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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 展旗,誅逆!

寶玉回城後,賈薔也懶得理會他神情悲傷。

賈母千叮嚀萬囑咐後,到了良辰吉時,一行人開往趙國公府。

一應儀仗打起,雖已白晝,可十二對犀牛角做的燈籠仍就點亮,一對短柄四角旗上寫著「開道」二字,旗桿上掛著銅鑼,賈薔隨手敲響銅鑼後,樂隊的樂手們開始吹吹打打起來,迎親隊伍出發。

賈薔冷眼旁觀著這個時代的娶親,看著高頭大馬上寶玉坐在上面,周圍百姓們笑著指指點點,倒也有趣。

只是百余人的迎親隊伍沒走多遠,就遇到「惡霸」攔道。

官道正中擺了一張桌子,李暄笑的花似的,拉著尹浩站在桌後,指著桌上的酒甕道︰「若想過此關,先飲這甕酒!」

他身份金貴,前面開道的人哪敢造次?

賈薔沒好氣上前喝道︰「你哪邊兒的?」

李暄笑的打跌,拱手道︰「父皇恩旨,今兒爺給趙國公府站門臉兒來了!快著些,不吃此酒,今兒斷是過不去的!」

賈薔無語道︰「就算攔也該在石碑胡同攔罷?這他娘的剛出寧榮街你就攔?」

周遭百姓听明白後,轟然大笑,整條街都熱鬧起來了。

李暄大笑道︰「不過九九八十一關,又如何娶得佳婦?」

賈薔無語,回頭看寶玉道︰「靠你了。」

寶玉︰「……」

寶玉長隨李貴賠笑道︰「國公爺,今兒二爺還有大事,吃不得這麼些酒,要不小的去……」

賈薔未理會,而是往後面舉著金瓜的高大身影道︰「姐夫,你先上場。」

鐵牛嘿嘿一樂,原就穿的喜慶,還戴著羽毛裝飾的帽子,此刻咧嘴一笑,倒顯得憨厚有趣,上前過來,因其賈薔姐夫的身份,李暄都未提王爺的架子,哈哈笑道︰「壞了,爺倒忘了,賈薔有你這樣一個鐵塔姐夫。」

鐵牛聞言直樂,伸出蒲扇大手抓起酒甕,張口血盆大口就往里倒……

李暄看的直眼,出了桌子,圍著鐵牛轉了兩圈,拍了拍他的肚皮,嘖嘖兩聲後回頭道︰「讓後面把桌子都撤了,直接去石碑胡同。不然一路走一路喝,再尿一路,都他娘的白搭!咱們就在最後,一家伙干倒他們!」

陸豐笑出公雞打鳴聲,讓人去安排了。

娶親隊伍得而繼續前行,一路吹吹打打至石碑胡同,果然在胡同門口,看到十幾張桌子上面擺滿了酒盞。

加起來怕有二三百之數。

還有不知多少元平勛臣子弟黑壓壓的站在桌子後面獰笑……

看到這一幕,寶玉對所娶之女已經不抱希望了。

出身這樣人家里,又怎麼可能懂他?

賈薔卻是仰頭哈哈一笑,看了眼賈芸,賈芸忙帶人展開兩掛千頭百子旺鞭,點燃後 里啪啦響起。

隨後賈薔帶著諸親兵上前,一盞接一盞的喝。

開頭還有人嬉笑,可吃到最後,每多吃一盞,就迎來陣陣喝彩聲。

都是少年子弟,除了敬佩能打的外,最敬佩的就是能喝的。

連賈蘭、賈菌、賈環、賈琮、賈芸等都崇拜的看著人群核心的賈薔,即便有皇子王爺在,居然也壓不住其風采……

不過盞茶功夫,一行人將二三百盞酒吃盡後,迎親隊伍進了胡同,至趙國公府門前。

出乎意料的是,只福人叫了番︰「吉地上起,旺地上行,喜地上來,福地上往。時辰到了,開門開門,喜轎請上前。」

趙國公府緊閉的大門就打開了,先出來的,是趙國公長孫姜泰。

一張地瓜臉上,強擠出笑臉來,但滿場人皆看出其神情悲傷擔憂……

眾人心頭登時起了各般猜想,就听姜泰同李暄、賈薔道︰「王爺、國公爺,快請進罷。」

賈薔面色微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身旁商卓等人抬來紅綢扎起的籮筐,將那滿天星金錢噌楞 啷的撒起。

金錢落地聲中,喜轎入了國公府大門。

娶親太太去新娘屋子里領新娘,新郎則去了姜家敬義堂,與老國公和新娘母親磕頭。

一同去的,還有李暄並幾個元平功臣……

……

敬義堂內,老的快蜷縮成一團的姜鐸,整個人癱倚在虎皮椅上,好小的一個腦袋耷拉著,眼楮勉強睜開一條線,嘴角流涎,大兒媳鄒氏不斷拿帕子擦拭著……

眼見著,分明就要到彌留之際。

見此,賈薔和李暄對視一眼後,都露出憂色。

賈薔即便心里有些底,可這老鬼也的確到時候了,誰知道到底能不能撐得起……

而其他人的神色,就微妙的多。

有的凝重,有的擔憂,有的漠然,有的,則幾乎難掩激動……

都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沒有許多話說,寶玉在管事的提醒下,跪下磕了頭後,還未起身,就見姜鐸已經被推回了內堂。

