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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俘虜很快找到了,還是一個蒙古百戶。這家伙耷拉著腦袋,胳膊吊在脖子上。肩膀上的傷口很深,是倭兵刺刀造成的。

李梟很不理解,倭兵為毛這樣喜歡用刺刀。開槍直接打胸口,難道說不香麼?

「你叫什麼我沒興趣知道,我叫什麼你也不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星星鎮和哈密城都在我們手里。無論是月兌不花還是葛爾丹,他們都救不了你們。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今天晚上十八點之前投降。要麼,明天早上我們繼續進攻。到時候,你們一個都活不了。帶他走!」李梟沒給那個蒙古百戶說話的機會,翻譯用蒙古話說完之後,直接讓人把他扔出了打仗。

外面的兵牽了一匹馬給他,現在他們的時間很有限,距離十八點也不過就是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走路,可不是一個趕時間的態度。

「準備好今天晚上的守備,德川信賴,讓你的人夜戰。這是佯攻,月兌住對方就行。不需要你下死力氣逼迫手下送命!」這一次,德川家帶隊的是德川勝賴的弟弟德川信賴。據說這家伙德才兼備,頗有德川家康之風,是倭國年青一代中出類拔萃的人才。

「諾!」和其他倭國將軍不同,德川信賴會說漢語。听到李梟的吩咐,立刻躬身應諾。

不過他並不像李梟這樣想,今天毛利家拔了頭籌,他德川家怎麼也不能讓毛利家比下去。既然有這個機會,管他佯攻不佯攻,德川家也得攻下蒙古人一個陣地才行。

星星峽的兩邊,都被大軍堵了個嚴實。星星峽里面的蒙古兵,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李梟不擔心他們會飛掉,今天晚上讓德川家的人進攻騷擾,明天再繼續進攻。

保持足夠的進攻壓力,這樣才能讓峽谷里面的蒙古兵沒有沖出來的心思。

不過李梟沒想到,自己的精心準備還是落了一場空。那位蒙古百戶,非常敬業的奔馳回了星星峽里面。然後將李梟的最後通牒報告給了納亞厄!

納亞厄十分慎重的考慮了李梟的最後通牒,考慮時間長達十分鐘之久。然後他就決定投降!

今天白天的戰斗,讓納亞厄明白,以他的力量不可能跟明軍對抗。所謂的工事和坑道,在大炮和炸藥面前碎得像豆腐渣。自己最精銳的三百手下,連一個下午都沒扛住,更別說其他人。

當納亞厄下達投降命令的時候,那位帶信回來的蒙古百戶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他們沒想到,納亞厄居然一丁點兒含糊都沒有的就投降了。

如果今天下午陣亡的那些兄弟知道,事情的結果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死後會不會閉上眼楮。

死人能否閉上眼楮不在納亞厄的計算之內,他這個時候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最好能夠回到伊犁河谷,看到自己的家人。

已經到了春天,天黑的有些晚。十八點的時候,天邊還有一抹魚肚白。納亞厄騎著戰馬,只帶兩名隨從沖到李梟大營門前。之所以沒被打成篩子,因為這仨人都舉著白旗。不但舉著白旗,連身上穿的皮袍子都染成了白色。遠遠看過去,像吊喪多過投降。

來到李梟大營門前,納亞厄二話不說下馬就跪,而且是一邊跪一邊磕頭。腦袋杵在草地上,久久不肯抬起頭來。

「這就降了?」盡管有心理準備,但李梟也沒料到居然這麼痛快。難道說,蒙古人喝酒爽利,投降也這麼爽利?

