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誰都有資格站在靈葉峰上俯瞰長安的。
葉氏祖地，未得葉氏守山大神的允許，便是雷動親至也未必有把握闖入。
但是在很多年前，靈葉峰並不叫這個名字，這里也不是葉氏祖地。那時候靈葉峰叫做問秦峰，整片長安地區都是老秦氏的祖地。而那個時候，葉氏的祖先還只是老秦氏的家臣。
張瀟離開靈葉峰，回到城中的宅子，心情略微沉重。
白凌霄指揮著一群十八行的工作人員在院子里布置忙碌，女主人對家的歸屬感讓她格外興奮。懷中的小安安也受到她的情緒影響格外躁動，在院子里呼嘯著飛來飛去。
「許大哥等你好久了，讓你一回來就過那邊去。」
這宅子跟許笑杰家是鄰居。
張瀟點點頭，道︰「讓他等等吧，現在沒心情理會他。」話鋒一轉道︰「先別忙了，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白凌霄歪頭看著男人，問道︰「你怎麼了？心情不好，案子沒進展？」
「恰恰相反。」張瀟徑直走向後園，「有些事了解多了反而不快樂。」
「連你都覺得難，那一定是很難了。」
白凌霄有點心不在焉，心里還惦記著哥舒蘭送的屏風該擺在哪里。
長安居大不易，來到長安近一年時間，陪著葉凡沒少參加富貴圈婦人們之間的交際。或多或少也受到些影響。葉凡是個自負的女人，但也是個很好的老師，對白凌霄她是實心實意的在作為接班人來悉心培養。
野心，實力，衣品等等方面，葉凡對白小娘子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現在的白凌霄已適應並喜愛上長安的錦繡繁華。能夠和張瀟在這里建一個屬于兩個人的家，對她而言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
「查案子不難。」張瀟道︰「難的是昧著本心站隊，做自己不喜歡的選擇，葉輝這王八蛋真是好事多為。」
「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幫他了。」
白凌霄恍然如初醒，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連忙正色道︰「你不用以我為念，出嫁從夫，無論如何我總是要跟你一起的，如果你想離開長安，咱們可以一起回北地，或者如你向往的揚帆出海，遠離大陸上的是是非非。」
「然後你就不是白宗元的女兒了？」
「我首先是你妻子。」白凌霄認真的說道︰「你說過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時，就只好壯士斷腕，有所取舍。」
「正因為如此，才更不希望你留下終身遺憾。」張瀟拉著她的小手，道︰「長安是個好地方，跟我們很配，葉輝是個十足的王八蛋，但是對北地而言卻是唯一合適的合作伙伴，他想稱帝，我想改變這時代，我們是同而不和。」
「他究竟做了什麼？」白凌霄好奇的問道。
「始亂終棄，承諾了一個女人一件事，睡了人家，還讓人家生了一雙兒女，先派人奪走了兒子，現在又要坑死親閨女。」張瀟道︰「那個女人叫秦碧如，出身老秦氏，葉輝本來承諾會為老秦氏所有女子擺月兌奴籍
，最後卻食言而肥。」
「那是真夠壞的。」白凌霄附和了一句。
「很多年前葉氏只是老秦氏的附庸，那時候的葉氏祖地還叫秦氏祖地。」張瀟繼續說道︰「神佑時代消失以後，老秦氏留在人間的血脈後裔便成了人族公敵，但他們代代相傳的優秀血脈又讓他們注定了生而不凡，葉氏佔據了秦氏祖地後，繼承了秦氏的氣運，逐漸發展成了今天的規模，但遺憾的是始終不能聚起君臨天下的實力。」
白凌霄听到這兒若有所思道︰「秦氏當年可是獨霸了一個時代的存在。」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張瀟道︰「葉輝一心稱帝，迫切的想知道為什麼當初的秦氏可以輕而易舉的君臨天下，他葉氏就不能？後來他在葉氏祖地里發現了一塊黑石殘碑，剛好鎮壓在了祖地龍脈的心竅上。」
「這黑石殘碑鎮壓了葉氏祖地的氣運？」
「葉輝也不曉得那黑石殘碑從何而來，只是懷疑那東西是老秦氏的先祖故意留下的。」張瀟道︰「葉輝為了稱帝大業，便想拔除掉那黑石殘碑，但是用盡了手段也未能成功，後來就找到了秦碧如，希望能從老秦氏的傳人身上找到辦法。」
「他成功了嗎？」白凌霄問道。
