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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 尸坑(求推薦!求收藏!)

入眼的是一座巨大的深坑,約有一百二十丈方圓。

里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尸骸,殘肢斷臂隨處可見,鮮血染紅了整座深坑。

深坑邊上,野狼圍著一具尸骸,在大肆咀嚼。

咬下的胳膊在野狼嘴里化作肉泥。

虎、豹等野獸,在深坑的另一邊撕咬著尸骸。

它們十分凶殘的將尸骸咬斷,將心肝脾肺腎拖到了各處。

蛇群在尸骸堆中翻滾,禿鷲在尸骸堆上盤旋,豺、狽時不時的從尸骸堆叼走一只胳膊。

其他的野獸更是不計其數。

往日里相爭不斷的野獸,如今也能在深坑里和平相處。

野獸們在肆意的享受著饕餮盛宴。

魚禾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座修羅場,一座從沒有看過的修羅場。

魚禾臉上的神情像是被凍住了,他一顫一顫的側過頭,盯著魚豐,磕磕巴巴的問,「不……不是……真的吧?」

魚豐嘆了一口氣,張嘴準備回答。

可魚禾眼球一翻,暈在了地上。

魚豐一愣,意識到魚禾可能是接受不了深坑里殘忍的場面,暈厥了過去,他又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深坑,微微握了握拳頭。

「巴山,你背著禾兒,咱們走。」

魚豐吩咐了一聲。

巴山扛起了魚禾,五個人離開了深坑邊上。

五個人小心翼翼的沿著叢林的邊緣往西走了一里,一條小小的瀑布擋住了五人去路。

五個人順著瀑布的一側爬了上去。在瀑布上面,有一個酷似一線天的峽谷。

一條小溪從峽谷正中流過,小溪兩旁布滿了一堆堆的小石子。

五個人進入到了峽谷深處。

在峽谷深處,有兩塊酷似兩扇門的石頭,繞過了石頭,里面就是一片廣闊的石頭地。

相魁率先一步進入到了兩扇大門似的石頭內,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對魚豐點點頭。

魚豐吩咐相魁守在了兩塊石頭處,他帶著巴山和老翁,以及巴山背上的魚禾進入其中。

魚豐找了一片干巴巴的石頭地,在上面鋪上了兩塊羊皮,吩咐巴山將魚禾放下。

巴山將魚禾放下以後,幾個人蹲坐在石頭地上,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深坑里的一切,不僅給魚禾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也給魚豐四人造成了巨大沖擊。

四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看深坑了,但是他們依然難以平靜。

「狗日的馮茂真的不把人當人……」

老翁忍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忍不住喝罵了一句。

魚豐和相魁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四個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他們坐在石頭地上,一座就坐到了半夜。

他們誰也沒有吃東西。

因為他們看過了那殘忍的修羅場以後,誰也吃不下東西。

半夜的時候,魚禾發燒了,嘴里在瘋狂的說著胡話。

「那是人……不是牲口……不是牲口……」

「那是人……」

「……」

魚禾突然開口大叫,嚇了魚豐一跳。

魚豐快速撲上前,抱起了魚禾,一模魚禾額頭,感覺到發燙,他急忙招呼老翁,「劉川,過來給禾兒看看……」

名喚劉川的老翁神情緊張的湊上前,抬手模了一下魚禾額頭,快速的回過身,拽過了自己身後的藥袋子,在里面翻找了許久,找出了幾味藥材,遞給了巴山。

「去,搗碎,兌上水端過來。」

劉川吩咐了一聲。

巴山鄭重的拿過了藥材,走到一邊的石頭地上,用石塊碾起了藥材。

沒過多久,巴山就碾好了藥材,用竹筒舀一筒干淨的水,混合著藥材粉末,送到了劉川面前。

劉川端著竹筒,到了魚豐面前。

魚豐不放心的問道︰「管用嗎?」

劉川苦笑了一聲,「老朽就是一個半吊子醫者,管不管用,老朽也不敢保證。」

說話間,劉川已經將竹筒塞到了魚豐手里。

魚豐拿著竹筒,一臉遲疑。

最終他咬著牙,將竹筒里的東西給魚禾灌進了肚子,然後雙手緊緊的抱著魚禾,任由魚禾在他懷里大喊大叫。

劉川、巴山、相魁三人都神情緊張的盯著魚禾。

四個人一直熬到了天麻麻亮,魚禾似乎是喊累了,又似乎是劉川的藥材起了作用,魚禾停止了大喊大叫,發了一身汗,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光徹底大亮以後,魚禾幽幽轉醒。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魚豐的臉,他下意識的攥住了魚豐的衣袖,顫聲道︰「那是人……不是牲口……」

魚豐抱著魚禾,咬著牙,重重的點頭。

魚禾拽著魚豐的衣袖重復了許多次。

魚豐也回應了許多次。

直到魚禾徹底放松下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才停下。

「做噩夢了?」

魚豐在魚禾停止了重復以後,輕聲問了一句。

魚禾深吸了一口氣,道︰「誰看到那種場景,都會做噩夢。」

魚豐咧開嘴,擠出了一個笑容,「你可比阿耶強多了,阿耶當初看到了尸坑以後,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你只昏迷了一晚上。」

