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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君臣博弈

「鏘鏘鏘——」一連串的火花迸現,冷一飛被妘瑪的攻勢逼得連連後退。

「拔出你的刀!」妘瑪冷冷地說道。

「我不想與你交手!」冷一飛默默道。

妘瑪眯起了眼,「這可是你自找的,別以為我會手下留情!」雙刃交錯劃出兩道炫目的厲芒,朝冷一飛抹了過去。

「鏗——」的一聲,冷一飛刀已拔出,與她的雙刃絞在一起。

四目相對,冷一飛微一遲疑,只听「嗤——」的一聲,握刀的手背仿佛被什麼給蟄了一下,迅即暴退。

妘瑪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冷一飛目光略一掃視,不禁吃了一驚。握刀的手不知何時已變得烏黑發亮,就像墨染過一樣。

「你究竟對我使了什麼?」

「想知道嗎?」妘瑪冷笑,「把刀扔掉我就告訴你!」

「你」冷一飛忽然感覺握刀的手已不听使喚,「當——」的一聲,手一松,刀掉落在地。

「你還真的很听話!」妘瑪吃吃笑道︰「如果一開始你就對我使殺手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一陣麻木的感覺自冷一飛的手臂彌漫全身,他感到頭腦陣陣暈眩,有些站不穩腳步。

「你不該因為我是女人而手下留情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你對我使毒?」

「我們苗人是最善于使用蠱毒的,你不知道嗎?」

「我」冷一飛眼前一黑,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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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紫禁城謹身殿。

陳循向朱祁鈺呈上一份名單,「朝廷官員中已有半數上表請皇上立懿貴妃之子為太子。」

「哦?」朱祁鈺眉毛挑了挑,「半數?還有半數持什麼態度?」

「這」陳循躊躇片刻,「應該還在觀望。」

「觀望什麼?」朱祁鈺哼了一聲,「觀望朕來求他們上表麼?」

「回皇上,他們都在等王直和于謙表態!」陳循垂首道。

「他們兩人可真不一般,其威望都可以與朕分庭抗禮了。」朱祁鈺冷笑,「不過是立個太子,半數官員都以他們馬首是瞻,這把朕置于何地?」瞥了陳循一眼,「你這個內閣首輔當的可真稱職,一點兒小事都左右不了局面。」

陳循身子一顫,跪倒在地,「老臣無能,有負聖恩!請皇上降罪!」

朱祁鈺嘆了口氣,「你下去吧!仔細想一想這件差事該如何辦才好,總不能什麼都讓朕出面,那還要你這個內閣首輔做什麼?」

「是!」陳循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叩了個頭,正要退下去,又被朱祁鈺叫住。

「回去問一下那個商輅,看他有什麼好主意,朕把他安置在內閣做你的助手,可不要枉費了朕的這一片苦心。」

「是!」

朱祁鈺把手里的奏章擲了出去,按捺不住胸中怒氣,「半數,他們這是在向朕叫板麼?朕花銀子,他們都不領這個情?」

侍立于一旁的成敬默默的把他扔在地上的奏章撿了起來,放回御案上。

「皇上,讀書人有讀書人的清高,不是誰都能用銀子買通的。」

「清高?」朱祁鈺冷笑一聲,「那他們寒窗苦讀出來當官做什麼?還不如都去學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罷了。現在都已經是景泰二年了,還想著太上皇能夠回來復位麼?」

「皇上,太上皇是回不來的,」成敬說道︰「前太子也不可能再回來,您還是再耐心多等待些日子,相信回心轉意的朝臣們會越來越多的。」

「朕還不夠耐心麼?你听說哪個皇帝為立自己的皇兒為太子而使銀子賄賂大臣的?」朱祁鈺沉著臉說道︰「朕如此放低姿態,還是有很多人不領情。朕真不該慣著他們,聖旨一下,讓他們听著就是了。現在可好,讓朕成了他人的笑柄!」

