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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黃雀來襲

于謙身邊的一個屬官說道︰「羅大人沒有勞師而還,給韃子以重創,這樣我大明邊陲就可保安虞了。」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于謙嘆道︰「月兌月兌不花雖不時犯邊,但對我大明也只是疥癬之疾,而真正能夠威脅我大明的,是也先的斡剌特部。」

「也先部不是已經西遷了嗎?」那名屬官不解。

「不錯,」于謙苦笑道︰「他不這樣做,又怎能讓我大明放心出兵北征月兌月兌不花呢?月兌月兌不花一滅,草原上就再也沒有可以制約也先的力量了,他便可以整合草原各部,全力對付我大明。」

「大人,這下官就不明白了,」那名屬官道︰「皇上出兵消滅月兌月兌不花,目的是全力扶植他的弟弟阿噶多爾濟,也先不是黃金家族的成員,是不能問鼎汗位的。」

「皇上的想法太天真了,」于謙說道︰「扶植起一個親近大明的蒙古可汗需要一個有威望的孛兒只斤氏成員,阿噶多爾濟雖然是月兌月兌不花的親弟弟,但難孚眾望,皇上的期望恐怕會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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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紫禁城乾清宮西暖閣。

「哦?羅亨信對韃子汗廷犁庭掃穴,斬獲韃子精騎萬余,月兌月兌不花不知所蹤?」朱祁鈺興奮的問道。

「是的,皇上,」成敬回道︰「這是剛剛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

「好!」朱祁鈺一拍桌案,「明日你就與陳循共同替朕擬旨,封阿噶多爾濟為天順王,令其整頓月兌月兌不花余部,等時機成熟,與我大明共討也先。」

「遵旨!」成敬笑道︰「皇上,如果再消滅了也先,那您的武功威望就將超過太宗皇帝了。」

朱祁鈺眼楮放光,他能當上這個皇帝不過是群臣和太後的權宜之計,所以為了證明自己比兄長做的更好,他非常努力,想讓大明進入一個真正的盛世。

「皇上,您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今晚您」

「頤和軒。」朱祁鈺想也不想便道。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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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使盡全力終于爬上一座終年積雪的山峰,舉目四望,入眼皆是白雪皚皚的世界。跟山下青翠的時節格格不入。

他喘息了一陣,從地上抓起一把積雪擦了擦臉,忽然發現山頂站立者一人,卻是釋迦堅贊。

「國師,你怎麼在這兒?」楊牧雲詫異的問道。

「我為何不能在這里?」釋迦堅贊笑著說道︰「你能來,我來不得?」

「唔」楊牧雲又喘了口氣,拍拍胸口道︰「這地方好冷,頭暈胸悶,國師怎麼看起來如此的氣定神閑?」

「那是因為你從未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過,」釋迦堅贊目視遠方,「在我的家鄉,那是一片雪域高原,方圓幾千里都是這般景象,所以我都習慣了。」

「怪不得,」楊牧雲深吸一口氣,頓感涼徹心肺,「在一個方圓幾千里的雪域高原生活,你們吃什麼?」

「藏地的河谷地帶還是溫暖濕潤的,」釋迦堅贊說道︰「在那里可以種糧食,有很多人生活。我曾跟紫蘇姑娘描述過惹薩城大昭寺的景象,她听後很感興趣」忽然想起了什麼,頓口不語。

「有機會我會帶她一起去看看國師所說的地方,」楊牧雲話音一轉,「國師離開家鄉,就是為了傳播你們藏地的密宗佛學嗎?」

「佛陀讓他的弟子超度天下的生靈,我又怎能貪圖安樂而僻居藏地一隅呢?」

「國師心胸遠大,可惜在大明應者寥寥。」

「大明皇帝不是封我為國師嗎?」

「那是皇上的施政策略,通過封你為國師讓藏地的百姓依附大明。」

被楊牧雲嘲諷了幾句,釋迦堅贊也不生氣,「大明皇帝胸懷四海,萬民歸心也是應有之義。」

楊牧雲揶揄道︰「那國師到草原來,就是為我大明皇帝收附草原的民心來了?」

「化卻雙方的敵意,不也是佛陀弟子的宗旨嗎?」

兩人正唇槍舌劍,一個倩影閃現在了他們面前,是元琪兒。

「那個傻大個子說你一大早就爬雪山去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還真上來了,」元琪兒目光一轉,「喲,國師也在,你們聚在這里是在討論佛學嗎?」

「國師佛學淵厚,真讓人領教了。」楊牧雲拱了拱手。

「哪里,楊居士見解不凡,讓本尊受益匪淺。」

「好了好了,」元琪兒打斷他們的話道︰「冷冰冰的在這里坐而論道,是腦袋都凍傻了嗎?還是趕快隨我下山吧!」

「兩位請便,本尊還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釋迦堅贊干脆在雪地里盤膝坐了下來。

「國師好心志,」元琪兒轉向楊牧雲道︰「牧雲,趕快隨我下山,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說著拉起他便走。

「你別拉拉扯扯的,這樣被人看到多不好!」

「這里有別的人嗎?」元琪兒嘻嘻一笑,「除了一個立地成佛的,誰會看咱們?」拉著他走得更快了。

「你這是要帶我到哪兒去啊?」

「別失八里。」

「那是什麼地方?」

「一座很特別的城,那里的集市很熱鬧,你去了保準喜歡!」

「太師允許你帶我去嗎?」

「他不在的,你放心!」元琪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不在?」楊牧雲一愕,「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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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杭愛山。

也先站在一座摩崖石刻前,仔細觀摩上面的字跡。

這座摩崖石刻雖經歷一千多年的風雨侵蝕,可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父王,」元興裕興沖沖的過來說道︰「羅亨信率領的明軍大敗月兌月兌不花,月兌月兌不花現在生死不明」

