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日常操作
「斬!」
梁凱身著黑色鎧甲,神威如獄。
隨著一聲號令下達,兩千兩百八十七人人頭落地。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岳托大軍本就是兩年前侵襲山東的那一批人,要說這些人手上沒有沾染大明人的血,說出去梁凱自己都不信。
存活的降俘僅僅只有五十五人。
說來奇怪,這五十五人中並沒有漢人,全是蒙古人。
而且,這些蒙古人並非是戰士,是被建州人裹挾來的牧奴。
從降俘們的口供中,梁凱得知,漢軍旗的人才是最該殺的一群人。
事實也是如此,能投降的建奴都不是什麼好漢,在被砍頭的時候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倒是那些漢軍旗的漢人听到梁凱下令之後,反而有幾個哈哈大笑,說什麼自己快活夠本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豪邁的一塌糊涂,讓姜成恨不得拿他們點天燈。
「藍田縣沒有點天燈這道刑罰,死刑只有一種——那就是砍頭!」
「回去就讓阿爹跟少爺說,點天燈這種好刑罰怎麼能取消呢?
另外,不是我說你,梁凱啊,你留五十五個蒙古人,跟把他們全部活埋有什麼區別嗎?」
梁凱看看正在把尸體跟人頭往大坑里丟的五十五個蒙古人道︰「有區別,他們沒有罪過。」
姜成拍拍自己的腦袋道︰「我在書院的時候確實沒有把書念好,能畢業,也是我爹帶了兩壇好酒去求了山長,山長這才放過了我。
不過呢,估計山長也清楚,把我留在書院只會給書院抹黑,再學十年都學不出什麼好模樣來。
我是不如你們這些真正讀好書的人。
差別就在于我是直腸子通到底,你們的腸子是盤著放在肚子里的。
如果不是我們還繳獲了不少牛羊的話,這五十五個蒙古人你是不是也不會放過?」
梁凱皺眉道︰「一派胡言,律法就是律法!」
姜成掏出酒壺遞給梁凱道︰「喝口酒潤潤嗓子,嘴角全是白沫子,看的惡心。」
剛才宣讀了老大一通判詞文書的梁凱確實有些口干舌燥,舉起酒壺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長出一口氣道︰「痛快!」
姜成嘿嘿笑道︰「殺建奴就是痛快吧?」
梁凱怒道︰「我是說喝酒!」
姜成擺擺手道︰「等我們回玉山城了,我怎麼樣也要求老夫人給我在府中謀一個差事,不跟你們這些人一起混了。
就我這種直腸子人,如果跟你們鬧翻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梁凱道︰「只要你一切都按照律法行事,那個會害你?」
姜成眨巴眨巴眼楮道︰「還是算了吧,我不是好人,性子又粗疏,天知道那一天就觸犯了藍田足足有一千一百多條律令的律法。
還是躲在我家少爺的羽翼下周全,即便是犯了錯,大家也會看在少爺的臉面上放過我。」
梁凱又喝了一口酒道︰「縣尊是一個鐵面無私的人。」
姜成大笑道︰「當然是鐵面無私的,也必須是鐵面無私的。」
高杰非常的失望……
岳托在吃了大虧之後,在二道泡子邊上駐守了五天之後,就拔旗東歸了。
他預料中的一場決定性的大戰並沒有出現。
大軍模到捕魚兒海,已經是後勤的極限了,如果追著岳托走,後果難以預料。
帶著大炮是走不快的……
如果是一支騎兵,高杰很想越過捕魚兒海,去建州人的地盤上去看看。
夏日的捕魚兒海美不勝收。
天鵝在沼澤地里引吭高歌,各種飛禽密密匝匝的在天空翱翔,時不時地還能看見成群的蒼鷹在天空中以軍隊的模式捕殺獵物。
「如果能在這里安家,該多好啊。」
高杰俯身捏一把黑土地,有些神往。
雲卷笑道︰「這里的冬日太過漫長,不是一個好地方。」
高杰搖頭道︰「土地肥沃的地方就是好家園。」
「你老婆恐怕不願意。」
「我老婆很好說話,我走到那里她就會跟我走到那里。」
「想家了?」
「說不想都是假的,離開玉山已經六年了,我如何能不想呢,我的笙兒,薇兒一個八歲,一個七歲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認不認識我這個父親。」
「我以為你不想回去呢。」
高杰道︰「怎麼能不想呢?戎馬倥傯的不敢想罷了。」
雲卷道︰「既然思鄉心切,我們不妨拔營西歸,獬豸已經到了藍田城,等著評估我們這支軍隊呢。
這一次你可不要由著性子來。
將士們隨你出征六載,如今也算是榮歸,有的需要升遷,有的需要賞賜,有的需要田土,還有的需要轉為文職,各個都是有訴求的,莫要壞了他們的好事。」
