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和于合,在這個猛將輩出的時代中,僅僅只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
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他們曾經跟隨過荊州水軍的將軍—張允。
荊州水軍的編制,和大汗軍隊的編制相差不多,都是將軍,中郎將,校尉,別部司馬,軍候等官職,逐級遞減的。
整個荊州,大概擁有五萬左右的水軍。
其中,三萬水軍在江夏郡太守黃祖的麾下。後來,黃祖在與江東軍的征戰中,不幸身亡了。
這三萬水軍便到了接任江夏郡太守的劉琦以及其重臣劉備的手中。
江夏郡的戰略位置,對荊州來說,極其重要,將三萬水軍放在這里,也是無可厚非的結果。
至于襄陽縣城內剩下的兩萬水軍,則掌控在劉表的軍師蔡瑁和其外甥—張允的手中。
蔡瑁,即是蔡氏家族的族長,又是劉表的重臣,事務繁多。
對于襄陽縣水軍統領將軍一職,確實是分身乏術的。
故而,蔡瑁只能在襄陽縣水軍中掛一個統領將軍的‘虛職’,然後將家族之人安排進襄陽縣水軍之中任要職,以此來達到掌控襄陽縣水軍的目的。
但是,襄陽縣水軍除了一個蔡瑁之外,還有另一名統領將軍,那便是張允。
張允可沒有那麼多的職務與事務,故而張允便能專心致志的掌管水軍,在水軍中的威信頗高。
在蔡瑁掌權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排除異己,尤其是軍中的大將。
張允首當其沖,以至于帶領著兩萬‘老弱病殘’的軍隊,前去‘幫助’劉備攻打江東軍,然後,便有了以後的事
正因如此,奮武軍的情報營才會奮力的拉攏張允。他的價值,大于救他的代價。
擁有‘虛職’的蔡瑁,在水軍之中,都有自己的親信;擁有‘實職’的張允,在水軍之中,怎麼可能沒有呢?
這張正和于合,曾經便是張允最信任的兩大校尉,張允不再軍營之時,他倆便替張允掌管著手下的水軍。
而現在,沒了‘靠山’的張正和于合,自然也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差錯,而被蔡瑁降了軍職,打發到後勤部門,看守糧草。
後勤部門,不用上前線殺敵,可以說是一個不錯的職位。
但對于猛將來說,這是一種‘恥辱’!只有懦弱之人,才會看守糧草
醉風樓的雅間之中
只見‘王掌櫃’滿臉笑意地端起酒杯,對著張正和于合說道︰「兩位將軍,我先敬你們一杯。這一杯酒過後,我們就算是朋友了。以後,王某的生意,還需要多多仰仗兩位將軍的大力支持啊。」
張正和于合的心里很明白︰‘王掌櫃’所說的話,只是客氣話而已。
雖然自己二人此時是襄陽縣水軍後勤部的別部司馬,手下有一千人馬。但誰都知道,他倆是空職,沒實權的。襄陽縣水軍後勤的權利,都掌握在校尉和另外兩個別部司馬的手中。
他倆之所以能好好地活著,主要還是蔡瑁擔心他倆消失的太快,導致襄陽縣水軍的軍心不穩!
此種大形勢之下,也就這個剛剛打通關系,前來襄陽縣水軍送糧的‘王掌櫃’不知情況,才會請他倆喝酒的。
你看別的糧店的掌櫃,有幾個宴請他倆的?
升職千人賀,降職萬人踩!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道理。
有權有勢有錢的人的周圍,不自覺的就會擁有一大批人;而無權無勢無錢的人,站在一旁,都感覺礙眼。
張正和于合也很自然地舉起手中的酒杯,心中卻在苦笑︰「也就這一次吧!等這個‘王掌櫃’明白了情況,自然會對他們嗤之以鼻的。
不過呢,白吃一頓是一頓。有酒不喝,腦子有水。」
‘ ’,三人踫杯之後,美酒一飲而盡。今朝有酒今朝醉,還管明天干什麼?