張瀟搖搖頭，道︰「那黑石殘碑的來歷神秘，秦碧如甚至都不知道有那東西的存在，但葉輝這老渣男卻把秦碧如收納做了他的女人，利用了那個可憐的女人的感情，掌握了一些老秦氏祖地里修行的秘密。」
「這個秦碧如一定恨死他了。」
「恨不得他死。」張瀟道︰「秦碧如為他生了一對兒龍鳳胎，葉輝非但沒有兌現承諾幫助老秦氏的女子月兌奴籍，反而派暗聖影公公抓走了秦碧如的兒子。」
「難怪官人感到為難。」白凌霄道︰「秦碧如是為了給兒子報仇，是漢王先對不起她的。」
張瀟點點頭，道︰「秦碧如的身後有個很強大的江湖組織，他們在試圖徹底毀掉葉輝。」
白凌霄道︰「官人是想要幫助葉輝？」
「咱們沒有別的選擇。」張瀟點點頭，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昨天傍晚遇到你師父了。」
「啊！」白凌霄吃了一驚，道︰「師父是羽族聖人，怎麼會入長安的？」
張瀟道︰「她也是那個組織的成員，並且似乎位分很高。」
「官人是想通過師父，了解那個組織的秘密？」
「的確有這個意思。」張瀟道︰「如果你有空羽城的秘密聯絡方式，請幫我約她一下，就說三千先生想跟她見一面。」
「三千先生？」白凌霄有些驚訝，明眸閃爍看著自家的官人，問道︰「你還打算冒充嗎？」
凌雲閣上。
紅衣男正席地側臥午睡，小黑胖子靜悄悄步入，悄聲稟報道︰「謝大爺回來了。」
「惡客。」紅衣男手拄著頭，側臥不動，目光投向凌雲閣外，不悅的︰「怎麼只有你自己回來了？」
「老四不願回。」凌雲
閣外的謝璧凌空立在那里，道︰「他認準了北地正在發生的一切就是他尋找的道，你知道他那個性子，認準的道理就不會改變，而且我也覺得張瀟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自然是個妙人。」紅衣男道︰「但是不是比你的寶貝女兒更妙，卻還有待觀察。」
謝璧問道︰「他入長安這幾天在忙什麼？」
「幫著葉輝與蒼穹為敵。」紅衣男意興闌珊道︰「現在大日壇宗和龍隱的人都把他看做了眼中釘。」
謝璧道︰「他得罪了龍隱？」
「文史館七層閣里那位昨天忽然跑到了天香樓。」紅衣男笑道︰「應該是被戳中了要害，走的特別急，連裝都懶得裝了。」
謝璧道︰「原來她也是龍隱成員。」
「她在龍隱中應該是跟老頭子同級別的。」紅衣男打了個哈欠，道︰「最近他們鬧得有點過了，還有你那閨女，也是越鬧越不像話，光天化日就敢釋出龍靈道體去殺人，你真該出面管管了。」
謝璧渾不在意道︰「我會去過問一下，但如果她是為了對付葉大臉，我只會推波助瀾。」
紅衣男淡然一笑，道︰「你看著辦吧，如果她做了什麼出圈的勾當，你就必須入聖，否則這蒼穹院長就換你來做。」
「嘿嘿，你想得美。」謝璧道︰「大爺寧願入聖去九海歸墟陪神魔玩兒去，也絕不在這里陪那些老東西畫地為牢。」
「有件事應該讓你知道。」紅衣男忽然收斂笑容，正色道︰「天奴兒在選新一代人種了。」
謝璧一皺眉，道︰「這麼早？她還是個孩子啊。」
「還早？」紅衣男道︰「已經不早啦，也就你這做爹的才會覺得她還是個孩子。」
「有人選了嗎？」謝璧不滿的問道。
「暫時沒有，但不表示以後沒有。」紅衣男瞥一眼旁邊的小黑胖子，道︰「龍族的規矩就是這樣。」
謝璧嘆了口氣，接受了現實，抱怨道︰「龍島這個混賬規矩應該改改了。」
紅衣男呵呵一笑，道︰「你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世上的？還有天奴兒又是怎麼來的？」
「葉玄，你若再提此事，你我之間便不是兄弟了。」謝璧看來是真的惱了，道︰「天奴兒的事情我會去和她談談，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大日壇宗的背後有西方教的影子，陳無忌跟西人勾扯連環能有什麼好事兒？」
「做好你該做的事，別給我填麻煩就行了。」紅衣男更不客氣的︰「至于陳無忌和葉輝之間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狗屁！老頭子親自插手的勾當，你能怎樣？」謝璧道︰「只要你不偏袒陳無忌，就算是最合適的分寸了。」
「嘿嘿，這倒是容易得很。」紅衣男道︰「老頭子親自下場壓制，葉輝現在能做的已經很少了，全指著葉凡和張瀟在為他的事奔走，葉凡就不用說了，上限也就那樣了，唯獨張瀟身上還存在未知，說到這兒我就有點好奇，你真覺得他能幫助葉輝擋住龍隱組織的計劃，逆轉陳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