掀開內外堂的門簾,有人甚至看到內堂里似乎放著壽材……

一行人出了敬義堂,此刻新娘已經上了喜轎,娶親太太、送親太太分別上了綠轎。

即將出閣離開姜家,新娘在轎中放聲大哭,新娘母親姜家四房太太在後面,亦已哭成淚人。

幾番相勸後,喜轎出了趙國公府大門。

……

「姜林,你祖宗到底如何了?」

歸程,前面照例吹吹打打,賈薔、李暄、尹浩和送親的娘家舅子姜林落在後面談話。

姜林面色陰沉,道︰「回王爺,不是很好。太醫日夜守著……」

李暄「嘖」了聲,撓頭道︰「老公爺是我大燕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就要不行了,那怎麼得了?」想了想又笑了起來,看向賈薔道︰「實在沒法,只能由你這後起之秀頂上了。你雖然眼下還比不得老公爺,可有爺的教誨指點,總還能應付得過來。」

賈薔一拍馬首,道︰「王爺,差點忘了,得空隨我回家,看看你干弟弟吶!幾天未見,他還有些想你這當哥哥的了。」

尹浩面無表情的騎在馬上,只當未听到兩人扯臊。

姜林則差點把狗眼珠子瞪出來了,看著賈薔一個踉蹌險些跌落下馬。

這忘八居然還想當五皇子的干爹?!

再瞧李暄只是一陣笑罵追打,並未見責,愈發心驚二人的親近。

笑鬧一陣後,李暄又撇嘴道︰「這兩日父皇每日都在養心殿外仙樓佛堂內的無量壽寶塔前,給老公爺誦兩邊延壽經文祈福。姜林,回頭告訴你祖宗,讓他知好歹,這等隆恩曠世難見,讓你祖宗不拘怎樣多活二年。」

姜林聞言大驚,翻身下馬往皇城方向叩拜九下,高聲謝恩。

賈薔、李暄對視一眼,都面無表情,大感沒趣。

尹浩在一旁見著心里覺得好笑,天下出了兩個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的已經夠鬧騰了,又怎麼可能還有第三個?

等重新出發後,李暄同賈薔擠眉弄眼道︰「爺剛瞧你家那二傻子,木瞪瞪的,似乎還不大樂意這門親事?賈薔,這是你三嬸嬸,哦?爺恭喜你!」

這下,輪到剛上馬的姜林面無表情了。

賈薔風流之名,朝野咸知……

換做別的女子,姜林只顧吃瓜就好,可如今卻是他的親堂妹!

賈薔看著李暄,建議道︰「我再幫王爺尋個姨母如何?」

尹浩和姜林差點驚落下馬,駭然的看向李暄,甚麼情況?

李暄強撐著,冷笑道︰「放你的狗臭屁,爺都听不懂你在胡唚甚麼?咦,今天天色不錯!」

尹浩︰「……」

這後面加這一句,不是畫蛇添足心里虛又是甚麼?

只是姨母又是甚麼情況?

尹家這一代只一個尹子瑜,上一代同樣也只一個皇後姑姑,並無其他女子。

姜林則罷了,尹浩卻是眉頭擰起的打量著李暄。

他忽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皇後是李暄的母後,可天子其他嬪妃,也是李暄的母妃!

母妃的姊妹,豈不就是姨母?

李暄感覺到尹浩的目光後,瞪他道︰「你信他放屁?」

尹浩沉默,李暄警告道︰「回家後少大嘴巴,爺光明磊落,可不怕造謠!」

尹浩嘆息一聲,又看了看賈薔。

賈薔聳聳肩道︰「別當真,我只是想讓王爺品嘗品嘗被人冤枉的感受。」

李暄聞言大怒,舉起馬鞭就想往賈薔馬上抽去,可未打下去,忽地面色悲傷起來,同賈薔道︰「你球攮的到底甚麼時候能抓出龍雀,爺的黃驃馬都被砸死了。」

又對賈薔坐騎照夜玉獅子道︰「你老婆被人害死了……」

賈薔聞言呵呵笑了起來,李暄啐罵道︰「你還有臉笑?都多長功夫了,連個鳥毛都沒抓住!」

賈薔提醒道︰「還沒吃酒就昏了頭了?為了你那案子,殺了多少人了?就因為殺的太多,武英殿那邊都罵街了,這才讓刑部把案子接過去,王爺現在尋我是幾個意思?」

李暄搖頭道︰「爺不管,爺只尋你!東城是你的地頭,若是在旁處也則罷了,爺在你的地頭差點讓人砸死,你球攮的不給個交代,是過不去了。」

賈薔無奈搖頭道︰「再找找,再找找。龍雀一案還未結束呢,戴權老狗不是還在宮里咬人?之後還有宗室、勛貴、大臣,慢慢來罷。」

李暄側眸看過來,道︰「你還真想整個犁一遍?」

賈薔氣笑道︰「不如此怎麼辦?那伙子賊忘八藏的那麼深,不狠狠犁一遍,如何尋得出?不尋出來,便是王爺你不為難我,娘娘那邊也過不去。實話同你說,前兒個半山公來尋我,就說了此事,想讓我以大局為重,不要鬧的滿城腥風血雨,對新政朝局不利,對我也不利。我就明說了,娘娘于我皇恩深重,五皇子是我摯友,他們不高興,就只能繼續見血,有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李暄聞言,沉默稍許後,嘆息一聲道︰「回頭進宮再說罷。」

話音剛落,賈薔還未開口,就見數騎極快奔馳而來,靠近過了親衛後至跟前,為首之人正是繡衣衛千戶張真,于馬上同賈薔抱拳見禮大聲道︰「國公爺,勇武營一千總率二百余兵出營,打砸了南城快活樓,聲稱快活樓是黑店,坑人錢財!」

賈薔等人聞言面色驟然一變,紛紛心頭擰起。

這還是,自立威營後,第一例無旨調兵者!

「姜林!!」

「在!」

「姜家天狗旗在身否?」

「隨時在身!」

「展旗,誅逆!」

「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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