「銀子是老奴送的,跟皇上可沒有

關系,」成敬躬身道︰「這賄賂之名無論如何都落不到皇上身上。」

「這有分別麼?」朱祁鈺乜了他一眼說道︰「朝野人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心月復,無論你做什麼都離不開朕的影子。你知道外面都傳你什麼嗎?說你是今振。也就是當今的王振,簡直是把你當成王振第二了。」

成敬嚇了一跳,「老奴老奴不敢!」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朱祁鈺嘿然道︰「縱然你真的成為王振,朕也不會去學皇兄,成為一個丟了江山的昏君。江山在朕手里,就決不會旁落。」

「是是是,皇上乃中興有為之君,無論如何都不會步太上皇的後塵!」

「既然朝中有人不識時務,那麼就別怪朕不客氣了,」朱祁鈺說道︰「你去和陳循替朕擬一道旨意,為了絕苗地那些亂賊的念想,立懿貴妃之子為太子,並昭告天下!」

「這」成敬一愕,「會不會草率了些?」

「你在質疑朕麼?」朱祁鈺目光一瞪。

「老奴不敢!」

「去吧!擬好旨便拿來與朕一觀,不必理會他人的反對!」朱祁鈺道︰「朕倒要看看,誰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是!」

「另外,」朱祁鈺想了想說道︰「朝鮮那邊也得給朕盯緊了,不可出什麼漏子,朕不想看到那個人出現在大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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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陽大君李回到咸鏡道道府咸興,立刻發布檄文,以世子的名義在咸鏡道起兵清君側,其部鎮夷營一路所向披靡,所過州府無不望風歸降,兵鋒已直指漢陽北邊的門戶開城。

消息到漢陽,朝野嘩然。為避戰火,一些達官富戶開始逃離漢陽,整座漢陽城人心惶惶。

金宗瑞以右議政的名義召集大臣們議事。朝會上,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直把這位右議政大人听得頭大。

回到府中,他又把所有的幕僚叫過來問計。可這些人也沒什麼好辦法,有人建議派高手去行刺首陽大君,當即被金宗瑞否決。李身邊定被層層保護,怎會任由刺客接近?

有人建議召集軍隊與之一戰,也同樣被金宗瑞否決。漢陽周圍能夠迅速集結的只有御營的兵馬,雖然裝備精良,可戰斗力比不上那些常年與女真人作戰的邊軍。一旦作戰失利,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了。

金宗瑞正在苦惱時,發現李賢老氣定神閑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當即向他問道︰「你難道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主公,」李賢老四下看看還在不停議論的聲音,微微一笑,「還請主公借個地方說話!」

金宗瑞將他領到自己的書房,滿心期望的等待他開口。

「主公,」李賢老說道︰「為今之計您當取以退為進之策。」

「以退為進?」金宗瑞皺了皺眉,「你說的詳細一些。」

「主公,如今李率大君壓了過來,其鋒銳不可當,要是讓他率軍進了漢陽,那一切就都完了。」李賢老說著頓了頓,「所以,一定要在開城將他攔住。」

「這能攔得住麼?」金宗瑞搖搖頭,「僅憑御營的兵馬,很難!」

「但有一個人可以。」

「誰?」金宗瑞忙問。

「王上。」

「王上?」

「對,」李賢老神秘的一笑,「由王上出面,他李還敢進軍漢陽麼?」

「借李之手來清除老夫的始作俑者不就是王上麼?」金宗瑞的眉頭皺得更加深了,「他怕是巴不得李率軍打進漢陽吧?」

「非也非也,」李賢老擺擺手說道︰「王上的目的是收回權力,而不是再來一個能夠凌駕于他的人。大人現在便歸政于王上,王上達到了目的,自然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李兵進漢陽了。」

