家族所依賴的資本，然後再緩緩切割其人脈網絡，最終讓這個家族徹底失去對聯邦的影響力。
隨著維斯特洛體系根基穩固之後開始向全球範圍內依舊被大量老錢資本控制的傳統產業進行擴張，與美國乃至世界老錢體系的沖突幾乎是必然。因此，西蒙並沒有因為發現梅隆家族這塊骨頭太難啃就打算放棄，反而更加斗志昂揚，就當這是一場試煉，只要能把梅隆家族打下去，其他老錢，在維斯特洛體系面前都將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