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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洢和莊喬一臉難以置信。

亡洢不敢相信的道︰「馮茂就這麼倒了?」

馮茂可是壓在句町和滇國身上的龐然大物,句町和滇國耗費了不少人手,才將馮茂擋在了益州郡和牂柯郡外。

就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就這麼輕而易舉,沒流露出半點風聲就倒了?

魚禾嘆息道︰「狗咬狗罷了,馮茂和史熊分贓不均,史熊勾結了朝中重臣,將巴蜀等地的一切推到了馮茂頭上。

馮茂當然得倒。」

內耗和內斗是歷代王朝的通病。

每一個王朝在內斗內耗方面,都有執牛耳的人物。

在這些人物的帶領下,偌大的王朝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

若是沒有內斗和內耗的話,歷代王朝能不能稱霸全世界,魚禾不敢說,但是應對外敵,絕對不會敗。

可惜,歷代王朝的內斗和內耗就沒停過。

並且一代比一代凶。

數千年文化孕育的英杰,有一大半倒在了內斗和內耗上。

莊喬和亡洢沒有魚禾那麼深遠的見識,所以想的也沒有魚禾那麼多。

在得知馮茂是因為和史熊內斗被搬到以後,兩個人總算釋然了不少。

「原來是史熊出手搬到了馮茂,我還以為是魚將軍設計搬到了馮茂。」

亡洢故作輕松的說。

魚禾哭笑不得,「我要是有那個能耐,還會屈居于平夷?」

亡洢哈哈笑道︰「那可說不準。」

魚禾搖搖頭,沒有再多言。

仔細算起來,馮茂能這麼快倒台,跟他也有點關系。

若不是他派人劫了馮茂的錢,導致馮茂派人大索益州全境,弄的人盡皆知,史熊也不會這麼快出手。

但這事魚禾不會告訴亡洢。

亡洢見魚禾不言語,便收起了笑臉,激動的看了看莊喬和魚禾道︰「馮茂倒了,那囤聚在六盤水等地的兵馬估計就要撤了。

到時候我句町就可以徹底騰出手了。

魚將軍的謀劃也能盡早達成了。」

魚禾點點頭,「我之所以深夜趕回來,就是為了此事。馮茂倒了以後,西南的戰事暫時就放下了。

西南的局勢會跟著出現變化。

我們必須加快動作才行。

亡洢殿下需要盡快回句町去,將此事跟句町王殿下說清楚。

句町王殿下若是應允,還請句町王殿下將手里的那些漢人交給莊氏。」

亡洢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句町的那些漢人,也不是憑空得來的……」

魚禾苦笑著道︰「我相信莊氏不會吝嗇的。」

亡洢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盯著莊喬。

莊喬瞥了亡洢一眼,沒好氣的道︰「我會派人給莊氏傳話,我相信莊氏不會為了那點錢財,耽誤了和禾兒謀劃的大事。」

亡洢笑眯眯的道︰「听你話里的意思,是我句町小氣了?」

莊喬毫不客氣的道︰「不然呢?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句町光想著好處,不想下本錢,那怎麼行。」

「你太小看我句町了,此次合謀的事情不小,魚氏、莊氏皆有投入,我亡氏自然也不甘于人後。我亡氏會將句町漢人中的三分之一,無償送給莊氏。」

「亡氏?」

「句町國是句町國,亡氏是亡氏。」

「……」

莊喬一臉驚訝的看著亡洢,「你王兄居然以漢家的那一套,治理句町?」

亡洢笑問,「漢家能稱雄天下,漢家的東西自然值得我們學習。」

莊喬沒有言語,端起果汁喝了好幾口,才不緊不慢的道︰「漢家的東西固然好,可漢家的東西並不適合西南。」

莊喬的話點到為止,並沒有深談。

漢家的政治、經濟、文化、技術,比西南百族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西南百族如果能學習漢家的政治、經濟、文化、技術的話,西南百族自然能進一步的發展。

但是對西南百族的統治者而言,西南發展的太好,西南百姓太聰明,並沒有什麼益處。

從先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百年,中原王朝的貴族們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可是西南的貴族,僅有一少部分消失了,大部分依然佔據著西南貴族的位置。

