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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沆瀣一氣

善惡終有報,冷雨把那條巨蛇激醒,也把我的善良淹沒。慨嘆人心險惡,眉目含笑,卻背後捅刀;古道忠腸,不過說說罷了。

雷鳴電閃,雨過成河,我和馬凝霜互相攙扶著在密林中穿行,臉被雨打的麻木,耳朵被雷聲震的失聰。

馬凝霜只是麻木的往前走著,不管腳下有沒有石頭,臉上辨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多些。她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卻不想再站起身,狠命的拍打著地上的水坑,接受不了這突然的現實,然後哇哇的哭出聲來,撲進我懷里,相擁而泣。

突遭叛徒,雖然也是始料未及,但我很快就明白,這背後的隱情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首先,當我和老道兒來到這里的時候,就遇到了村子里發生尸變的怪事,不用想,肯定跟神秘人月兌不了干系。其次,就是這個恆大壽莊,逍遙子曾經在這里拜師學藝,與馬狄是師兄弟,神秘人要是想要找到克制逍遙子軟劍的法門,就必須來這里,剛好與馬狄沆瀣一氣。

這說明,兩人之間一定是達成了什麼利益聯盟。

走了半宿,雨還是沒有住歇的意思,馬凝霜嘴唇發白,不住的顫抖著,在林子里本來方向感就不是很好,又加上大雨瓢潑,不知走到哪了。

我眼前突然一亮,隱約中竟有一間破敗的山神廟,興奮的大叫了一聲,拉著馬凝霜就跑了過去,可剛到廟門口卻打了怵,說道︰「不對勁,這深山老林的怎麼會有人在廟里生火?」

馬凝霜從小在恆大壽莊長大,什麼行尸惡鬼都見識過,但看見火光也只是搖了搖頭。

這興安嶺的林子大了,還真是什麼鳥都有。

「咋整?」馬凝霜看著我,猶豫不決。

「愛咋咋地,就是鬼在里邊,我也得先進去避避雨。」說完,我硬著頭皮,一步步向前挪蹭著,廟門塌敗,兩旁的石柱也只剩下半截,我咽了口唾沫,探頭向廟內觀瞧。

正看見一個長毛怪物,在那呼嚕呼嚕的怪叫著,嚇得我蹦起老高,大喊了一聲。那怪物也被我這嗓子驚住了,一抽搐,猛的將身子彈起︰「誰,誰?!」

我听著像是人在說話,心里一驚,又探頭向里面望了望,一看著哪是什麼怪物,明明是一個衣衫襤褸、頭發蓬亂的乞丐。

那人用手撩起兩邊蓬亂的頭發,左瞧右望,又喊了一聲︰「誰啊?」

我探出半個身子,擺了擺手,笑著對那人說道︰「是我。」

那人先是一愣,卻不知在哪找了根發卡,將蓬亂的頭發固定在腦後,眯起眼楮,細細打量著我。

「我是誰?」

我撓了撓腦袋,尷尬的答道︰「我在林子里迷了路,到這避避雨。」

那人沒有答話,依舊目不轉楮的盯著我,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山神廟又不是他家開的,他又不會吃人,怕他干啥拉著馬凝霜就走了進來。

地上的一堆柴火快要熄滅,我趕忙撿起一塊碎木填了進去。我倆在火堆旁烘烤著身子,那人一直沒有說話,也得有六七十歲了。

我一坐到地上,從行囊中掏出一個還算完整的饅頭,用袖口擦了擦上面的雨水,掰了一半給馬凝霜。要說這饅頭還是馬狄給我的,可別說里面下了毒,雖說拿馬凝霜試毒不怎麼人道,但是馬狄估計也料到這些干糧馬凝霜一定也會吃,所以還不至于在里面下毒。

我肚皮也在打鼓,顧不上那麼多了,當即咬了一大口。

那老頭兒

咽了口唾沫,開口說道︰「小友,相貌氣質果然不凡,日後必定是經天緯地之才,正所謂,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餓其體膚,空其髒腑,多行善事,必有天佑,哈哈」那老頭說完干笑了一聲,望著我手里的半個饅頭。

我听完看了他一眼,哪來的這一套說辭,卻看他估計也是餓的不行了,剛要掰一半給他,馬凝霜卻把她那半個饅頭遞給了那老頭兒。

那老頭兒接過饅頭,兩口就塞到了嘴里,噎的嗝聲連連,我看老頭兒狼狽的吃相,無心去揣測這人經歷了什麼。

「不知道老道兒現在怎麼樣了,那馬狄引出參王,卻不敢對我下手,暗布殺機,當真是六親不認。」

那老頭兒用手在胸脯順了順,沖我一笑,嘴里卻黑洞洞的,露出了兩顆門牙,笑著對我說道︰「這位小友,你身懷重寶,一路穿山越林,想必是人命關天吧。」

我听完一愣,這老頭兒還真有兩下子,他怎麼知道我身懷重寶,趕忙把參王護在懷里,顫巍巍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瑞寶現世必有異象,如今是深冬季節,山里又怎會降下如此大雨!」那老頭眯著眼楮,故作深沉的對我說道。