喝一頓,醉一場;過一天,算一天,舒服一天是一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王掌櫃’對著兩人小聲地
說道︰「兩位將軍,我也是襄陽縣之人。你們的遭遇,我都知道,我很同情你們啊。不知道兩位將軍有沒有別的想法?」這話中的試探之情,已經在清楚不過了。
張正因為剛才多貪了幾杯,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听了‘王掌櫃’的話後,立即嘟囔著嘴抱怨道︰「有個屁想法。張將軍都已經失蹤了,蔡瑁那個龜兒子恨不得我倆立即就去死,整日派人尋找我倆的把柄呢。
我們活的已經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了。若我們在有點小動作,被蔡瑁抓住了,可就沒人能救的了我們。來!喝酒!不說這些不爽的話。」
于合可沒有張正那麼貪杯,現在還處在十分清醒的狀態。
听了張正的話後,于合立即對著‘王掌櫃’說道︰「‘王掌櫃’,我兄弟喝多了,他說的話,你可莫要當真啊!此地,就我們三人,就算你說出去,我們也不會承認的!今天,我們多謝‘王掌櫃’的款待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帶我兄弟回家休息了。」
‘王掌櫃’會心的一笑,說道︰「哦,我什麼也沒听到,什麼也不知道啊!于將軍,再喝幾杯吧。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我們愛好相投,在喝幾杯助助興,豈不是更好?」
于合對其抱拳道︰「‘王掌櫃’,謝了!下次,下次一定不醉不歸!」
誰知,在一旁的張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一邊拉著于合的右手,一邊呼天搶地的說道︰「于合兄,你說張將軍去哪里了?我好想他啊!他若在,我們何須受這樣的鳥氣啊?想當年,我隨他出身入死,一點也不害怕。但現在,我真的害怕了啊!我害怕再也看不見他了嗚嗚嗚」
另一個房間中,張允听到張正的聲音之後,淚如雨下。
什麼情義,能比得上這‘過命’的兄弟情?
張允對著坐在一旁的白畫說道︰「白大人,讓我過去見見他吧!」
白畫對其揮了揮手,說道︰「張將軍,不著急的。我們在等等!看看情況再說。」
張允憤憤不平的說道︰「白大人,我兄弟都已經這樣了,還試探什麼啊?肯定是沒問題的啊!」
白畫對著張允回道︰「張將軍,請靜下心來。沉住氣!你的兄弟是兄弟,我的兄弟,也是兄弟。為了我的兄弟,在事情不明朗之前,我不能冒這個險!這里畢竟是襄陽,而不是太原!我們再听听,可好?」
白畫的話,讓張允無言以對,只能繼續的听下去。
而這時,另一個房間中
當張正的話說完之後,于合的心里便開始後悔了。
這話若傳出去,張正不死也要月兌層皮啊。
是而,于合對著‘王掌櫃’說道︰「‘王掌櫃’,我們先告辭了!我兄弟喝大了。失態了啊!」
‘王掌櫃’見多識廣,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在勉強人家了。便抱拳以示同意。
張正卻還在一旁大聲地叫喊道︰「酒,我要酒!我沒醉!我還能喝。小二,上酒!」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王掌櫃’來到白畫的房間,對著白畫說道︰「白大人,這兩人均沒有問題,可以見面了。」
白畫對著張允,微微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晨,張正從睡夢中醒來。
只感覺自己頭疼欲裂,四肢無力,這是典型的喝酒過度的表現。
酒,喝美了能消愁,喝多了能消瘦。
「你醒了?!」一個柔和地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張正循著聲音望去,頓時熱淚盈眶。「張將軍,我終于又見到你了,我不是沒醒酒,在做夢吧?」
張允對張正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打自己一巴掌試試?」
張正听後,朝著自己略顯蒼白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疼嗎?」張允依然毫不客氣的問道。
「疼!」張正咬著牙回道。
「哦,疼的話,那就是應該是真的了!」張允道貌岸然的說道。
「張將軍,真的是你!我想死你
了。」張正迅速地來到張允身邊,對其說道。
「兄弟,你受苦了!」張允對著面前的張正,柔和的說道。
僅此一句,便勝過千萬句。一切,都夠了!