「這」金宗瑞眉毛一挑,「一旦老夫這樣做了,依王上的性子,豈不首先要拿老夫開刀。」

「不

會的,」李賢老笑道︰「王上不是首陽大君,做事不會殺伐果決,只要大人姿態放低些,王上會不計前嫌。」微頓一下,「畢竟他還要靠著你來穩定朝局。只要大人給王上剖析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王上是不會對大人您下殺手的。」

「唔」金宗瑞沉吟良久方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老夫權且一試。」

楊牧雲站在金府高處看到外面一番亂像,不由問一刻不離自己身邊的風雷一刀海東君,「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海東君嘆道︰「李起兵了,現已兵臨開城,一旦開城有失,那麼漢陽也就岌岌可危了。很多人听到消息後準備逃難。」

「哦,」楊牧雲點點頭,臉上沒有太過驚異的表情,「看來大君兵鋒甚銳,不是京畿道的御營兵能夠抵擋的。」

「難道事情就沒有辦法挽回了麼?」海東君雙眉一軒說道︰「要是大人一聲令下,我便去一趟李軍中,將李的首級割下來。」

「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楊牧雲淡淡瞥了他一眼說道︰「首陽大君幕下的能人異士亦是不少,他們一定會嚴加防範,你只怕還未接近大君的營帳便會被發覺的。」

「是麼?」海東君說道︰「如果你是大人,會如何做?」

「很簡單,」楊牧雲微微一笑,「交出大權,還政與王上,這樣就可以避禍了。」

海東君嘿然道︰「大人如果真這麼做了,只怕立時便會招來殺身之禍吧?不等李兵進漢陽,王上就向大人動手了。」

「不會的,」楊牧雲微微搖頭說道︰「王上是個聰明人,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如何不會?」海東君不服氣的問。

「作為君王,最忌諱的便是下面的臣子一家獨大,致使自己大權旁落,」楊牧雲解釋道︰「若王上借機殺了右議政大人,那麼能夠幫他安撫朝局的便只有首陽大君了。首陽大君握有兵權,再掌控朝堂的話,豈不比右議政大人更能威脅到王上的權力?」

「你這話過于危言聳听,」海東君表示不信,「把世子托付給首陽大君的是王上,讓首陽大君起兵清君側的也是王上。首陽大君是王上的親弟弟,怎能夠威脅到他?」

「海兄難道沒听說過高處不勝寒麼?當君王的成孤道寡,就是因為他們站在權力的巔峰,」楊牧雲說道︰「在君權面前是沒有什麼骨肉親情好講的,自古以來為了爭奪君位,父子兄弟自相殘殺的例子比比皆是,王上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瞥了一眼一臉愕然的海東君,「海兄是江湖人,我說的這些你是不會明白的。」

「就算如你所說,大人真會這樣做嗎?」

「會的,」楊牧雲很肯定的道︰「大人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樣權衡,現在他應該準備去宮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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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殿,朝鮮國王李臥在榻上,正在宮女的服侍下吃藥。

這時一名內官進來稟道︰「王上,右議政大人來了,想要見王上。」

「哦?」李嘴角微微一勾,「宣他進來。」

「是。」

「好了,你下去吧!」他向身邊的宮女擺擺手說道

「老臣叩見王上!」一進康寧殿,金宗瑞便跪倒在地。

「右議政何須如此?快快請起!」李咳嗽幾聲說道。

「老臣有罪,無顏來見王上,」金宗瑞伏地不起,「現乞請王上罷免老臣的一切官職,讓老臣告老還鄉去吧!」

李眉宇微皺,「此話怎講?難道是外面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回王上,首陽大君的兵馬已進抵開城,老臣無法安撫局面,只有請辭!」

「怎麼回事?」李裝作一臉吃驚的樣子,「弟為何要起兵,他這是要造反嗎?」

「老臣不知,只有請王上親自出面向首陽大君問明情況,才能知曉!」

李喘息幾聲,「孤病成這個樣子已無法理事,就勞煩右議政代孤親自去一趟問明情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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