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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條件里,不僅要求高句麗人交納人質,還規定每年必須上供牲畜、糧食和奴隸。

另外還要派出部分兵馬歸屬東平州都督管轄,隨時充當漢軍的僕從兵馬。

最後,等到高句麗人收復丸都之後,朝廷還要在丸都城設立護東夷校尉,參與高句麗內的一切政務,作為監視的用處。

「將軍,此等條件,我家大王萬萬不能答應啊。」使者額頭冷汗已經是冒了出來。

高句麗王乙弗利在當初上位的時候,可是有著雄心壯志的,否則也不會在晉朝還活著的時候,就敢屢屢南侵樂浪四郡。

現在雖然兵敗頹喪,但是如此苛刻的條件,也絕對是不太可能答應的。

「這些要求都是天子的命令,我做不得任何修改,也不要再商議了,你只管回去告訴乙弗利就好了。」

張統其實更是樂于見到高句麗人自生自滅。

使者見狀,也知道沒有什麼商量的余地。

再加上自己來到東平州的時間已經是不短了,自家的大王還在深山老林里躲著呢,若是不快點回去,只怕不太好交代了。

使者很快就離開了樂浪郡。

經過十幾天的輾轉,終于是在白山北麓的一個山谷中,見到了高句麗王乙弗利。

此時的乙弗利頭發雜亂,髒兮兮的胡須黏在嘴巴上,根本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凜凜。

一見到高句麗王之後,使者立刻就把漢朝皇帝的要求說了出來。

和使者想象的不同,高句麗王乙弗利並沒有什麼怒不可遏的反應,似乎沒有感到什麼羞辱。

「唉,這漢家天子總歸是個厚道人,果然還能保我的富貴啊。」乙弗利長嘆一口氣說道。

「大王,能屈能伸,方為君王之道,此等要求也算是喜出望外了。」

一名頭戴高冠,身穿博袖袍服的中年士人在旁邊笑道。

此人正是之前平州城的東夷校尉崔毖。

自從被慕容鮮卑打跑之後,崔毖就深以為奇恥大辱,便投奔了高句麗人,希望利用高句麗人的兵力一雪前恥。

哪知道,高句麗人的戰力欺負一下北面的扶余、肅慎人還是很厲害的,一旦對上慕容鮮卑實在是不夠看。

不僅屢屢寇掠遼東郡沒有佔到太多便宜,後來更是招來了慕容翰率軍攻破丸都,不僅把丸都王城一把火燒成了灰燼,還刨了高句麗歷代諸王的祖墳。

這下好了,高句麗人的奇恥大辱比他崔毖還要深了,也用不著崔毖天天在乙弗利旁邊鼓動了。

但是隨後的結果卻是更加的令人絕望。

乙弗利在丟失了丸都王城後,又收攏剩余的部族發起了兩次反擊,意圖重新恢復丸都王城周邊的統治秩序。

但是慕容翰在大軍撤走之後,還留下了一支偏師,又是把乙弗利好不容拼湊起來的部眾給大敗潰逃。

現在的乙弗利手下僅僅只有一萬余人,其余分散在各個山頭的部族已經根本不再听從號令了。

再這樣下去,等到降雪封凍的時候,這些缺衣少食的部眾又要逃走不少。

「是啊,現在漢朝天子肯助我復國,實在是天大的恩情啊!」乙弗利也是笑逐顏開。

經過大半年的摧殘,什麼雄心壯志,全踏馬的是狗屁。

乙弗利現在就想在丸都城中安靜的當個米蟲了,什麼滅國之恥、掘墳之恥都已經是顧不得了。

也就是慕容鮮卑實在是太凶惡了,對自己斬盡殺絕,否則也已經投靠慕容鮮卑了。

「大王放心,崔某可以替大王親自去一趟鄴城,保管給大王爭取一個更好的尊爵,最起碼也得是與宇文莫珪一樣!」

崔毖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

這種鑽山溝,天天與熊狼虎豬為伍的野人日子,崔毖早已經是過夠了,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回到中原。

哪怕就是給自己一個小小的郎官,也好過在這白山野林之間。

更何況,崔毖可是知道自己的族兄等人,在大漢朝堂中可是位列九卿和州郡者不鮮。

憑借自己的文采人物,那也絕對是差不了的。

「宇文莫珪?」

乙弗利一听,立刻就是心動了。

原來的宇文莫珪,不過是遼河岸邊的一群髡頭蠻子,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一下周邊更加弱小的其它鮮卑部落。

可是自從投效了漢軍之後,宇文莫珪立刻就是野雞變鳳凰了。

已經在遼水兩岸築起了六七座城池,周圍的鮮卑各部都已經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是原來那種嘴服心不服,而是真真正正的順從了,誰讓與中原保持溝通的幾座大城有他們活命的希望呢。