魚禾沉默了一下,看著魚豐認真的道︰「我已經不是一個女圭女圭了,你不需要用這種話騙我。」

魚豐見魚禾徹底沒事了,心里松了一口氣,粗暴的揉搓了一下魚禾腦袋,笑道︰「你在阿耶眼中,永遠都是個女圭女圭。」

說完這話,魚豐示意劉川再給魚禾看看。

劉川上前,裝模做樣的為魚禾診了診脈,沖著魚豐點了點頭。

魚豐的心終于放下了,他放開了魚禾,招呼道︰「都吃點東西吧。」

魚豐並沒有告訴魚禾,他們四個人守了魚禾一夜。

魚禾卻看出了他們四個人眼中均有血絲,猜出了他們守了自己一夜。

他心頭有些羞,又有些感激。

但是魚豐明顯不想讓他多想,沒有說出此事,他也沒有戳破此事。

魚豐吩咐著巴山拿過了裝著肉干和胡餅的小包,幾個人坐在石頭地上吃起了東西。

幾個人將胡餅丟在水里,泡軟了以後,啃起了胡餅。

那一小包的肉干,誰也沒動。

尸坑里的一切,仍然在五個人心頭環繞。

魚禾看過了尸坑,見識了一座前所未有的修羅場,心里充滿了恐懼、震撼、憤怒。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麼。

魚禾在吃東西的時候,挑了個空擋,沉聲問魚豐,「阿耶,我記得你說過,六盤水兵營里的人,會將營中中了煙瘴之毒的人丟進尸坑。」‘

魚豐一愣,放下了手里的胡餅,盯著魚禾,沉聲道︰「你想救他們?」

相魁、劉川二人听到此話,也放下了手里的胡餅,看向了魚禾。

巴山似乎只在乎自己手里的食物,並不在乎其他的,所以五個人當中,只有他依舊在啃著胡餅。

魚禾點點頭。

相魁和劉川的神色立馬變得緊張了起來。

魚豐盯著魚禾不動聲色的道︰「你應該知道,身中煙瘴之毒的人,無藥可醫。我們就算出手救他們,也只能救得了他們一時,救不了他們一世。

更重要的是,尸坑周遭盤踞著數量龐大的野獸,我們要救人也要付出極大的帶價。」

相魁和劉川在一旁趕忙點頭。

魚禾認真的道︰「若是我能治好煙瘴之毒呢?」

煙瘴之毒,在魚豐幾個人眼里無藥可醫,但是在魚禾眼里,並不是無藥可醫。

魚豐三人齊齊一愣,就連悶頭啃胡餅的巴山也看向了魚禾。

煙瘴之毒,無藥可醫,幾乎是天底下大部分人的共識。

若是煙瘴之毒能治的話,軍中也不會死那麼多人,他們也不會叛逃,更不可能出現那慘絕人寰的尸坑。

魚豐沉聲道︰「從我們抵達六盤水起,到現在,死在煙瘴之毒下的人,已經超過了四萬之數。軍中兩百多醫者,對煙瘴之毒無可奈何。長安城里的太醫令,翻遍了諸多古籍,也沒找到治療煙瘴之毒的良方。

你說你會治?」

魚豐言外之意,那麼多能人都奈何不了的煙瘴之毒,你魚禾怎麼可能會治。

魚禾早就知道魚豐會有此一問,他在開口前就想好了說詞,「小時候,族里請先生為我發蒙,曾經請過一位出自于蜀郡文翁石室的先生。

那位先生似乎去過益州郡,他偶然之間說過一句話。

說益州郡的滇人,在山林里暈倒以後,巫醫會在屋子里焚燒雄黃等物,還會用針刺病者。

那位先生說到此事的時候,一臉譏諷,說是蠻夷患病,不去求醫問藥,反而焚燒雄黃等毒物,愚昧不堪。

我覺得有趣,便將他的話記在了心里。

如今到了犍為郡,踫到了瘴毒,見到了尸坑,我又想起了他的話。

我覺得滇人並不愚昧,真正愚昧的是那位先生。

滇人久居煙瘴之地,卻沒有被煙瘴之毒所噬,那就說明滇人有治療煙瘴之毒的法子。

我猜測,巫醫焚燒雄黃,有可能是為了以毒攻毒,以針刺病者,有可能是為了除毒。」

魚禾一口氣將自己想好的說詞說了出來,魚豐一臉愕然的看著魚禾。

魚豐記得,魚氏確實請過一位出自于蜀郡文翁石室的先生。

蜀郡文翁石室,乃是前漢蜀郡太守文翁創立。

創立以後,文風卓犖,人才輩出,名冠西南。

前漢武帝還特地下旨,讓天下各郡效仿文翁石室,興辦學社。

正是因為蜀郡文翁石室的名頭大,所以受到了豪門大族追捧,豪門大族都喜歡請文翁石室學子到族里當先生。

咸陽魚氏,跟那些舉世聞名的豪門大族比,不算什麼,但是在咸陽,卻是一方大族。

正因為是大族,魚氏子弟年少時,魚氏長輩都會請一些先生教授他們習文習武。

蜀郡的人要入長安,必須經過咸陽。

魚氏很容易就能請到文翁石室的學子。

魚氏既然請過文翁石室學子當先生,魚禾又說的頭頭是道,分析的又合理。

那魚禾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煙瘴之毒真的能治。

但即便如此,魚豐心中仍有疑惑。

「你救他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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