「哦」也先的反應很平靜,像是听到一件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一般。

「父王,我會全力命人去尋找月兌月兌不花的下落。」

「不必了,」也先淡淡說道︰「阿噶多爾濟會替我們尋到他的。」頓了頓,「我們的兵馬都進入預定位置了?」

「是的,父王,」元興裕道︰「三叔和二弟,還有拜依爾、阿剌知院都已遵照父王的命令布置好了一切。」

「嗯,」也先點點頭,「羅亨信的兵馬不會在草原上停留太長時間的,等給養耗得差不多了,就會調頭南下的。」

「可他南下會走哪條路線,孩兒還未打听到,」元興裕道︰「父王怎麼會確定他們會走那邊?」

「或許是直覺吧?」也先微微一笑,「他們是不會覺察到我們的存在,這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既然來了,就別想全身而退!」

「父王高明!」元興裕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仍舊盯著摩崖石刻。便道︰「父王,你已經連著在這里看了幾天了,這上面究竟寫的是什麼?」

「你想知道?就自己看看,」也先目光一瞥,「你自詡漢文造詣很高,還給自己取了漢名叫元興裕,不會上面的字都不識得吧?」

「呃,」元興裕眯著眼楮仔細看去,「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于大麓,維清緝熙。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御。理兵于朔方。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暨南單于、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群,驍騎三萬唔,這應該是漢代刻的碑文,難得一千多年了尚存于世。」

也先頷首道︰「自漢時起,或許更早一些,中原的漢人便與草原上的人互相征伐不休,無論漢人朝代變換,還是草原主人更替,總之到了今天仍然不死不休!」

「漢人既然在此處刻碑文,那麼當年這場仗一定打勝了。」元興裕道。

「那是自然,」也先指著中間的幾行碑文道︰「玄甲耀目,朱旗絳天。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

,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尸逐以染鍔。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掃,蕭條萬里,野無遺寇。于是域滅區殫,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呵呵,這與當今一役何其相似?羅亨信不也在月兌月兌不花的汗廷犁庭掃穴了嗎?」

「他一定得意得很!」

「立下如此赫赫之軍功,要說他不得意那是假的,」也先冷笑,「但他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本太師會讓他好好看看,誰才是是草原上真正的王者。」

「說不定那羅老兒正在什麼地方也讓人給他刻一座碑文呢?」元興裕笑道。

「走吧,」也先轉過身說道︰「我們也該上路了。」

「是。」元興裕陪著父親下山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座摩崖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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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薊州鎮。

于謙正在指揮衙門看軍事地圖,忽然有人來報︰「大人,有個人在指揮衙門外要見您!」

「是誰?」

「他不肯說。」

于謙想了想道︰「快讓他進來。」

來人月兌帽除卻大氅,露出一張極為俊秀的面龐。

「寧千戶?」于謙微微一愕,原來那人是寧祖兒。

「下官拜見于大人。」

「快快請起,」于謙連忙扶起他道︰「寧千戶來見本官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于大人,」寧祖兒臉色凝重的說道︰「也先麾下的斡剌特騎兵正在迅速調動,怕是對我大明不利啊!」

「哦?」于謙額頭一緊,「他們是在往哪里調動?」

「這里,」寧祖兒指著掛在牆上的軍事地圖,「賽罕山玄石坡。」

于謙凝視著他所指的地方,眉頭越皺越緊,突然道出了一句,「不好,這是羅大人回師的必經之地,也先想要劫殺我北征大軍。」

「于大人怎麼斷定羅大人會率軍走那里呢?」

「這條路線回京最近,」于謙道︰「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水源,幾萬大軍行進,怎能遠離水源?」搖了搖頭,「從這里到賽罕山玄石坡,有數日的路程,本官要集結兵馬接應他們已來不及了,寧千戶,本官想拜托你一件事。」

「于大人請盡管吩咐!」

「你武功高強,可騎快馬趕在我北征大軍路過玄石坡前找到羅大人,請他務必改變行軍路線,」于謙又叮囑了一句,「這事關幾萬人的生死,本官就拜托寧千戶了。」指著牆上的地圖道︰「如見到了羅大人,可建議他改向東走,由遼東廣寧入關,經錦州山海關回京。」

「是,于大人的話下官一定帶到。」

于謙想了想又囑咐道︰「見了羅大人,你就說這是本官下的命令。事不宜遲,本官馬上手書一封,你趕快上路吧!」

草原,察哈爾部新駐地,阿噶多爾濟戴上象征大汗身份的金頂鈸笠冠,穿上金色龍紋錦衣,當著薩布赫和幾名心月復將領的面道︰「如何?」

「大濟不,大汗,你看我這張嘴。」薩布赫說著輕輕掌了自己一個嘴巴,「再也沒有比您穿上這身衣服更氣派的了。」說著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眾人一齊膜拜,「臣等參見大汗。」

「起來,都起來,」阿噶多爾濟呵呵笑著說道︰「你們跟著我不會虧待了你們,本汗會重重賞你們。」

「謝大汗!」

「大汗,」哈喇慎那顏寶木力格說道︰「明人雖擊敗了大不,月兌月兌不花的大軍,很多人戰死了,可還有不少人潰逃了。阿格勒、忽兒赤、索諾布都是我蒙古軍的驍將,在軍中頗有威望,若能將他們收攏了來,定會有更多的人投奔大汗。到那時就更壯您的聲威了。」

阿噶多爾濟听後沉吟片刻,「那他們會願意為本汗效力嗎?」

「一定會的,」永謝布那顏速倫說道︰「月兌月兌不花已經不在了,他們還能向何人效忠?汗位依然是由黃金家族的人繼承,這還有什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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