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物久成精」,天生萬物,得了機緣,時間久了,皆有化妖的機會。
大到虎豹豺狼,小到一草一石,盡都如此。
然而,這些妖物最多只能稱為後天所生。
有一類存在,卻是天生的妖物,自古有之,這便是古妖。
「兩千年前,道王大祭,天下古妖幾乎被殺絕趕盡……」馬妙芸低聲道︰「你應該知道【山馗】的重要性。
對于人類而言,兩千年前的【道王大祭】乃是劃時代的大事件。
以此為分界線,天下超過一半的妖物都被殺絕,其中有九成都是古妖。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本身就是誅殺古妖的一次大事件,至于其他妖物,不過是附帶的領頭而已。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妖族式微,古妖也越發稀有。
馬應龍體內封禁的【山馗】便是一頭古妖。
為了獲得這頭古妖,馬家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犧牲了多少族人,才誕生出馬應龍這一個容器。
他的重要性和價值不言而喻。
在馬南山的眼中,這是一個靠著犧牲姐姐的性命才成功的廢物。
可是馬妙芸卻知道,馬應龍的體內潛藏著巨大的力量,一旦他能夠掌控這種力量,同輩之中,罕有敵手。
不過想要覺醒這股力量,實在太難了。
以馬妙芸對于前者的了解,或許此生無望。
然而,現在卻不同了,他的身邊多了一位讓馬妙芸都無比恐懼的高手,貴人相助,馬應龍的命運開始發生了改變。
或許有一天……
「你要記住,馬應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君子見微知著,你的目光若是如此淺薄,早晚會招來大禍。」馬妙芸提醒道。
「你不要不以為然。」
馬南山欲言又止,旋即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歇著吧,我要閉關療傷。」
馬妙芸揮了揮手,露出疲乏的神態,邁步走向樓上。
……
周道回到家中,已經是三更天了。
剛打開院門,蛤釋奇便撲了過來,抱著他的大腿就一頓狂啃。
自從跟隨周道以後,這頭大犬妖徹底顯露出當狗的本來面目,人前舌忝,人後更舌忝。
「主人,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
蛤釋奇圍著周道,搖著尾巴,從腳後跟到身前,完全沒有了當初吼嘯蛤王山的氣魄。
「嗯?什麼玩意?」
周道眉頭一挑,听到了些許不尋常的動靜。
院牆的草垛里,一只白花花的母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身體顫動,腳步有些虛無,氣息也有些喘動,斜靠著草垛,看向蛤釋奇的眼神透著一絲驚恐與畏懼。
它的嘴里發出「嗚嗚嗚」的低吟聲。
「真是沒用,滾吧。」
蛤釋奇斜睨了一眼,揮了揮爪子。
那只白花花的母狗如蒙大赦,踉踉蹌蹌,逃離了院子。
「你該不會……」
周道神情古怪,盯著蛤釋奇,心中說不出的異樣。
「主人,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正好補充一力。」
蛤釋奇咧著嘴,流著不明液體,圍著周道轉圈。
「……」
周道有些無語,這貨自從跟了他之後,完全沒有了當初橫行凶戾的氣勢與模樣,整天除了睡便是吃,要不就是不知道去哪兒鬼混,經常帶不同毛色的母狗回來。
周道都有些奇怪,就這德行是如何修煉到煞級中等的。
要知道,這種級別的妖物已經相當于【指揮使】級別,最強能夠搏殺血氣六重的高手。
不過就蛤釋奇這種態度,能夠修煉到如此級別,簡直就是奇跡。
「難道你是天才?」
周道狐疑地打量著蛤釋奇,那諂媚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像。
「主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蛤釋奇一臉驚疑︰「當初那道士也這麼說,不過他說我氣質獨特,神秀于內,一般人看不出來。」
「……」
「那道士教過你?」周道生出了好奇。
蛤釋奇有兩門神通,一為【千里尋蹤】,一為【巨靈妖身】,都非尋常術法,暗藏道家威能。
周道對于傳授蛤釋奇這兩門神通的倒是頗為在意。
「當時我剛剛化妖沒多久,正是威風的時候……」蛤釋奇自顧說道。
作為一頭大犬妖,能夠化妖,修為已經然不弱,很快便佔據山頭,不可一世。
也就是那時候,蛤釋奇遇見了那位雲游的道人。
作為妖怪,這只大狗本來是想將那道人一口吞掉,誰曾想遇上了硬點子,兩三下便將其制服。
那道人未行殺伐,反而說他命格奇特,將來必有大成就,山澤震動,天下揚名,必為一代妖王,流傳後世而不朽。
說著,便要收他做狗,好處無窮無盡。
「……」
說到這里,蛤釋奇楊起腦袋,露出傲然之色︰「大爺自成妖,以來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囂張,給我好處,讓我做狗?」
蛤釋奇嗤笑不已。
「你沒答應?」
「答應了啊!」蛤釋奇自然而然道︰「囂張是囂張,可是給的好處是真多。」
說著話,蛤釋奇忍不住流出了哈喇子,眼中閃爍著一絲追憶和懷念。
「你是真狗啊。」周道忍不住嘆道。
「那道士養了我幾年,臨了讓我下山,說以後必有大造化。」蛤釋奇咬著尾巴。
唯獨這一點,他有些懷疑。
過了這麼多年,那老神棍的話也未曾應驗,大造化?在哪兒呢?
「進屋吧。」周道一揮手,打斷了蛤釋奇的回憶。
「嗯?主人,你帶什麼東西回來了?像是牙骨……」
突然,蛤釋奇的鼻子動了動,月兌口道。
「嘖嘖,你這千里尋蹤的本領的確不是吹出來的。」周道贊嘆。
他將白象牙放在青蟠寶袋之中竟然都能被聞著味,這一手的確了得。
說著話,周道將白象牙從青蟠寶袋之中取了出來。
月光下,那一截白牙如同玉石般泛著通透的瑩白光澤。
蛤釋奇定楮一看,就跟被勾了魂似的,獠牙畢露,猛地一躥,竟然直接從周道手中將那截白牙叼走。
「蠢狗,干嘛?」周道失聲叫道。
蛤釋奇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咀嚼,居然生生將那白象牙給吞了下去。
轟隆隆……
它的肚皮猛地撐大,傳出如驚雷般的動靜。
就在此時,一股恐怖的妖氣沖天而起,破開雲霄。
蛤釋奇猛地竄出,顯出本體,巨尾如槍,雙目似統領,它揚起頭顱,對著明月一聲長嘯,可怕的氣息豁然暴漲。
「突破了!?」
周道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