雖然宇文莫珪治軍水平也不咋地,屢屢遭受慕容鮮卑擊敗,但是人家的幾座城池還是好好的過好日子。

可從來沒有像自己一樣,都快成了野人了。

「宇文莫珪先在遼東郡公,遼州刺史吧?」乙弗利問道。

「大王說的沒錯,宇文莫珪雖然名為州郡,但在國中依舊以單于行事,絲毫無礙啊!」

崔毖立刻說道。

他早已經把勸降高句麗視為自己的功勞了,現在只怕乙弗利不肯答應。

雖然不知道宇文莫珪在舊部中是什麼情況,但是絲毫不妨礙他信口一說,反正這種事情乙弗利也根本是無從驗證。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宇文莫珪有十萬之眾,我現在僅能號令數萬之民,不知道能不能一視同仁呢?」

乙弗利真正關心的問題,其實也就是自己以後的富貴能不能長久了。

經過慕容鮮卑的摧殘,高句麗王國已經是處于垮掉的邊緣了。

後來歷史上的慕容恪攻破高句麗,與現在的場景及其相似。

要不是當時後趙內亂,冉魏王朝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引的慕容鮮卑發兵中原,只怕高句麗早就被慢慢吃掉了,也就不會後來的東北亞小強了。

也不會引得後世的棒子們亂認祖宗了。

「大王不必擔心,有我清河崔氏之名,肯定能為大王爭取到。」

崔毖非常自信的說道。

「那就全仰賴崔君!」乙弗利非常鄭重的感謝道。

別看崔毖落魄無著,但是在乙弗利這里的待遇從來沒有差過,哪怕是現在乙弗利都混到喝野菜湯了,那也會給崔毖分上一大碗的。

乙弗利可是知道,如今漢國皇後王氏,就是崔毖妹婿,前幽州都督王浚的女兒。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這份親戚情分,卻是讓乙弗利萬萬不敢得罪。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大王還是最好多準備一些誠意啊。」崔毖說道。

「誠意?崔君是指什麼?」

「誠意嗎,不過也就是土地、珍寶,奇獸祥瑞、丁口、女子而已。」崔毖說道。

既然這些高句麗人已經被慕容鮮卑嚇破了膽子,那投靠如日中天的漢國自然是沒得跑了。

至于怎麼跪的漂亮一些,那就是崔毖首先要考慮的問題了。

自己以後的前程富貴,可能就要靠高句麗人來爭取。

「土地?我現在丸都王城都已經化成灰燼了,有慕容部兵馬在那游弋,恐怕沒有土地可以貢獻啊。」

乙弗利開始掰著手指頭盤算自己的家底。

高句麗,此時雖然自稱是王國,但是與中原大一統的集權王朝想比,頂多算是一個部族聯盟,可能聯盟的密切程度比鮮卑人更高一些。

但其中真正的人口、土地等關鍵資源,是分屬于各個高句麗人部族的,王族高氏不過是佔據其中勢力最大的一股罷了。

現在高句麗王族遭受的損失最為嚴重,乙弗利又是連戰連敗,已經很難再號令其他的部族貢獻土地、人口給自己了。

「至于珍寶,倒是還有一些珍珠黃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漢家天子的胃口。」

高句麗人佔據的地方盛產黃金,甚至不用什麼花費太大的功夫開采,只需要找尋一山林河流就能到許多露天的金礦。

至于珍珠,那更是北面的肅慎人的特產之物,作為能欺負肅慎人的存在,高句麗人更是不缺乏大號的珍珠。

只不過,這些東西都受制于高句麗的工藝,賣相都是非常的粗糙,不知道符不符合中原天子的胃口啊。

「大王,這些東西都不過是末流之物,不必過分糾結。」崔毖立刻說道。

「那崔君是指什麼?」

「珍奇異獸和女子!」崔毖神秘的一笑。

「珍奇異獸?女子?」乙弗利聞言先是一愣。

他沒有想到,崔毖竟然把這倆相提並論。

不知道珍奇異獸和女子有什麼相同的嗎?

「鄴城的天子,難道喜好這些?」乙弗利問道。

「喜好不喜好,崔某就不知道了,可是這兩樣,卻絕對是最管用的。」

崔毖立刻給乙弗利分析開來。

「珍奇異獸,大王可知道,那是什麼?」

「請崔君賜教?」

「那是祥瑞啊,大大的祥瑞啊!」

「祥瑞?」

「對啊,就是祥瑞,只有上應天命,才會有祥瑞來獻啊!」

「可本王也沒有什麼祥瑞啊。」

乙弗利頓時有些著急了。

要說珍奇異獸的話,他到是見過不少。

可那些黑頭黑臉的狗熊,怎麼看都不像什麼祥瑞啊,而那些偶爾駐足的仙鶴,又根本是只能見見而已的存在。

「怎麼沒有!大王難道忘了,前些時日在山林里見到的那些白鹿了?」

「白鹿就是祥瑞?」乙弗利頓時有些懵了。

他以前只是听說,自己先祖被大魏忠臣司馬懿暴揍之後,曾經上貢過彩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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