「只帶了兩個人,跪在營門前等候大帥發落。」

「只帶了兩個人?他的兵呢?」李梟不滿的看了哨兵一眼。

「他只帶了兩個人!」哨兵也是個妙人,直接跪在地上回話。

「告訴他,把騎兵都帶出來。不許錯漏一個人,帶出峽谷之後,向曹將軍交出武器投降。如果被我們找到峽谷里面還藏著一個人,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諾!」哨兵心驚膽戰的跑了出去。

「投降了?能是真的?」李梟有些詫異的看著張煌言。

「真的假的,一會兒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你拿這些蒙古人怎麼辦?」張煌言看著李梟,似乎嘮家常一樣的問了一句。

「如果真心投降,那就做個先鋒吧,反正跟葛爾丹打交道,總是需要一些熟悉情況的。」

「呵呵!讓他們做先鋒,如果遇到蒙古兵,他們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樣的消失不見。他們的家人都在伊犁河谷,不可能對咱們忠心的。」張煌言還是若無其事的淡淡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

「這得問你,當初可是你說的。準格爾這樣的部落,不宜存留下來。所以準格爾部的人,都將被消滅殆盡一個不留。你帶倭兵來西域干什麼,不就是干這個?怎麼事到臨頭,居然這樣婦人之仁起來。」張煌言端起茶杯,用蓋碗撇著茶葉沫子。

現在李梟知道,大明誰最凶殘。就是這些讀書人,他們比那些武將狠一萬倍。難怪大明帝國是以文制武,比拼指揮,那些軍隊里的莽漢肯定不是對手。

可李梟慢慢沒想到,在比狠這個競爭激烈的行當里面,頂尖的掠食者居然是看似人畜無害風度翩翩的張煌言。

這讀書人,真他娘的狠!

「好吧!這事情不用你操心,睡一覺,明天天亮讓倭國人動手。他們來西域的目的,不就是做一柄屠刀。」張煌言還是一副神在在的模樣。

「呵呵!倭國人也不省心,今天飛艇帶回來哈密的消息。襲佔哈密城的當天,倭國人和蒙古人幾乎打起來。結果就是,差一點兒就被月兌不花翻了盤。

喀爾喀蒙古兵損失慘重,倭兵損失同樣慘重。看得出來,格日圖黃金家族,已經失去了威震天下的勇武。」對于哈密城的內訌,李梟十分惱火,可現在他過不去。只能打下星星峽之後,才能傳過去。

雖說乘坐飛艇也能過去,可一想到飛艇里面那濃濃的汽油味兒,還有震耳欲聾的噪音下,堅持長達數個小時之久,李梟寧可騎馬行走在沙漠里面。

「又是一個聰明的!」張煌言略微想了一下,立刻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李梟知道,老家伙每次露出這樣的笑,肚子里面肯定又充滿了壞水。

「這是格日圖故意這樣做的,不然月兌不花只有一萬五千騎兵,還在星星峽損失了三千多人。一萬剛剛冒頭的兵力,對付喀爾喀蒙古四萬多人馬,居然還能把喀爾喀蒙古人打個人仰馬翻?誰能相信這是真的?」張煌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格日圖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孫。就算喀爾喀蒙古的戰斗力差,也絕對差到被只有自己四分之一兵力的新西蘭軍進攻。」

「你是說他是裝的?他們死了好多人。」這下輪到李梟詫異了,沒想到這件事情里面居然有陰謀。

「呵呵!苦肉計而已,格日圖就是想讓你認為,蒙古騎兵已經不負當年之勇。人畜無害之下,想讓你放開對他們的掌控。別忘了,蒙古人可是自稱蒼狼與白鹿的後代,狼的後代你指望他人畜無害?

這件事情更加說明,不能讓格日圖在這次征伐西域的時候,趁機擄掠人口。如果有可能,一個戰俘或者奴隸都不給他。只有一個實力衰弱的蒙古,才有可能最終成為大明的外部屏障。」李梟覺得,自己的厚黑水平還是不夠。

用敵人的腦袋向自己表忠心,然後自己放松對他們喀爾喀蒙古的掌控,利用一切機會不斷壯大。這份心機,連自己人都可以當炮灰,心底實在太過陰險。

好在今天張煌言及時戳破,讓李梟對厚黑學的深度廣度,都有了新的認識。

「好吧!這件事情交給你了,記住!不要走漏風聲。」不管怎樣,這塊遮羞布李梟還得穿著。不知道,這是倭國人的私自行動,是絕對的好借口。雖然說出去,也沒幾個人信。

很有掩耳盜鈴,又或者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別交給我,還是交給倭國人去辦吧。」張煌言滑不溜丟,他當然也不願意落個屠夫的名聲。

納亞厄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投降把剩下的蒙古兵全都一股腦的送進了閻王殿。

納亞厄連夜整隊,將星星峽守軍帶出了牢固的工事。理由當然是想讓大家能夠活命,識時務者為俊杰之類的話。為此,他還鎮壓了一波小規模,全心全意支持葛爾丹官兵的起義。

听到山上乒乒乓乓的,李梟點了點頭。看起來蒙古人是真的投降!

