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棟正在訓練士兵,見王喜姐紅著雙眼來找,當即將她迎至軍營中。
坐定後。
馬棟關切地問道︰「王妃為何哭紅了雙眼?是王爺又欺負你了嗎?」
「馬將軍不介意我來找你吧?」王喜姐抹了一把眼淚,凝望著馬棟問。
「無礙,王爺情緒很糟糕,王妃有事相求,理應來找我解決。」
「其實,我早就想找馬將軍一敘,只是礙于世俗禮儀遲遲不敢來,可眼下王爺頹廢,整天悶悶不樂,經常酗酒,還動不動拿你們出氣,又大小事務一概不管,這可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王喜姐又淚水滿面。
馬棟不忍看。他豈能不清楚最近王喜姐所受的苦?與朱翊鈞這種狀態的人整天在一起,心情可想而知。
只是,他幾次與馬棟商量,也找不到好辦法呀!朱翊鈞的覺醒,旁人無可代勞,只能靠自己。
「王妃不要傷心,緩一陣子,王爺的心情或許就好起來了。」
馬棟只得如是般撫慰道。
「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馬將軍說實話,會不會恨王爺?」
「若說絲毫沒有,那是騙王妃的。盡管陛下說台灣是一座寶島,但至少眼下是一無所有,需要我們共同努力,尤其需要一股精神氣兒。可恕我直言,王爺的確沒有樹立一個好榜樣啊!陛下將鎮守台灣的重任交給我,向王爺匯報工作吧,可王爺的態度……王妃也清楚;不向王爺匯報工作吧,到時候肯定又有人說我等眼里沒有王爺,有時候想著真的很難啊!」
王喜姐微微點頭,感激地道︰「馬將軍辛苦了!」
「辛苦倒沒什麼,怕就怕王爺屆時責備,吃力不討好。」
「在王爺尚未振作起來之前,馬將軍與邱大人不必向他匯報工作,一切按照你們的主意來便是。」
「多謝王妃的體諒!」馬棟欣喜,但欣喜程度極其有限。畢竟王妃是王妃,是女人,說是這麼說,可又哪能做王爺的主呢?他豈能不知這是王喜姐的無奈之舉?
王喜姐接著又說道︰「馬將軍倘若遇到不能或不敢決斷的大事兒,來向我稟報一聲就是了。哎!我本女兒身,不該理會這些,可王爺這樣……讓我有什麼辦法?」
「王妃這是英明之舉!」馬棟由衷地贊道,「事急從權,想當初王爺還是皇帝的時候,不也是慈聖太後娘娘代為處理政務的嗎?」
「馬將軍能理解就好!」
「我們當然能理解,也求之不得,就怕王爺到時候……」
「馬將軍請放心,倘若王爺怪罪,由我一力承擔便是。王爺三番五次數落你們,我知道你們對他不敢報以希望。這種狀況必須得改,馬將軍說得對,我們需要一股精神氣兒,不能因為王爺情緒低落,便讓你們束手束腳,你們就放心大膽地去干吧。」
「好!好!好!王妃真乃巾幗不讓須眉!」馬棟贊不絕口,緊接著說道,「我馬上召集邱大人他們來,將王妃的精神指示傳達給他們知悉。」
「嗯,本來我是想讓你們都來的,可無奈我是女兒身,實在不方便,由馬將軍傳達當然是最好的了。」
「王妃想得周全。」
「那今天就說這麼多,改日再敘。」王喜姐站起身來。
「恭送王妃。」馬棟起身相送。
隨後便將邱那幫官員召來,將王喜姐的精神指示傳達下去。
像馬棟一樣,雖然也有擔憂,知道這是迫不得已的辦法,但至少王喜姐敢于出面承擔,有心解決當前的困境,並給了他們信心。
總比現在這樣僵持著,又提心吊膽束手束腳要強吧。
因此,他們個個感激王喜姐,恨她為什麼不是王爺。
朱翊鈞依然醉生夢死一般,酗酒越來越厲害了。因為都見識過,所以除了王喜姐,沒有一個人敢去勸。
好在他也不問政事,就好像台灣的發展與建設與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馬棟與邱倒是落得一個自在,感覺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湊合。
朱翊鈞喝他的酒去。
王喜姐大事上決斷一下,其實也就點個頭,很少主張。
其它的一切事宜,都由馬棟與邱兩個人做主。
這機制至少可以保證運作起來。
大體上不會亂套。
然而,現實很多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盡管這機制在馬棟、邱他們看來是退而求其次的一個方法,但也不是沒有隱患。
首先,無論出于什麼樣的考慮,私底下總有人議論王喜姐干政。
其次,因為馬棟需要匯報工作,自然需要與王喜姐對接,雖然盡量避免見面,而且見面時都有士兵在旁,可依然難以避免閑言閑語。
馬棟正值盛年,妻子兒女又沒有帶在身邊;而王喜姐二十歲的年紀,朱翊鈞整日醉醺醺的不解風情。
自然而然有人捕風捉影。
八卦——無論在哪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缺席過,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否則「三人成虎」這成語怎麼來的?
這樣的閑言閑語自然也很快傳到了馬棟與王喜姐的耳中。
比起王喜姐,馬棟更擔心害怕。
在一次匯報工作完畢後,馬棟有心問了一句︰「最近有些閑言閑語,不知王妃听到沒有?」
只是害怕,但不心虛,所以馬棟是光明正大地問。
王喜姐平靜地點點頭,回道︰「我也听說了。本想找馬將軍聊聊,這種事不必放在心上,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何必多說呢?況且嘴長在別人身上,咱也堵不住,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嘿,沒想到今日馬將軍主動問及。」
馬棟道︰「日後匯報工作時,我還是派人來吧。」
「不必。」王喜姐卻道,「其他人匯報我不放心。」
「萬一傳到王爺耳里……我怕……」
「馬將軍多慮了,咱什麼都沒做,又沒有一次是單獨兩人見面,清清白白的怕什麼呢?」
「話雖如此,可人言可畏啊!」
「馬將軍,還是以大局為重吧,那些閑言閑語,比起發展建設台灣,算得了什麼?更何況……」
王喜姐話還沒說完,只听外頭守衛的士兵焦急地喊道︰
「王爺,王爺……」
朱翊鈞搖搖晃晃地沖了進來,眼若噴火地盯著馬棟。
賬下頓時飄散著一股酒味兒。
馬棟臉色一變豁然站起,瞧朱翊鈞的神情,好像是來捉奸,盡管清清白白什麼都沒做,可依然感覺大事不妙。
王喜姐倒是鎮定地坐著一動不動,帶有幾分冷漠望著朱翊鈞。
也就是現在,放在從前,即便是不久前來台灣的路上,王喜姐也斷不敢用這種眼神去看朱翊鈞。
世事都在變。
女人也因男人而變,尤其是當男人靠不住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