「這都不算什麼。我的一切,都是張將軍給的。若沒有你,那里有我!我不苦!」張正對著張允回道。
張允直截了當的對著張正說道︰「兄弟,我現在是奮武軍的一員了,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太原,再創輝煌?」
張正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回道︰「沒問題,我這就讓人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走!」
張允得意的笑了︰張正此人,人如其名。‘正’的沒話說。
片刻之後,張允對著張正說道︰「兄弟,不著急。還有于合呢,你走了,他怎麼辦?」
張正一拍額頭,說道︰「嘿嘿,不好意思,把他給忘了!」
半個時辰之後,于合家中
當于合看到張允的身影之時,立即跪拜在地︰「屬下于合,拜見張將軍。」
張允連忙上前扶起于合,並對其說道︰「兄弟這是干什麼,快快起來!」
待于合起身之後,便趕緊讓妻子給張允泡上茶,並讓張允坐在上座。
時間緊迫,張允便將對張正說的話,對著于合說了一遍。
誰知,于合並沒有像張正那樣痛快的答應了。
反而在沉思了片刻之後,對著張允說道︰「張將軍,我有些話,想說一說。」
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于合的心思,在明顯不過了。
畢竟是多年的兄弟,張允懂于合的為人,便說道︰「兄弟,但講無妨!」
于合便打開了話匣子︰「張將軍,我不想和你去太原,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兄弟我只懂水軍作戰。太原縣在北方,無河流,我的能力發揮不出來。拖家帶口的去了,也只會給張將軍平白增添一些負擔。
第二個,建功立業,那是我年輕時候的夢想。現在呢,我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也有了牽掛。
按道理說,我應該為他們置下一份家業,但是呢,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的活著,多陪陪他們。也許是我沒出息,也許是我沒本事。
這些,我都不在乎。在我的心中,他們是最大的。我有了他們,便有了一切。
將軍對我恩重如山,我這樣說,這樣做,確實對不起將軍。但是,我沒得選。
拿起刀,我對不起他們;放下刀,我對不起將軍。」
張正听後,立即火冒三丈,對著于合說道︰「于合,你這個畜生。你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呢?沒有將軍,哪有現在的你?你現在說這樣的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張允听到于合的話後,瞬間明白了︰于合說的第二個原因,應該才是最重要的。
人各有志,強求不來的!
是而,張允對著于合說道︰「兄弟,你的選擇也許是對的,我不勉強你!甚至,我的心里還有點羨慕你。好好活著,我們還會有再見的一天的。到時候,你我依然是兄弟。」
說罷,張允帶著張正,頭也不回的走出于合的家門。
看著張允離去的身影,于合跪了下來︰「張將軍,你也許不知道。夢想,是希望!但現實,能讓你斷絕希望!」
在處理完張正和于合的事情之後,張允便帶著白畫等人,一一拜訪了情報營早已打探好的—在荊州軍中,對蔡瑁做法不滿的將軍。
雖然劉表不在了,張允的‘靠山’沒有了。但這毫不影響張允在軍中的人緣。
連著拜訪了七八家之後,張允等人並沒有受到一個舉報,吃到一個‘閉門羹’。
讓白畫不自覺的對張允刮目相看︰這個張允,還是有點用處的。
幾日之後,張允等人離開了襄陽縣城。
經過了這幾日的奔波,襄陽縣城之中,已經留下了足夠多的‘棋子’。
這些‘棋子’,不動則已;動起來,對襄陽縣來說,就是毀天滅地的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