納亞厄來到明軍陣前的時候,曹文昭已經派出一個團來接受投降。就在受降地點百十米遠的地方,倭國人正非常緊張的挖土。

蒙古人投降的消息傳遍了軍營,幾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樣險峻的地形打一遍,傷亡絕對是在所難免,誰也不敢說自己就不是下一個倒霉蛋。

倭國人就在投降地點不遠的地方挖坑!

蒙古兵們吃著烙餅,嘗著牛肉罐頭。別看草原上牛羊肉隨便吃,可這牛肉罐頭他們還是第一次吃。嚼在嘴里,味道還不錯。沒想到明軍不但火力犀利,連補給都這麼充足。

他們一邊吃著烙餅,一邊看著倭國人賣力的挖坑,一邊疑惑!這都投降了,干嘛還修戰壕?

吃飽喝足之後,甚至有人給他們拉來了柴碳。西域晝夜溫差很大,白天熱得像是火爐,晚上天冷得能凍死人。早船皮襖午穿紗,守著火爐吃西瓜。

這就是形容西域溫差的真實寫照!

蒙古兵對投降後的待遇滿意極了,說了一些感謝大帥之余,還開會狠狠批斗了那些頑固的死硬分子。

一切似乎就這樣解決了!

天逐漸亮了起來,好多蒙古兵們都被昨天晚上送來的酒灌倒。

張煌言遠遠望著睡在平地上的蒙古兵,心里急得不行。因為他們每做一個動作,就有可能是端槍射擊。打了這麼多年,矛盾積累之下不可能輕易化解。

面色冷峻的張煌言看了一眼德川信賴,德川信賴非常得意。他絲毫沒有即將的砂率戰場惡心,反而內心中有一絲絲極度渴望。

「都起來!都起來!」有人走進人群里面,踢踢這個懟懟那個。

蒙古兵們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不解的看著那些倭兵,不知道他們要干什麼。

「都走到那邊去,有早飯!」翻譯大聲吆喝著蒙古話,這一下準格爾蒙古兵們算是听明白了。沒想到投降知道待遇這麼好,昨天晚上吃了頓好吃的飽飯,居然早晨還有飯吃。

五千多人集合在一處背靠山崖的地方,嗚嗚嚷嚷的一大群,等著明軍給自己發飯。

發飯的車沒來,卻等來了二十幾個推著的獨輪車。

蒙古兵們不知道這東西是啥,不過看獨輪車上面的那東西,好像是槍的模樣。可他們又都沒見過那麼大的槍,那槍管子似乎比大腿還粗一些,這他娘的是啥玩意兒?

看著蒙古兵們對著馬克沁重機槍指指戳戳,德川信賴殘忍的一笑,手里舉著的紅旗忽然放下。淒厲的哨音一下子響了起來,準格爾蒙古兵們還沒反應過來,馬克沁重機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重機槍的槍口噴著藍色的火焰,高射速的子彈打出一片彈幕。任何在在片彈幕前面的人,全都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高射速的子彈打在人身上,那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樣,被子彈的撞擊力推得左搖右擺。如果身上不是血光迸射,你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被打死的,還是被晃死的。

人群好像潮水一樣後退,可身後就是山崖。被擠在後面的人,很想把身子擠進山崖里面。山崖里面那些很小的裂縫,居然也有人擠了進去。可惜人進去之後,就活生生卡在里面,進不得也退不得。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掃射足足持續了二十分鐘才停止,每一挺重機槍的槍口都冒出了藍色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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