這就是經濟政治文化落後,百姓愚昧的好處。

西南的貴族可以用一根圖騰柱,忽悠著族里的百姓擁護他們做成百上千年的貴族,但是長安城的貴族們卻不行。

莊氏也算是炎黃苗裔,莊氏曾經也試過以漢家的方式治理西南。

但最後他們發現,漢家的方式並不能讓莊氏以貴族的身份長長久久的保存下去。

反倒是西南本土貴族們用的方式,能讓莊氏以貴族的身份長長久久的保存下去。

所以莊氏摒棄了一部分漢家的治理方式,學習了一部分西南本土貴族們治理西南的方式。

所以莊氏從先秦傳承至今,一直佔據著西南一大貴族的位置。

莊氏試過,所以莊喬有資格評價類似的事情。

亡洢傲然的仰起頭,道︰「我王兄說了,他絕對不會為了我亡氏一族的地位,害了句町其他部族。」

莊喬和魚禾都愣了,齊齊看向了亡洢。

他們很難相信,句町王真有這等胸襟。

如果句町王真有這等胸襟的話,那他無疑是一代英豪。

莊喬忍不住感慨,「句町王真要是說過這番話,那他無疑是一位英主。」

魚禾沒有言語,他看著亡洢的眼神怪怪的。

他一開始確實被亡洢這番話嚇了一跳,可仔細一想,卻發現,句町王貌似只是隨便說說,並沒有說到做到。

他手底下的夜郎人就是個例子。

句町王真有這等胸襟的話,那他就不可能去打壓已經滅國的夜郎人。

亡洢感受到了魚禾怪異的眼神,立馬看向了魚禾。

魚禾收回了目光,沒有給亡洢說話的機會,他開口道︰「事不宜遲,少母和亡洢殿下盡快向句町王和莊家主傳信。」

「好!」

「……」

亡洢和莊喬各自應答了一聲。

事關重大,不能拖,也不能怠慢。

商量完了此事,魚禾就離開了正廳,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隨後虎賁軍需要重新整頓,四海鏢行需要暫時放棄擴張的腳步,全力為他去西南做準備。

魚禾坐在書房里,再次想起了陰麗華。

若是能將陰麗華招攬到麾下,幫他掌管各項生意的話,他也不需要讓四海鏢行暫時放棄擴張,全力助他去西南。

以陰麗華展露出的才能,她能在四海鏢行擴張的同時,幫魚禾去西南。

兩面都不會耽誤。

「可惜了,這丫頭如今見了我就跟見了瘟神似的躲著走,說兩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我。」

魚禾癱坐在座椅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

魚禾起床以後就趕去臥鹿嶺。

莊喬派人暗中去給莊頃傳信,亡洢找莊喬借了幾匹快馬,輕車簡從的趕回句町去跟句町王商量。

往後一段日子。

魚禾每日都會前往臥鹿嶺,跟陰識一起整頓虎賁軍。

莊喬時不時會將滇國的一些消息送到魚禾手里。

亡洢也時不時會將句町的一些消息傳給魚禾。

亡洢回到句町,將魚禾的謀劃告訴句町王以後,句町王思量了幾日,就答應了。

為了表示誠意,句町王先將手底下的一部分漢人無償送給了莊氏。

在莊氏接管了句町王送的漢人以後,雙方又暗中交談了一番。

最終,句町王以極少的代價,將剩下的漢人送給了莊氏。

句町國的漢人入滇。

滇地的漢人實力大漲。

些許滇地的漢人不服滇王壓迫,在滇地聚眾作亂。

一時間滇地出了不少草頭王。

有什麼大象王、點蒼王、雪山龍王、野豬王等等。

反正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

實力也就一般般。

發展了足足大半個月,沒也听說那位王能對滇王的統治造成任何影響的。

反倒是山里的蠻人,借著漢人作亂的時候,跟著一起作亂,給滇王造成了不少麻煩。

比起漢人,山里的蠻人更熟悉在滇地作戰,甚至比滇王麾下的人更熟悉山林。

他們借著山林作掩護,在滇國各處偷襲、劫掠,搶一票就躲進深山。

滇王派遣兵馬出去剿滅,愣是抓不到人。

滇王懷疑是莊氏在背後教唆蠻人作亂,背後說不定還有句町的影子,可他卻沒辦法去莊氏興師問罪。

因為莊氏、蠻人、漢人,每一股力量都不如他,但是三股力量加起來,卻能跟他分庭抗爭。

他不敢逼迫著莊氏跟蠻人、漢人一起作亂。

所以他不僅沒去莊氏興師問罪,反而還將自己的一個女兒嫁給了莊頃的大兒子。

但是滇王並沒有坐以待斃。

他在安撫莊氏的同時,也在努力的尋找盟友幫忙破局。

滇地的蠻人、漢人,都被莊氏給拉攏了。

所以他不能找。

句町有可能和莊氏合謀了,所以他也不能找。

他能找的只剩下了哀牢國、交州鄧讓、以及平夷魚氏父子。

哀牢國是一個聯盟式的國邦,有一個大王,七八十個小王。

大王固然有話語權,但是要兵出哀牢,也要經過其他小王同意。

滇王找哀牢國當盟友的話,要說服至少一半的哀牢小王。

代價太大。

交州鄧讓實力過強,特別是鄧讓手底下的一萬佔兵,強的離譜,有幾分先秦秦兵的架勢。

他們沒有什麼好裝備,也不會太高深的兵法謀略。

但一個個真的是悍不畏死。

據說領兵的是一對姐妹,每逢戰事都沖殺在前。

其他佔人緊隨其後,沒有一個掉隊或臨陣退縮的,至今也沒有出現過一個俘虜。

每一場戰事都在拼命,堪稱是一支死士軍,誰對上了都頭疼。

滇王怕引狼入室,所以不敢找鄧讓合謀。

所以挑來挑去,就剩下了平夷的魚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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