「你若是把手里的半個饅頭給我,我就把這百年的功力傳授于你。」話音剛落,就把他滿是黑泥的大手扣在了我天靈蓋上。

我一激靈,哪來的瘋老頭子,忙打掉他扣在我頭上的大手,憤怒的說道︰「要饅頭就給你,別傳不傳功力的。」

那老頭裂開大嘴,嘿嘿一樂︰「那就把饅頭給我吧。」

我把剩下的半個饅頭也遞給了他。那老頭吃完饅頭,又對我說道︰「老夫雖然不會什麼絕世神功,但卻能指點你一二。」

我沒當回事兒,一攤手,對他說道︰「我可沒有饅頭了,你想說啥就說吧。」

「小友不要藐視老夫,老夫好歹也是恆大壽莊第一個挺過那降龍四刑的人。」那老頭說完一眼,把頭偏向了一邊。

馬凝霜突然起身,驚訝的喊道︰「你就是花鬼王?」

「不錯,正是老夫。」那老頭兒沖馬凝霜點了點頭。

我忙問馬凝霜︰「這花鬼王是誰,怎麼會知道恆大壽莊?」

馬凝霜老頭佝僂的坐姿,徐徐說道︰「听莊內的人說,三十年前有一個叫花鬼王的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行蹤飄忽不定,神鬼莫測,所以都叫他花鬼王。但後來不只因為什麼,退出了恆大壽莊,也是第一個挺過那降龍四刑的人。」

「為什麼,老夫告訴你,目間有馬狄的形氣,必是他親近之人。當年那馬狄,為了當上總舵主,奪了人家的參王,又強佔人妻,當真是可惡至極,老夫去說,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離開恆大壽莊,圖個清靜!」

我愣在了當場,果然不出所料,那麒麟尸怪還真是被馬狄所害。

馬凝霜也定在了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的看著老頭。但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但眼淚卻含在眼眶。

我嘆了一聲︰「怪不得少了兩顆門牙呢。」

「哎,老夫也想瓖對烤瓷的,只可惜囊中羞澀。」那老頭說完低頭哀嘆了一聲。

我一邊往火堆中填著干柴,一邊和那花鬼王聊著。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沒有了雨聲,火堆也隨之熄滅,一陣困意襲來,沉沉的睡去了。

睜開眼,天色驟亮,紅日冉照著大地,復蘇

了沉重的希望,馬凝霜身上各披著一件臭烘烘的碎布,那老頭卻不見了蹤影。

起身卻看到地上用木炭寫著幾個龍飛鳳翔的大字︰一葉障目。參王現世參王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落款︰花鬼王。

我知道是那花鬼王給我留的玄語,但只能自己去揣測。我懷中的參王還在,回得跟馬狄那老煙槍做個買賣了,既然這個馬狄和神秘人同流合污,就說明神秘人一定給了人家什麼好處,別的不說,是什麼條件,我倒是很好奇。

我捂著肩膀,緩緩走出了土廟,望著紅日,對身旁的馬凝霜說道︰「你準備去哪?」

「你去哪我就跟到哪!」馬凝霜撅著小嘴,拉起了我的手。

我心一陣急跳,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趕忙轉移話題︰「求你個事。」

「什麼事?」馬凝霜瞪大了眸子。

我撓了撓腦袋,對他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回恆大壽莊,但老道兒還在那挺著呢,求你幫我演一場戲。」

「啊?」馬凝霜驚訝道。

我倆在林間走走停停,時間過得飛快,日頭正照在頭上,但望山跑死馬,在前面的臥虎峰實際上不一定還要走多久。

日暮時分,帶著一身的疲倦,在濃霧中模索著,回到了麒麟坡,虛掩的門上的大字依舊正氣浩然,我拿出那株參王,月兌下外衣包好,猛吸了一口氣,和馬凝霜推門進入了那名為「真龍堂」的二層土樓。

我突然的闖入讓那些正在議事的舵主們都是一愣,坐在正中的馬狄眼神微變,隨即笑臉相迎,對我說道︰「哈哈,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們回來了,水小五怎麼沒來告訴我。」

我心中一陣反感,冷冷地望著他︰「他死了,被我殺了!」

分作兩旁的舵主都直直的盯著我,馬狄沒動聲色,手里攥著那根煙槍,在手指上來回翻轉著,隨即拍案而起,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馬狄隨即大喊道︰「哼,我早就知道那水小五心懷不軌,死得好死得好。」

馬狄說完,馬凝霜哭著跑了過去,撲到他懷里,哽咽的說道︰「父親,五叔看到參王就發了瘋,要殺了我們倆,結果讓那參王跑了!」

馬狄眉頭緊皺,輕拍著馬凝霜的頭,沒有說話。堂內的舵主都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馬狄。

「馬老爺子,我知道老道兒的毒不用參王也能拔掉。」我恭敬的對馬狄說道。

馬狄猶豫了一下︰「這」

這時堂內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一拍胸脯,對我說道︰「我去看看你說的那人中了啥子毒,竟讓過總舵主如此為難。」說完也沒鄙夷的眼神,大步朝我走來。

一個打扮怪異的大和尚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拍桌子,惡狠狠的說道︰「好你個百草枯,想開溜是不是,趕緊把那金棺的事說明白了,要不然今天誰也別想走!」

這大和尚我沒見過,但馬凝霜和我說過,有一個分舵的舵主是個大和尚,只因當初出家時,那個點戒疤的師傅被他的大嗓門嚇得一哆嗦,多點了一顆,所以都叫他十顆星。

沒等那百草枯答話,一個西裝革履,梳著分頭的人也站了起來,還纏著紗布,想是昨天被抽龍筋的廣東舵主,眉毛一挑,看著馬狄,對他說道︰「我說馬老爺子,他們怎麼吵我不管,可沒听說過用參王拔毒的,听說當初老舵主的那株參王也在您手里邊,您不是想要成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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