高杰大笑道︰「離別六載,不知道藍田縣如今繁盛到了什麼地步,總是從信使嘴里听到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總要親自感受一下才好。
這六年,我沒有變化,不知玉山城里的人有沒有變化。」
雲卷笑道︰「不會有什麼變化的,走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好兄弟,歸來的也必定如此。
這一次不僅僅是我們要換防,張國柱也要奉調回到玉山城。
看得出來,縣尊正在將外面的人手向內收縮,應該是有大事需要我們一起商量。」
高杰笑道︰「大明糜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加上,雷恆軍團兵出關中,這說明,我們席卷天下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雲卷也跟著大笑,在高杰胸口捶一下道︰「我們回家吧!」
高杰瞅著天空上飛翔的天鵝重重的點點頭道︰「回家!」
八月,關中最熱的時候到了。
錢多多挺著一個大肚子坐在錦榻上,雲花,雲春不斷地搖著蒲扇,錢多多還是很熱,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腦門上,有氣無力的哼哼著。
「拿冰山來!」
「不成的,冰山太寒,老夫人不準。」
「我們就搬去武研院,那里涼快。」
「不成的,老夫人不準。」
「呀呀呀,殺了我算了。」
「要不我們準備溫水,您再洗洗?」
「滾,盡出餿主意,我今天都洗了三次了。」
雲昭帶著雲彰,雲顯扛著魚竿從門外進來的時候,錢多多的嘴巴頓時就癟了,想哭。
「我也很想帶你去武研院住一陣子,可是,母親那一關實在是過不去,我昨晚幫你說了,木魚都砸過來了。」
看到錢多多的模樣,雲昭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從雲花手里接過扇子給錢多多扇涼。
雲彰,雲顯也是兩個有眼色的,也各自拿了一把扇子給母親降溫。
關中八月的天氣,扇子有個屁用,空氣潮乎乎的,扇過來的風同樣是熱的,不一會,錢多多沒有涼快下來,雲昭父子卻變得汗流浹背。
錢多多見這父子三人可憐,就哎呀哎呀的叫喚著從錦榻上爬起來,裝作很有興致的觀看這父子三人今天的收獲。
「天太熱,魚都沉底了。」
雲彰像個小大人一般跟母親解釋今天魚簍為什麼是空的。
錢多多彈出一根食指,用尖尖的指甲在雲彰的胳膊上撓一下,一道白印子立刻就出現了,不等雲彰逃開,錢多多就擰著雲彰的小臉道︰「你們三個又下河游水了?」
「沒有,就在河邊泡泡腳!」
雲顯回答的極有條理,道理也對得上。
「泡腳能泡的褲子都穿反?」
錢多多閃電般的探出另外一只手,同樣準確的捏住了兒子的小臉。
雲昭咬一口井水冰過的西瓜,懶懶的道︰「沒錯,我們泡山泉水了。」
錢多多怒道︰「泡山泉水為何不帶上我?」
雲昭道︰「山泉水里全是人,你怎麼去?」
好不容易從母親魔爪中逃離的雲彰馬上道︰「沒錯,都是男子,不要婦人。」
錢多多無力地坐在錦榻上道︰「注意一份啊,山泉水里泡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嗎?你們父子三人湊什麼熱鬧,別的讓人家看笑話。」
「沒人笑話,我還吃了人家的涼粉。」
雲顯在一邊沒心沒肺的繼續刺激母親。
錢多多吃了一驚道︰「誰準許你們三個在外邊亂吃了?雲甲,雲甲,你給我出來,今天一定要打死你這個狗奴才!」
雲昭在一邊不悅的道︰「喊什麼喊,關雲甲什麼事情,大部分都是書院的先生跟學生。」
錢多多抹著眼淚道︰「沒一個听話的,我不活了。」
「等孩子生下來再死!」
雲娘自帶寒霜效果的聲音從佛堂里傳出來,錢多多立刻就不哭了。
雲娘走過來模模錢多多的脈,對雲昭道︰「既然真的燥熱,那就帶去玉山書院,那里多少涼快一些,不準去武研院,那里冷,免得受寒。」
雲昭陪著笑臉道︰「母親也一起去。」
雲娘繼續板著臉道︰「我要給你爹上香,念經,沒空。」
兩個小的在錢多多的眼色支使下迅速抱住了祖母,央求祖母一起搬去玉山書院。
一向對兒子冷若冰霜的雲娘,在兩個小孫孫抱住她的腿之後,一張臉就笑開了花,說走就走,並不理睬雲昭夫婦。
等呼啦啦五六十號花花綠綠的人隨著母親走了,雲昭才對錢多多道︰「好了,奸計得逞了,叫上馮英,我們三個去武研院雪峰住。」
「不帶馮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